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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夺海霸的最后一场赌博的规则,亦是早由仲裁人玉良敲定。竞武、竞技、竞天将不再分局而战,而是集中成为一场终极对决。而赌博的地点也不再是炎心殿。
小影子被施以催眠针,留在伊心慈的寝屋。
千秋引领众人回到中庭时,巫美和她随侍的女婢早已等在那里。出了王宫大门,便见到三辆青蓬车舆停在门口,奇的却是,它们都不是套的牛马,而是各由两只半人多高的金钱豹所拉。
赫然见到这些悍兽,雪千寻和伊心慈都不免有些怯意,但都忍住了害怕,没有表现出惊慌。巫美则是不自禁地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脸色煞白。倾夜便快走了几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巫美前面。她背对着巫美,并与之间隔了两步距离。
千秋向倾夜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在海上,马匹乃是罕有之物,只得以野兽代替拉车。路有些远,委屈各位将就了。”说完,似不经意地向锦瑟瞥了一眼,神色里免不了有几分倨傲和挑衅意味。
锦瑟猜到了千秋是名驯兽师,对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率先走向豹车。那六只金钱豹一齐向锦瑟呜声低吼,凶相毕露,仿佛随时可能挣脱缰绳,向人发狂。千秋微微冷笑,放任不管。然而,锦瑟竟是一瞬也未迟疑,脚下从容闲适,最后轻盈一跃,翩然跃上车舆,悠哉坐进了车里。这一过程如行云流水,不紧不慢,她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而那六只豹子却已变得安静老实,比骡马还要驯服。
千秋的微笑不自然地退去,指了最后一辆车,对巫美道:“东方也请上车罢。”
巫美看着那些环眼獠牙的豹子,心中又厌又怵,却又不允许自己畏缩,咬牙向那辆车走去。然而车舆颇高,连个踩踏的脚凳也没有预备。她近日心疾发作,气力不济,自觉跃不上去,不知如何是好。
千秋见巫美不动,冷冷一哂:“东方大小姐,可是需要千秋伺候你上车?”
巫美咬着嘴唇,冷傲直接地白了千秋一眼,双手扶住车牙,默默比了比,心道,便是爬上去又能如何?到这份上,还怕人笑不成?
倾夜已不动声色地向巫美走了过去。
然而,比倾夜更快的另有一人,箭步飞到巫美身边,二话不说将巫美拦腰抱起,举送到了车上。
巫美一惊,回首望过去时,神色却变得柔和起来,只是语气仍是微冷:“雪千寻,我被你吓了一跳。”
雪千寻旋即也跳上这辆车,拉着巫美的手道:“快坐下来。豹子拉车,必是健步如飞。”
诚如雪千寻所言,豹子拉车,可谓风驰电掣。
千秋原想的是她与东方巫美同乘一车。倾夜、锦瑟、西风、雪千寻、伊心慈、玉楼、何其雅、玉良分乘两辆车。而今却成了雪千寻、西风、巫美与她同车。
巫美见雪千寻总掀着车帘,兴致盎然地看着金钱豹奔驰,不耐道:“快放下,有什么好看的?你也不怕那畜生突然发狂,回头咬你。”
雪千寻道:“刚见着它们时,我也怕。不过想到有锦瑟在,就安心了。”
千秋便在一旁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一提起锦瑟,巫美便想起刚刚看见倾夜坐进了锦瑟所在的那辆车,心中不免发涩。更加上清早发生的那一幕,愈发令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从前,即使遇到再凶险的境况,她都不曾胆怯,只因有倾夜在。而今,倾夜明明还在附近,她却已变得那么孤单和不安,连登上一辆车舆,都那么为难。
假如是在从前……从前,倾夜总是妥帖地照顾好她的一切,不让她面临一丝一毫的艰难。倾夜的怀抱,能给予世界上最强大安稳的庇护。而她想要的珍宝器物,哪怕再苛刻难寻,倾夜也总是能够稳妥地送到她面前。她可以任意向倾夜使性子,再刁蛮,都不用担心她生气。可是现在,她竟然连吃醋的资格都不再有。想到这些,巫美顿觉心口一疼,不敢继续回忆。
雪千寻发觉巫美神色有异,猜到了几分缘由,便向她详细问起接下来的赌博规则。巫美知道剑神必定早给他们讲过,竟也不嫌她烦,耐心地讲述了一遍。随后,雪千寻又向她讨教了一些魔术的技法,巫美无视垮着一张脸的千秋,毫无保留地尽数传授给雪千寻。如此一来,要跨越半座城池的长途旅程,竟显得有些短暂了。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豹车从位于城中地区的古国王宫,奔至了目的地——岛兽海霸之颈部。此处有一座七层高塔,名为“流虹塔”,最是靠近岛兽之首。透过流光溢彩的琉璃罩,可以看到的是幽暗莫测的海洋和五花八门的生灵,还能隐约望见一个乌黑巨大的东西,在水中缓缓起伏,正是这只岛兽的脑袋。
流虹塔的塔门正对着一个巨大的闸门,门上挂着一块铜匾,上书“甲”字,乃是琉璃城十座闸门中最宏伟的一道。
众人下了豹车,便听见一阵呼啦啦的风声,循声望去,只见北王一众十余人,乘坐一架空中飞船从天而降。这座怪船轻盈精巧,船周沿用绳子拴了百余只黑翅白腹的大鸟,那风声便是百鸟一齐振翅发出的声响。
来自内陆的人自然不识得这种海鸟,雪千寻又好了奇,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只见这种大鸟生得一副矫健的双翅,展开了足有七八尺长,深叉尾,尖长嘴,凶悍的气势丝毫不比鹰隼逊色。
千秋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大鸟,冷冷自语:“强盗鸟呵。有些本领呢。”
北王船上有一位面生的男子走向船头,俯视千秋及她的驯兽,含笑赞道:“久闻东海赤岩岛的金钱豹,今日一睹,果然悍猛异常。厉害,厉害!”
被称赞得甚是受用,千秋亦换做和颜,道:“过奖了。阁下驾驭猛禽之术才叫在下叹服。”又对所有人道:“诸位里面请。”
大战未启,北王与东王两方的驯兽师都已高调亮出得意的驯兽。唯独锦瑟露出的驯兽只是十几条小蝮蛇。伊心慈心思细腻,便暗暗替锦瑟焦急,心想,倘若不曾放走太阴娃娃,那邪兽岂不是比这些普通的猛兽更威风数倍?她偷眼观察锦瑟,却见她闲适如常,对那两名驯兽师的互相恭维也只是置之一笑。
进门时,可巧北王的驯兽师与锦瑟走了个并肩。他侧眼望了望锦瑟,脸上不阴不晴地笑了一下,道:“在炎心殿,你用以监视全场的,便是这些可爱的小东西?”说着,抬臂伸到锦瑟眼前。只见三五条小腹蛇正老老实实地盘踞在他的手臂上。原来,他已不知在何时夺取了锦瑟驯兽的御使权。
锦瑟目不斜视,轻淡一笑:“自然比不得阁下的四只血蝠机敏。”
那人微微一惊,没想到自以为很隐秘的血蝠,不仅早被锦瑟察觉,更被她说出准确的数目。然而,想到自己轻易就夺取了她的驯兽,便又宽心得意起来。只是奇怪,她的驯兽被自己夺走了,怎么丝毫显不出惊慌?
恰在这时,忽有一人卷着一股风似的迎面扑到了锦瑟面前,古铜色的光洁手臂在锦瑟眼前晃了一晃,声音也如铜铃般清脆:“淘气船长你想什么呐!走神啦?怎地一下子就把驯兽都给弄丢了?你带的这些小家伙已经够寒酸了知不知道?”
锦瑟还未答,只见倾夜早把玲珑拎到一旁,淡淡道:“你怎么又来了?”
玲珑嘻嘻一笑:“看热闹怎么能少了我?”转而又对锦瑟道,“不晓得你们内陆的武林是怎么个规矩,听说你们是爱讲什么仁义礼貌的。我们海上可不一样,别忘了海盗占了一个盗字。他们抢夺你的驯兽,可不会通知你一声。当然啦,你若是看上谁家的宠物可心,也不用客气哟。”
锦瑟微微一笑:“多谢玲珑提醒。”
玲珑又道:“我听说啦,你们这一场赌博,赌的才叫新奇。真不愧是剑神,他竟也想得出来这等花样。看不出啊,他原是个爱玩会玩之人。”
玉良正在前方不远处,听到玲珑的话,不禁皱眉。
玲珑继续道:“海霸这种神兽,最是……最是……”说到这,她终于有些顾忌,怕被海霸听到见怪,忙拖过锦瑟的手,在她手心飞快地写了“呆笨”两字,口里却大声道:“最是率真啦。”同时顽皮地向锦瑟吐了吐舌,接着道,“海霸的思维不似人类那般诡诈,所以由它参与的这场赌博,最公平不过。”
雪千寻的兴致早也被提了起来,凑上来问道:“玲珑,你怎么知道的这场要怎么赌?”
玲珑道:“方才我从燕十七那里问到的。他将在本场赌博中出战,自然晓得规则。所以,我就小小地使了一下美人计,叫他提前告诉了我。”
提起燕十七,燕十七便迎了出来,俨然一副待客的姿态,抱拳向众人打招呼。一双眼睛在诸位女子脸上转了两圈,最后还是落在雪千寻身上,目光显得格外深邃邪魅,嘴角也是笑得放浪不像话:“雪姑娘,快请。一夜不见,如隔三秋,雪姑娘真是出落得越发超逸脱俗了。”
雪千寻感觉燕十七跟自己说了句什么,便向他望了一眼。她与玲珑交谈时原本带着几分悦色,看向燕十七时,便成了严肃清冷。她几乎是不带任何表情地望了燕十七那么一眼,望过之后却似若无其事,转过脸来继续与玲珑谈论海霸。
燕十七干笑了两声,只得自己走了回去。
待包括看客的所有人都落座,玉良便向众人宣布本场赌博的主题和规则:“今日,赌的是这只海霸的名……”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谁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