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将军夜谈

貌恭而心不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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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县北面的子城,乃是城中的衙署区;其中住着的不是显赫之家,便是身居高位之人;漆黑的深夜已弥漫整个城内,只有打着灯笼报更的更夫在提醒着,时辰已过子时。

    而原先的番禺县衙、如今的秦家的府邸,却有一处内堂还是灯火通明;堂中坐了六七人,其中位于上座的,是一个穿着绣瑞兽戎服的中年男人;他不断地向外张望,像是在等候着什么消息。

    “父亲,”秦彦彰步履如飞地走入堂中,向上座之人禀道:“左厢的杨都长刚刚传书过来,说他今日身体抱恙,无法前来;杨都长还说、还说......”

    话到此处,秦彦彰偷瞄了一眼座上的秦武兕,见他并未有太多怒气,又续着说,“杨都长说子城之内遍布节帅眼线,他手下的将校也不便过来;请父亲和右厢的将校多加注意,莫要被节帅的耳目发现这城中私会。”

    “砰!”秦武兕闻言一掌直接拍碎了手边的茶碗,骂道:“杨复敬这个鸟货,一如既往首鼠两端;我还记得当年这厮是卢琚和谭宏玘的部下,节帅大军至广州后,他见势不对,立即倒戈,如今竟也混得风生水起了!”

    “平日里跟着我们后面向节帅讨饷之时,他比谁都积极;如今到可能关乎我牙外军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他却又缩了起来,井底之蛙!”

    “罢了罢了,不提他了;”秦武兕想起来都气,摆了摆手,“最近那个衙内新募了个什么龙骧军,都教练使、都虞侯,还有几位都指挥使,你们怎么看?”

    这几位被秦武兕点明的还没回话,秦彦彰已经抢先出言:“父亲,这个刘陟使得是釜底抽薪之策,等他新军练成,就是对我们动手的时候了,所以不可不......”

    他嘴里最后那个“防”字,被秦武兕硬生生瞪了回去,“蠢材,这里有你插话的分吗;因与那刘陟有私恶,就加在公事之上,混淆判断!”

    牙外军都虞侯雷义成站了出来打起了圆场,“禀军主,彦彰贤侄说的倒也不错;不论这新军练的如何,节帅总是把对我们的防备,从暗里转到了明面上。”

    “哼,节帅再防备又能如何,就凭他十几岁一个娃娃,还能反了天不成;我就不信,他练个一两年没上过战场的雏儿,就能抵得过我们身经百战的精兵!”

    这次搭话的是牙外军的都教练使庞全信,他言语之中多含藐视,十分鄙夷初创的龙骧军。

    秦武兕听得有些不耐烦,训斥道:“说来说去都是些臆想,在乎的如临大敌,不在乎的掉以轻心,都没有亲临实地查验过,说的一概算不得数。”

    秦彦彰面带难色,吐出了腹中苦水:

    “孩儿也想派人靠近一探究竟,但那衙内防备甚是森严;方圆一里之内的树都被他砍了个干净,摸查之人只要稍微抵近,便会被游曳在外的哨骑发现、驱离。”

    右一军的都指挥使突然起身,邀功式地禀道:“军主勿忧,末将已经挑选了几个伶俐的斥候,命他们乔装成应募的农夫,混入了那龙骧军大营;等其将新军情况探明之后,自然会寻个机会脱身,尽数向我禀明。”

    “还是你心思缜密,”秦武兕赞许地望了陈存忠一眼,接着捻须思索一番,脸上露出了些许奸笑,“管他练兵练得怎么样,我都要给他使点绊子;都虞侯,你常与杨、倪两位判官打交道,消息也灵通些;那龙骧军的军资,可曾都领用到?”

    雷义成眼珠子在眶里打转了好一会儿,终于回忆了个大概:“禀军主,大部分物资,如粮草帐幕之类的,属下可以确定其领用了;要说还没领用的,恐怕只有兵器和甲胄罢?”

    “当着?”秦武兕一听便来了精神,身体向雷义成处倾了不少,追问道。

    “千真万确!”

    “好,”秦武兕瞬间打起了几分精神,“我正愁没地方给他个下马威,就拿这事开刀好了!”

    “都虞侯,你明日带着承局、兵曹,到节度幕府中,去给我索要兵器、甲胄,有多少便要多少!”

    一听这个命令,雷义成有些傻眼,忍不住问道:“军主,一个多月前我们才领来崭新的兵杖衣甲,现在又问上面索要,他们岂会轻与?”

    秦武兕双手抱在身前,笑道:“为什么不会,你就说那批军械品质低劣,不堪使用,方才一月,已经损坏了大半。”

    “可......”

    “哎呀,雷兄,你怎么如此迂腐;军主的意思是,即使没有损坏,你也可以动些手脚,让它们......嘿嘿。”庞全信见雷义成是在不得要领,无奈出口点破。

    “父亲高明,多要钱财或许有人会觉得我们贪得无厌;但当兵打仗,武备总要齐全,”秦彦彰瞬间理清了其中曲折,分析道:“要是节帅不给新的军械,士卒中生出怨气,也是十分正常的。”

    这话隐隐之中,竟透露出些要鼓动藩镇兵作乱的企图;毕竟在军械上偏颇其他军,就是藩镇兵最不能忍受的区别对待;这个前提下作乱,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回秦武兕到没有出言呵斥,而是一脸的孺子可教,他冷哼一声,“我就是要多取多占,让那什么龙骧军既无兵器也无甲胄可用。不说把他们变成拔了牙、退了皮的野彘;也要让其一段时间内,无法整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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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龙骧军草创的军营外伸手难见五指;一个人影从粗栅栏处钻出,轻身细步地往南面逃去。

    被布置在夜间暗伏的牙兵,正夹着长矛昏昏欲睡;远处突然晃过的人影,却让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那牙兵定睛一看,来人并未背弓,自然无法像行巡的士卒那样、敲弓三下和他对上暗号;于是其立即明白此人是逃兵,一跃而出,并向身边同袍发出讯号。

    不一会,七八个牙兵围了上来,将那逃兵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