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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你们龙族的秘密。”
司马槿盯着敖霸的双眼,说道。
话音落下,敖霸眼中明显露出一丝波动,摸了摸右耳,掩饰着不自然的神情。
“义父,你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李贤在一旁插口道。
“少多嘴!”敖霸狠狠瞪了眼李贤,随后耸了耸肩:“我们龙族的秘密太多太多,且大多牵扯甚广,你们知道了也无用。”
“也不需要全知道。”司马槿玩味一笑:“你只需告我,龙九子和令尊敖归,这么多年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
闻言,安伯尘暗暗点头。
在当今世上,几乎没有了从远古时期一直延续至今的族裔。远古各大世家、流派销声匿迹,就算是九渊洲众人,也不过是上古时候的天庭传人,而非远古。
远古英豪强者,以及他们的后人,之所以隐世不出定有目的,而其目的又必定和这方天地最本源的那个秘密有关。西海龙族后裔和龙九子源自远古时期,却难得的存留世间,用司马槿的话来讲,就是活化石,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只能从他们身上着手。
“真正目的?”敖霸哂笑一声:“无非是为我龙族谋取一立足之地罢了,重现千万年前四海辉煌。对了,你们说的买卖究竟是什么,你不说个清楚我又岂会知道是否真的对我龙族有利?”
敖霸行事大大咧咧,看似莽龙一条,可内心却极其细腻,非是一般人所能看出。
安伯尘倚着窗棂,似笑非笑的瞅着敖霸,随后向司马槿使了个眼色。
敖霸不肯明言,安伯尘也不会强求,逼急了反而伤交情。再者,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从这场乱局中抽身离去,无论从哪点来看,龙族都是最好的盟友,这支远古族裔若是落入别的势力手中,日后成为安伯尘的对头,可就大大不妙。反正来日方长,只要和龙族攀上交情,那个秘密自可慢慢打探。
“敖兄,是这样的。”安伯尘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本来自东界,而今东界被九渊洲所占,百姓沦陷,我有匡复东界之志,欲和龙族联手......”
“少说笑了。”敖霸瞪了眼安伯尘,挥手打断:“九渊洲三朝入主天涯五界近两百载,已成定局,就算你如今拥有真仙修为,也非其对手。要知道,三朝每一朝,明面上的真仙就有十来位,甚至还有玄仙存在。更何况,你这个人做事有始无终,东打一拳西踢一脚的,懒散不定,我可不放心。”
“敖兄说的也算有点道理。”安伯尘笑了笑道:“可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定,三朝的海捕令已发出五年,欲取我性命,可这五年来,我还不是过得好好?”
“那是因为三朝未用全力对付你。”敖霸皱了皱眉道。
就在这时,司马槿插口道:“看来敖兄这些年也不是光顾着游山玩水。你也知道,三朝如今腹背受敌,天外东岳王,桃源白帝,除此之外,天地其余各洲地也开始蠢蠢欲动,兼之截、葵、胤三朝本身的矛盾,难熬得很。倘若我们联手,在西流海暗中培养壮大势力,等上个百年,一旦大战开启,各方争斗,在他们拼得你死我活之际,我们趁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杀至,大有可为。”
李贤听得双目发光,只差大声叫好,敖霸则一脸凝重,刚欲开口,就听司马槿轻笑一声,接着道:“你们龙族的目的我虽不知,可只凭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也能够看出一二。令尊龙君敖归神出鬼没,行踪飘忽不定,初次见他,是在洞天福地,暗中培养妖类势力,洞天福地和五镇海渎死战之后后,他又开始结交天外乱党,近些年又跑来西流海和妖兽攀交情,若我猜得没错,他相当于是你龙族的斥候,为龙九子打探各方情报,顺便和各方势力拉交情。除此之外,睚眦霸海外,我师父狻猊辅佐胤朝,其余常年在外的龙子也投效各方势力,至于蓬莱仙山,则相当于你们的老巢,也是最后的退路。”
听着听着,敖霸的神色愈发捉摸不定起来。
安伯尘淡淡一笑,接着司马槿的话继续说道:“所谓鸡蛋永远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你们渗透入各方势力,是因为早在许多年前,你们便预知了未来天地间,终将会有一场大战。那场大战,只可能有一个胜者,胜者问鼎天庭,成就天地正统。你们只要有一个选对了,日后自可重现四海辉煌。”
听到这,敖霸暗松了口气。
却听安伯尘语调一转,笑道:“然而,如今的天地已非远古时候的天地,洲非洲,海非海,万万年前的四海早已荡然无存,至少我这些年四处游历,从未发现过所谓的海底龙宫。按理说,以龙君敖归大人的神通广大,想要重建西海龙庭,大可先选一处海域修筑龙宫,自成势力,可他和龙九子都没这么做,反而无比热衷于天地争霸,争夺天庭的归属。因此,我们很好奇,所谓四海究竟在哪?为何需要天宫,才能重掌四海?”
一滴冷汗从敖霸脊梁骨滑落,他保持着镇定,心中却已掀起轩然大波。
安伯尘这番话,已无比接近他们龙族守护了无数代的那个秘密。
“哈哈哈......”敖霸昂首大笑,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一别多年,安兄愈发能说会道了。我和贤儿还要回王宫,商量他的婚姻大事,就此别过。”
说着,敖霸拉起李贤,就要离开。
“义父,你糊涂了!”李贤眼珠子一转,甩开敖霸的手道:“我们来是为了斩杀妖人,如今就这样回去,怎么交代?”
闻言,敖霸一愕,有些尴尬道:“哼,我看那个公主长得也不怎样,再换一个好了。”
安伯尘和司马槿相视一眼,却是也没想到敖霸竟会因为他们之前那番话,吓得不敢多留片刻,想来那个秘密必然至关重要。
“敖兄且慢。”安伯尘劝住敖霸,轻松的一笑道:“敖兄就这么走了,日后定会遗憾,你就不想听一番那笔交易的详情?令尊敖归,你二叔睚眦,还有司马槿的师父狻猊,所有龙族之人都在为你们的未来卖命出力,你这样终日无所事事,带着李贤玩乐,也不是个事。既然你们龙族四处挑选未来的天地霸主,各下赌注,敖兄就不如把你的赌注下在我身上,毕竟我们也算拥有百多年的交情,彼此知根知底。”
敖霸之所以不敢久留,是他突然察觉到安伯尘的可怕,此时听了安伯尘这番话,心意一动。
短短两百年不到,便造就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起于凡间草莽,如今却已是天地间为数不多的真仙,数次扭转一方局势,几乎能和其父敖归平起论道。
如今的安伯尘,对上庞然大物般的三朝,虽如同鸡蛋碰石头,可假以时日,未必不可能成为一方巨擘,可是......
心意几番扭转,敖霸脸色阴晴变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安伯尘,半晌迟疑着道:“你也想成为天地霸主,甚至入主天庭?”
安伯尘笑了起来,摇头道:“自然不是。”
“那你是想?”敖霸脸色一变再变。
“他是想辅佐你的义子,东界大匡故琉国君,李贤。”
司马槿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必是语出惊人。
李贤怔怔地张大嘴巴,拳头都能塞进去。
“他吞食龙精,算是你真龙一族的半个传人,又肩负匡复东界的重任,兼之他从小便显露出不凡,这些想必敖兄最清楚不过......”
随着司马槿娓娓道来,敖霸的眼睛亮了起来,重新审视起李贤,发出沉沉的喘息声。
若让敖霸像他父亲他们那样,投靠一方势力,敖霸打死也不愿意。他既不相信别人,更不想受别人的气,然而,若是辅佐自己的义子,就不必担心这一切了。
“大妙,大妙!你们怎么不早说!”
敖霸哈哈一笑:“西流海,原来如此,你们打算这般。”
“正是。”司马槿对于敖霸展现出的才智也很是满意,美目含笑道:“也多亏敖兄有先见之明,给李贤找了一场好姻缘,这才让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
对于极有可能成为日后盟友的敖霸,司马槿也不吝啬小小吹捧两句。
李贤愣了许久,随后恢复平静,四人中他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然而以他的年龄,也算难能可贵。
“你们不会是想让我谋朝篡位吧?”
李贤扫过齐齐注视着他的三人,歪着脑袋问道。
敖霸佯怒道:“什么谋朝篡位?你若是当上流沙国的驸马,就等于流沙国王半个儿子,日后流沙国其余的王子们若有个三长两短,等那国王一死,流沙国还不是要跟着你姓李?”
“敖兄言过了。”安伯尘笑着摆了摆手:“也不需要再兴什么杀戮。只需让流沙国的几个王子一心问道,遁入空门,未来流沙国的国祚自可易手。”
“哦?看来你们早有定计了?”敖霸转头看向安伯尘:“想来你们也不会指望,光凭一个流沙国和几个不入流的散修便能匡复东界,说吧,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做?”
“敖兄觉得安某实力如何?”安伯尘问道。
“哼,你是想让我拍你马屁?”敖霸冷笑着回敬道。
“非也。”安伯尘摇了摇头,肃然道:“我出身大匡,少年修习道技,于沙场中磨砺修行,往往一马一枪独闯千军万马,侥幸苟活,百年后方有如今的实力。”
说话时,安伯尘下意识的看向司马槿,司马槿心有灵犀般转过头,向他看来,嘴角弯开一抹极淡,却足可令皓月璨星黯然失色的动人笑意。
却是这一刻,他们都想起了那年安伯尘从关南荒道杀出一条血道,直至婚銮前。
那一日血染江河,却又微风袭面,暖洋洋的日光融化了血腥味,江山无颜,却又倾颜。安伯尘和司马槿虽从未谈起,可这无疑是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除了我之外,还在蓬莱的无华、霍穿云、典魁他们,想必敖兄也曾见过。他们都是战场上的万人敌,即便对上仙神妖魔,也能在同一境界中以寡战多,胜而无敌者。”
安伯尘转过身,背对着敖霸,目光落向犹在云间入定修炼的五童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武将成材,非一朝一夕,而是需要数十载甚至百多年,在生死中磨砺而出。恰好,我手中就有许多可堪磨砺的少年人,或许还有不少经历过战火、修炼道技的武将,让西流海重现当年的大匡景象,以散修、妖兽为对手,不出百年,我们定能拥有一批囊括各个境界的虎狼。”
“敖兄,你试想一下。成千上万,拥有和我、无华、穿云一般战斗技巧的虎狼之师,有朝一日举旗而出,席卷东界,海内外,甚至天地各洲,那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敖霸怔立当场,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安伯尘便已让三朝无可奈何,倘若有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即便比安伯尘逊色上几筹,可也足以能够完败同一境界的仙神妖魔。
“哈哈。”敖霸干笑两声,仰头鲸吞了口茶水,搓着手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安兄你慢慢说。你还有什么筹码没拿出来?”
“等你的筹码都拿出来,我定也会全盘托出。”安伯尘说道。
转过身,两人相视一笑。
......
黄泉道,河道遥遥。
轮盘转,命转无常。
地府黄泉,轮转盘再度开启,干涸的河道底部渐渐涌出一汪清泉。
黄沙从河岸吹落,清泉变黄,亦如许多年前的黄泉之水。
地府的天是紫中带黑,天空上头是一弯蓝月,光如冰,洒向傲立黄泉旁的黑甲男子。
画戟被他握于手心,深插入黄泉岸边,
画戟后,屹立着一群阴山鬼马,马如虎狼,容貌狰狞。马背上坐着近百员大将,个个虎背熊腰,雄姿英发,气宇轩昂,马前有着几头小鬼牵绳。
“大匡隆帝三年,漠北生叛,大军开拔镇压,被向导所误,陷入荒漠久难出。时有漠北降将捉沙鹰寻绿洲,率众而出,一人独斩漠北大将三十九员,自此名震大匡......”
黄泉水中浮现出一段文字,转而现出一幅幅画面,画面中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厮杀英勇。
不多时,画面散去,黄泉水洒落轮转盘,从乱转盘中射出一道暗黑的星光,飞出黄泉,不见踪影。
“此子比典魁如何?”
黑甲男子忽然问道,声音冰冷。
“稍有不如,但也足够英勇。”身后一名武将答道。
“李将军,你怎么看。”吕风起又问道。
武将之首,马前横挎一柄梨木银枪的高硕男子沉默片刻,淡淡说道:“轮转盘越来越难发现大匡历代虎狼,此人,已算不错。”
“好。”吕风起回过身,看向梨木银枪大将:“紫龙,你替我把那人招来。等凑齐一百零八之数,重建匡旗,便该是回去见一见老朋友们之时。”
李紫龙没说话,拉起缰绳,调转马头,顺着黄泉道向下游奔去。
蓝月冰光点上银魑冲天盔,冲天盔下,那张英俊如冠玉的面庞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