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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慕白心里明白,这医患关系从来都比婆媳关系麻烦。
亲不得近不得,远不得又生不得,有些事情不能多嘴,又不能不说。
伯伯这趟惹了刺史府,老爷子又是个性烈如火的祖宗,打自己刚生下来,说不得就有一场劫难。
抿掉**,佯装哭泣,母亲收好衣衫,又拿他出去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练手,一群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抱着他去端尿。大姑姑来不及阻止她们弄掉襁褓,姜慕白已经放松的在门口尿了。
按理说新生儿的尿布没这么干净,大姑姑在几个丫头的脑门上一人一记,其中一个调皮的弹了弹姜慕白的小弟弟。忙不迭和一众姐妹咯咯逃了。
大姑姑追打不得,没好气帮姜慕白换上尿布。
转头一副笑脸:“这孩子还真神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不尿兜裆布!”
母亲大人笑脸相迎,抱过姜慕白就往胸口塞,看样子这就是她下半辈子的心肝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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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老太爷的吧的倒骑毛驴,让二儿子姜图南给自己牵着走到了刺史府门外。
打烂的车还没收拾,马倒是只有一滩血,不知道谁抬进去吃了,剥了马皮挂在府门外。
老爷子冷笑一声从驴上下来,刺史看门的护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见这爷两只当是不认识的。
问声:”谁呀?刺史门前不招闲杂人等。“却又不真个去赶他们。
老太爷上前笑脸迎罪,赔了不是说自己不是闲杂人等,方才儿子给刺史府的小主人瞧错了病,这不,老的亲自赔罪复诊来了。说完又按着长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两个头。这姜远游是河州一代名医,眼见他真的下跪磕头,护院心里咯噔,脸上不耐烦道:”等着,容某通禀!“
敢杀牛马,在这个年月也算胆子够肥的。
河州刺史是封疆大吏了,倒也没人敢到他门口来找麻烦。
老爷子还真是不怕第一个当这个硬脖子鸟!
过了五厅六院,三进九出,转过月亮门廊下总算才到后院。
一路上赔罪七八次,次次都下跪。看的几个跟着的护院心口发麻,这要不是来者不善,只能说河州的姜神医也太下作了。
也是,人家儿子诊了半辈子病,偏偏到了他们刺史府就出了错,怎么可能呢。
进的后院,那刺史家的小姐让他们在后院门房坐着,两盏茶喝了三个时辰,眼见太阳西沉,老爷子就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家丁凶神恶煞来赶人。
这才发现,原来刺史府的公子,千金的哥哥也站在门房内。
这哥们想事情就没有妹子那么简单,这姜神医今天吃了大亏,全赖妹子不长进,头也磕了,面子那是放在地上让脚踩。
不放他们爷两复诊,一万个说不过去。
再说这哥哥也想知道妹妹到底怎么回事,万一十月怀胎生个小子,等刺史大人从陇右回来,怕是要把兄妹两一起拉了浸猪笼。家丁不得已,让陪侍的丫头去通禀小姐,小姐正在后院发愁呢,听闻躲不过了,连忙白巾捂额,往床上一躺,不敢稍有动作。
那老太爷龙行虎步直奔闺房,纵然隔着面纱,小姐还是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
这位,绝不可能糊弄的过去了。那是河州一代成名的名医,没有哪个医者敢说他的判断不对,到时候闹腾起来....
老太爷悬丝问诊,根本心不在焉往那一坐,他没怀疑过儿子的判断。
半盏茶的时间,把金丝线靶一收,对着翘首以待的刺史府公子说了句。
“呵呵,是小儿医术不精,误诊了。“
刺史府公子如蒙大赦,然后又看见老太爷三脚踢得长子跪在地上,像打死猪一样狠揍。
”你这孽子,何以学艺不精,毁我门牌?“
长子一言不发,姜图南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刺史府的公子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老太爷殴打姜远游,亲自斟茶。
”请问神医,我妹子究竟是什么病症?“
“呵呵。”老太爷捋须一笑:“无他,只是体虚多病,加上近来天热。”
“哦,还请太爷快些救治,我这妹子自小就身体不好。”
老太爷笑了笑:”请纸笔,容某写个方子给小姐安养,某也定期来为小姐检查诊治,以此赔偿小儿误诊之罪。直到小姐病情大好为止。“
王公子略一犹豫,只好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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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毕,姜图南扶着姜远游,牵着父亲的毛驴又回去了。
姜图南不太搞得清楚状况,只觉得医家无奈,大哥太冤。
正在母亲怀吃晚饭的姜慕白却微微无语,头低的越狠,刀子递的就越深,这梁子估计是结大了。
老太爷是河州的名医,他要是真个发现儿子误诊,绝不可能还把他揍得跟孙子似的。最有可能的只能是老太爷要借着小姐不敢说,别人不敢看的空挡,让那刺史家的小姐把这孩子生下来。
到时候肚子越来越大,神仙也解释不清楚。
这梁子好结,终归不是太平年月。
姜慕白想起朝堂上,不知道那位名李二的皇帝陛下,是不是真的登基了。
如果如他所想,那刺史还真是个土皇帝,自己这家能不能撑过这个后果,很难说。
“刺史家不是家传御医吗?怎么还要请大哥去看病。”母亲突然发问。
姜图南道:“他们家是御医起家,可传到这一代,能称得上名士的只有王进随侍陛下。其他人早就将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这些年刺史家的医务,都是我们家去的。和大哥也算熟识,谁知道说翻脸就翻脸了。”
“那他们家刚来的时候,铭亭姐姐嫁给王思了吗。”
“王思是他们家的亲戚,也是因为他,咱们家才和刺史府有旧的。”
母亲道:“我看呀,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还得让铭婷姐姐去打听打听。那刺史府不好相与,老爷子这般硬碰,怕是要吃亏。”
姜图南惊道:“你也觉得大哥是冤枉的?”
母亲点了点头,抱着姜慕白摇啊摇,然后一阵困意传来,姜慕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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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总是体力不足,像个缺电的娃娃,两眼一翻,说睡着就睡着了。
两个人在房里说什么,姜慕白没听见,他只管大口大口的吃他的奶,母亲这般说了,过两天,恐怕还有他的用场。
那铭亭姑姑他见过,生下来那天看他睁着眼睛,众人笑嘻嘻的便让他认人,指着一个面带容华的女性给他说这是铭亭。
果不其然,嫁过去三年无子的铭亭姑姑爱姜慕白爱的要死。
各种礼品不用多说,实在忍不住想抱走,体会一把当母亲的心情,和姜南氏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让姜慕白去王思府玩几天的玩笑。
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没断奶哪能离开母亲。
可是大户人家有奶娘啊,说着说着姜南氏认了真,就让铭亭抱着姜慕白去玩几天,只要让贴身的奶娘跟着照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