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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千斤重,费尽力气都睁不开。耳边断断续续的出现细语声,熟悉的呢喃在耳畔挥之不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一些絮絮低音。
“皇后娘娘来看过,还不是只有叹气的份儿。公主的脾性…最了解……”
“太医说是并无大碍,气血不足,又吹了些冷风……”
没有清醒多久,她只觉得脑袋越发昏沉,挣扎不过的缓缓睡去。初醒时分,花架藤绕,高阳天挂,所见之处一片翠绿葱葱。
“公主。”景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身子也被缓缓搀托着起身。睁眼后光耀入目,泪花泛泛后却一片清明。
远处高峰耸峻,云环绕崖,禅音络绎低喃。
景蓝见齐昭月醒过来,眼中一片惊喜。着侍女去通报,便在齐昭月耳边温声细语道:“公主原先担忧驸马爷,心力憔悴,歇在塌上两日之久。太医说要静养,将军府探病的人络绎不绝,驸马爷便带公主来了佛寺。”
“公主与驸马爷大婚后,不是就想来寺里还愿么?”景蓝见齐昭月打量着四周,低声问道着。见齐昭月的视线,又转向身下似榻非榻似椅非椅的木座,又顺道在一旁解释着,“驸马爷怕公主卧榻太久,便让人制了个睡椅,让公主偶尔出来晒阳,去去病气。”
齐昭月动了动唇刚想开口,却见景蓝就先面露为难道:“驸马爷先前就嘱咐过,公主若是问大军之事,让景蓝等…不得妄论谈议。”
他的嘱咐却将她要说的话都堵了,不过却也说明了,他并没有出事。
如此甚好。
一袭官袍遮去了他往常温和,严肃衬的脸颊多出几分硬朗。出军在外的憔悴,两天是补不回来的。
将头埋在他怀里,沉声低喃着:“你回来了。”
“嗯。”
仿若他根本不曾出军,不曾离别。
“上两柱香,我们回将军府吧。”佛寺禅音甚好,却不是她想在的地方。
“阿月。”江知佑轻声唤着,半响才道:“再等几日。”
齐昭月拥着他怀中的温暖,仿若不曾听到这句话,却是回应道,“太医如何说我要静养,一般而言也不会是在山上的佛寺里…连将军府都要让我暂避不回,大军归京之际,出了什么岔子?”
“一切安好,不曾出什么岔子,只是……”江知佑应着,却没有说下去。
“要让我回避的事情,京都中有人谋反?”她睡了一两日,连氛围都沉闷了起来。见他不开口,齐昭月难得玩闹的说了一句。
这样的玩笑话,江知佑不会听不出来,可他却很是正经道:“确然是谋反。”
齐昭月微愣,才从他的怀里撑起身子,想看看他的神情所言真假。不曾想却是那双温和的眸子,还没看清神情,江知佑就将她往他的怀中带了带,道:“阿月虽为公主,谋反的话却是少说为好。”
“我晓得分寸,这样的玩笑一般是不能随便说道的。”齐昭月吱唔了一声,并没有将话当一回事,静静的窝在江知佑怀里,却不曾发现他眼中黯下去的眸光。
“我歇息了两天,如今精神大好。趁着我们都在佛寺里‘避难’,你同我说说吧。我在宫里等不到你,那时大军出了什么事?”齐昭月问着。
“说来话长,不如…”江知佑一开口,齐昭月便晓得他不会说了。拿桌上的糕点堵在他唇边,不让他开口,装作没听到,笑道:“那就劳烦夫君多说一些。”
“阿月,你刚醒,许久不进食了。”身后的人终是叹了口气,随后将她圈起来,吻了吻她的侧脸,“已经让厨房煮药粥了,多少吃些?”
“我要吃鱼。”说到吃的,闷闷的声音响起,任谁都听得出她的不如意。江知佑却是想起齐昭月昏迷时,景蓝认罪的话。
公主气血不足,进食不多以致体虚,总归都是奴才没有伺候好。皇后娘娘虽迁怒,却知晓其中原委,也只罚了侍从几个月的俸禄。
景蓝认罪也不委屈,只是道着厨房做好鱼,阿月却以鱼中刺多为由,赏给了下人。他也清楚他烤的鱼,论味道精致,是如何都是比不上御厨的。
哽咽一声应下,却依旧温声哄着,“等过两日你身子调养好了,想吃什么都好。”
不久,药膳被端了进来。江知佑看着齐昭月苦着脸用膳,在一旁无奈的拿着蜜钱投喂,她的眉目才舒展开来。良药苦口这话在她面前是说不开的,说了她反倒不碰药膳。
他也意识到自己将她养的越来越娇气了,不过却并不妨碍什么,如何的她都是好的。
两日的昏睡,还是让齐昭月有些许体虚的。不过任谁睡了两日之久,也不想再昏昏沉沉继续睡着。当初她砍了佛寺中百姓祈愿的花开枯竹,却一直没见过方丈。
前生清修之故,齐昭月对佛虔诚依旧。谢佛怜悯有来世,也惧死而复生之能,瞬间翻天覆地。
大半年过去了,佛寺的大师却还在闭关。佛门清修之地不惹尘埃,齐昭月随后便回了厢房。江知佑在她昏迷的时候就将她带到山上佛寺,可见山下与山上,绝对是两个极致,山上如何静谧,山下暗流就有多汹涌。
如今他见她身子刚醒有些虚,如何都不愿说山下所谓何事,值得避退山上,让她劳神费心。反倒是他们军中的琐碎事,都跟她抖落了个干净。
直到宫中的鼎鸣之声,彻响整个京都城。万籁俱寂,鹜鸟齐飞。
齐昭月从藤椅上缓缓站起,心中知晓近日以来的安稳,便到此了结。回头看向江知佑,他在她的身后,扶握住她的身子。
“可以回将军府了?”听她轻声问着,江知佑低头。望进她的眸里,淡淡清泉里,印着一个自己。
“阿月…知晓……”男子温和的声音顿然,半响后问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若可各自为政,阿月会偏帮哪一方?”
“我一直知晓父皇母后之间有隔阂,各自为政的局面?这样的念头我都不会在母后面前提起。”齐昭月反应过来,想起母后似笑非笑,取笑自己的神情。
“在泉州茶大半年,虽刚回京仅半月,就算父皇母后如何不合…应该都不曾到各自为政的地步……”齐昭月微愣,可见江知佑的表情从未有的严谨,便晓得这一切不是假设。而是大军归京后,有了变故。
多半是睡了两日之久,都不曾开口。齐昭月说起来,一连串话连续的利落,“母后身后是公孙家,公孙家并不是世家,在朝堂上牵扯甚广的,也只有公孙太尉。公孙大人虽掌管兵部等官吏,但手中握权也意在父皇。宫中影卫暂且不提,便是西厂总督等锦衣卫,便是直属父皇管辖……”
看他的神情,齐昭月没有继续说,想通一些事,突然就道:“正成表兄为司业,在文。正名表兄为将,在武。你、公孙正名与赵小姐从小情谊,将军府、公孙一脉和赵家更是一派。户部管辖国库,户部尚书本为父皇最信任之人,如今挑起大梁的却是花侍郎。”
“虽然花笙脾性怪异,并不算母后的人,却偏向母后。他性情所言,苟合之事应是不会做。若说朝中谁活的最坦荡,也莫过于他了。”
“阿月与花笙侍郎,见面不过两三回,相处并不多。他的性情你知晓的清楚……”平平淡淡的接话,江知佑的语气也并未有针对,却让齐昭月瞄了他一眼。
“皇上在朝堂上再三对花侍郎忍让,阿月也是知晓的。”江知佑说着,思绪顿然慢下半拍,意味深长的道着。
齐昭月没有说话,她与花笙的确不熟,甚至是似敌非友的状况。只是自己的反应却骗不了人,说了话也不会收回,想着便道:“花侍郎性情随意,本不会任何一边的人,但只要有些许偏向,便是他的态度。”
江知佑点头,低头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出神。
“四大世家的西门家。”齐昭月道:“早些时候,白柊便为西门清图生下一子,”
说道西门清图,齐昭月忽然想起去年丞相宴会上的事,唏嘘道:“也许,在从西门清图带着白柊回来那一刻。孙西晴和西门清荷,便是注定了的结局。不然西门清图不会是西门家主,与丞相结怨。”
“西门清图不会谋害自己的亲生妹妹,孙西晴的性子虽烈,但她自小也是被娇宠着长大,不致于做事不顾后果。忘恩负义,致家族与亲人不顾。”
“孙西晴下药给白柊,西门清荷误饮,最后孙西晴被压入狱,死在狱中……”齐昭月将半年前的事理清,顿然对着江知佑苦笑道:“这一番话,便是我自己亲口承认,这一切是母后所为,且还是为了权势而早就布好的局。”
“阿月……”
“让我自己承认母后所作所为,是父皇母后决裂的迹象,的确要比任何人突然告诉我,要容易让人接受。”齐昭月明了道,“不过这事,我一直都知道。”
“当年孙西晴出事,我问过母后。若是母后所为,便不会不承认。”齐昭月道:“母后当时承认的利落,我也并未觉得如此算计有何不妥。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不论母后自父皇发落后宫后,性情刚毅不少,博弈权势之间,很多东西都需舍去。”
再若,不是孙西晴心里存有不该有心思,别人再怎么煽动,她只要不动于衷,也不至于是身死狱中的结局。
“我当时不去想是这么大一盘棋,就算当时想到了,想到了也只能沉默……”
“我忽然晓得了你的顾虑……”齐昭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若是父皇母后各自为政,我知晓了也最多当作不晓得。”
“但说起这些可能,我却从一开始,就表露了我的心迹。”齐昭月不释怀的笑着,“就像母后所出,有太子皇兄、我和昭明,母后待我甚好,可心中若是有高低之分,昭明一定会被是放在心尖处。”
“人心是偏的,我虽怎么都不去想父皇母后各自为政,但第一反应却是想母后的胜算有多大。”若是失败,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她没有将顾虑说出口,如此瞻前顾后的想法,便不如母后当断则断。
“只若是皇子之间内斗,我多半还不会想如此多。”齐昭月问着,“如今不过几天,父皇母后之间,就已经到这个程度了么?”
皇家的是有情的,只是什么时候存有,一直飘忽不定。就算这事之前一直都可以预见,她的反应也一直都在逃避。
公主不是争权获利的一方,但她嫁的是江知佑,将军府赵府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她一直不去想,也许是父皇总归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