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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一句话,并不足以威胁到人。
可若是说这句话的人换做是季南,那便足以让任何人都引起重视。
暴雨之下,季南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恍若间好像在山谷里徘徊了一遍又一遍,即使是等到慧四背着老和尚离开这栋大楼,也依旧能在大院里听得见。
这是季家的怒火。
这是他作为季家长子的怒火。
这是他作为一名公公,一名父亲,该有的的怒火!
小和尚慧四反驳不了一句话。
在武界中颇有威名的四大圣子之一在这一句话之下,也成了什么也做不了的懦夫。
如果这幅场景传出去,也许季家在武界之中说不定也会有相当的名声。
可惜。
季家上上下下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们的气量很小,只在意自己一方天地内的家人。
他们的脾气很大,动不动就敢拼上整个家当跟敌人梭哈,只为心中一口气的畅快。
他们的手腕强硬,一旦怒火从季家大门口蔓延出去,结局便只有一个,不死——不休!
这便是——季家!
小和尚慧四走了。
躺在病房里的那位老和尚,淋着暴雨,被人背着离开。
而于枫还在继续施针,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他的额头布满冷汗,本就憔悴疲倦的脸上多了一根又一根宛如蜘蛛网叠在皮肤表层的血丝。
近看,血红至极。
远看,犹如火烧云。
他很累,身心上的疲倦是根本无法体会的,可他还在咬牙切齿地坚持,体内的化劲气息越来越少,被控制成纤细如针的气丝缠绕在银针上,随着隐约可见的黑色气体顺着针下的穴位流出体外,被控制着环绕在某朵花瓣边时。
于枫猛地睁开眼。
一滴冷汗沿着脸颊处滴落。
刹那间,房间内的时间瞬间被定格住似的,空气里安静得可怕。
秒针走动下一刻。
“滴答!”
停住。
“就是现在!”
死气挪出之时,闭穴顺体之刻!
夜幕降临——
天色,瞬间黑了。
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暴雨声,于枫手如雷霆弹出,眨眼间将五根银针取下来,同时缠绕在银针之上的化劲气丝在银针离体的那片面间,钻入季老太爷的体内为原本受损的筋脉进行快速修复。
成了。
于枫长舒一口气,他盯着五朵花瓣,只见死气环绕之下,五朵白色花瓣在短短十秒钟之内被染成黑色,一股恶臭味也在同一时间弥漫在房间内部。
好在又过三十秒,这些死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被灌入到黄色的花蕊当中。
渐渐的,花朵再次恢复成白色。
恶臭渐渐消失。
看到这一幕,于枫心中的那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抬起头,虚弱的面色黯淡无光,一双眸子里更是写着疲倦两个字。
他累了。
可看着爷爷的眼神,却依旧强撑着想要看清楚。
“爷爷”
他看到季老太爷的面色在五根银针拔出之后,恢复了淡淡的血色,满是老年斑的脸上,渐渐润泽。
一切都向着美好而进行转变。
从都没有人让人失望过。
于枫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一次,他真的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急忙起身,想要查看老爷子现在的身体情况,可刚一起身,还没扶着墙壁,于枫小腿一软,竟又再一次摔落下去。
“砰!”
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再加上全身注意力都放在上面,他的半边身子全部处于了麻痛的状态里。
寻常的武者如果产生这种情况,必然会被笑。
因为武者体内的劲力与气息完全可以轻松消除这种麻痛感。
可现在
于枫做不到!
他的劲力与气息,都用在了医治老爷子的手段上。
也就是说,此刻的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
他的劲力与气息被消耗一空,没有几天时间,想要恢复过来简直如同空谈。
根本不可能!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给他了!
除了自己的爷爷,还有一个人!
他的师傅——墨白!
“师傅”
摔在地上,疼痛随着麻痛感弥漫全身。
于枫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单只手扶着一旁的床头柜,使劲全身的力气站起来。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便气喘吁吁,他站在床边,给爷爷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
血液流动通畅。
呼吸平稳。
心跳处于正常的范围。
血压也正常。
一切都渐渐趋于一个上升线。
那么剩下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爷爷的醒来。
确定平安无事后,于枫立即来到墨白的床边,没有丝毫犹豫地从口袋里取出用牛皮布仅仅包括住的金针。
是金针!
而不是银针。
且牛皮布上写着一段话:非存亡之时不可用。
此为于枫下山回归狼王之前,墨白所赠与的金针,所配合的也只有一种施针之法——
耗己寿命,度人岁月。
夺阳针!
一种能在瞬间剥夺施针者全部修为,以施针者精气为引子所施展的旷古针法!
所应对的症状,便是墨白此刻的状态。
不死不活!
一旦行此针,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内损十年寿命,修为尽废,筋脉尽裂!
与先前在江城救自己大哥于山所施展的针法不同,这一针,更狠,更猛,更要命!
但为了师傅,于枫管不了那么多。
“对不起,师傅,徒儿别无他法,从于家村走出来后,您和叶师傅是除了养父母还有大哥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当年,是您传我医术,如今您为护我爷爷沦落在床,徒儿无以为报,即便这一身修为尽废,即便这体内筋脉化作虚无,徒儿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让您活过来,师傅”
说罢,于枫鞠躬一拜。
眼泪,在瞬间涌出眼眶。
实际上,这一针一直以来都只是个逻辑和理论上得到认可的针法,并没有人任何一个人实施过,究竟要耗尽多少年的寿元才能完成此针法,谁也没有一个答案!
有可能是一年。
有可能是十年。
有可能也是一辈子。
没有一位先人愿意拿自己这条命去赌,去算,去讨个结果!
但今天——
于枫愿成为这历史长河里,第一位施展此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