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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略显窄小的房间因为秦雨浓的这句话显得更加拥挤,三个人之间的空气全部挤压在一起,压得何念的心脏骤然收缩,浑身僵直。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何文淑也睁大了眼睛,始料未及竟然是这样的发展,女人抓住儿子袖口的手一下子松了。过了一会,女人喃喃地说:“秦雨浓,你还是那么喜欢骗人。”
低语声将何念从僵硬中拉了出来,没有再去犹豫,何念起身就往门外跑,秦雨浓闪身给他让开路的时候,何文淑一声惊喝。
“不准去!”
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冷冰冰的刀尖直戳手腕,何文淑大叫:“何念你要是敢出去,你就再没有我这个妈!”
说着,手微微一用力,刀尖扎破不再紧致年轻的皮肤,血水顺着手腕涌了出来。
何文淑的惊喝还在耳边回荡,何念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只知道转过身来的时候,满眼血红,大脑还未作出判断,身体已经冲到了何文淑身边,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母亲流血的手腕。
何念想要把何文淑手上的刀拿过来,手握住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刃直割手心,皮撕肉裂的声音轻不可闻,却让何文淑的手抖了一下,但是仍旧没有放开刀柄。
“妈。”痛觉在神经内传输,一层一层痛觉无限放大,何念的脑海里一个激灵,无力地叫了何文淑一声。
何文淑身体僵直,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手被何念会攥着,目光空洞。
没有得到何文淑的回应,何念哀求似地说:“妈,我求求你,等我救了他,您想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何念的性子硬,从没有这样求过人。往常有什么事,何文淑也总是顺着他。这是第一次,两个人之间的角色互换。何念低头求人,何文淑不依不饶。
“不……”何文淑看着儿子,咬着牙摇头说:“不……你走了,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何念闭上了眼,手上却丝毫不敢松动一点。突然,手被另外一只手拿开,何文淑惊呼一声,秦雨浓一把将何念推开,挺直身子跪在了何文淑面前。
宋修书以前一直跟秦雨浓说,何念应该是她秦雨浓的儿子,因为脾气和她一样倔强一样冷傲。而宋晤则随着何文淑,温和而又淡雅。
她秦雨浓一辈子没求过什么人,想要什么直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取。她认为这辈子在世上,唯一不能委屈的就是自己。她秦雨浓,从不对任何人低头。
但是今天,为了她儿子,她直挺挺地跪在了何文淑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说话都保持着平时开会时那种女强人的语气。
“所有的错都是我铸下的,我求你放你儿子去救救我儿子。司机在下面等着,没有肾源,时间快来不及了。”
听到“没有肾源”这四个字时,何念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说任何话闷头就往外面跑。
何念要走何文淑心下一急,手上的刀直接往心口上戳:“何念,你敢迈出这个家一步试试!”
女人的动作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完成,秦雨浓握住了水果刀,鲜血顺着两个女人的手缓缓流淌而下……
母亲的话让何念停住了脚步,再转身,何念已经面如死灰。
“妈,您非要逼死我吗?”
儿子灰败的脸色和死气沉沉的话语让何文淑愣住了,喉咙又干又涩,何文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能逼死自己的儿子,就算自己死,也不能逼死自己的儿子。
死寂的气氛让三个人都仿佛置若冰窟,何文淑最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门。
她倾尽一生,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毁在了秦雨浓的手里。
丈夫、儿子、家庭、人生……
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滑落,何文淑低头看着仍旧跪着的秦雨浓,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握住水果刀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从不认命的秦雨浓,这次却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宣判。料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秦雨浓也是做好了准备来的。血肉模糊的手松开刀刃,秦雨浓突然微笑了起来。
“我抢了你丈夫,你杀了我,解了恨……我儿子喜欢你儿子,我死了,我儿子也是你的了。这样,咱们两个人算不算是扯平了?”
“哐当”,水果刀落地的声音,秦雨浓霎时睁开了眼睛。
身体略显僵硬,但是目光却越来越清亮。何文淑低头看着地上的秦雨浓,平静地说:“咱们的恩怨,了了!”
踉跄着奔下楼,楼下的卢萧已经等急了。见何念下来,一把把他拽上车,发动车子疾驰向了医院。
车子开得飞快,车窗开着,风刮进来割得脸都疼。全身没有一丝感觉,何念将手放在心口,心跳都察觉不到了……
到了医院,急诊室外胡迪和曾鸣都在。何念看着两个人眉头紧锁的样子,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下来,卢萧冲着胡迪喊:“何先生过来了。”
本来已经够烦躁的曾鸣听到卢萧的声音,抬脚踹在他身上,眉峰间阴戾地可怕。
“你给我闭嘴!”
从下车走到这,何念就一直被卢萧推着,刚才曾鸣那一脚将卢萧踹开,何念趔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后就只有一根木棍支撑着,别人再说一句他接受不了的话,他就塌了。
胡迪眼圈发红,可见刚哭过,见何念过来,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胡迪说:“刚联系了怀特先生,史密斯先生已经从美国那里调过来肾源了,现在正在做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何念!”
眼前的黑暗让何念措手不及,倒在地上的时候脑袋里却在想。真好,脱离危险了……
意识渐渐清晰,眼睛又像是睁开又像是合上,何念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黑伞之上,伞内的空气被他压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消失,何念平躺在了黑色的伞上……
僵直着身体抬眼看上空,上空也是黑色的,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力气,哪怕是翻个身,都是那么困难。
正在他准备放松身体歇一会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特别巨大的轰隆声,然后身下的黑伞就开始像水流一样的狂舞起来……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何念抓着身下的伞想要保持住平衡,谁料伸手一抓却抓起满手的泥沙。心脏仿若要跳出来,猛然低下头,原本的黑伞变成汹涌的泥石流……身体正不受控制地被一点一点地吞噬进去,何念想动,却死活也动不了。
求生的欲望让何念的身体剧烈摆动了起来,越是挣扎,身体就陷得越来越深……等到泥沙淹没到脖子,后背突然被什么推了一把,何念被推离了出去……
身体被推离开来,何念猛然转头,看到刚才自己躺着的地方,一个人形的凹槽。凹槽内,被泥石流半掩住的宋晤正冲着他笑。
“不!”何念大叫一声,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了过来。
胸腔被心脏拍打得砰砰作响,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何念大力地喘息着,喉咙一阵阵抽痛。
抬头环顾一下四周,是一间病房。想着自己听到宋晤没事后就晕了过去,一直睡到现在不知道宋晤现在怎么样了。
从床上坐起来,何念起身就要往外走。站起来时,身体因为不适应这个高度而又重重地坐了下去。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何念双臂撑在床上让自己先缓和一下。
这个时候,门开了,卢萧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粥,卢萧见何念醒过来了,赶紧走过去给倒了杯水说:“你怎么起来了,再睡一会吧。”
医生说何念是疲劳过度再加长时间未进食造成的昏厥,挂上点滴后已经睡了将近一天了。他陪了一晚上的床,刚出去给他买点吃的东西,他就醒了。
“我没事。”眼前还阵阵发黑,何念勉强说了这么一句后又低下了头。接过卢萧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精神悠悠转好,何念问:“宋晤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但是还没醒。在重症监护病房,今天转到普通病房,曾鸣和胡迪都在那看着呢,没事。”怕何念担心,卢萧言简意赅地交代道。
“我去看看他。”尽管卢萧说他没事,何念还是不放心,起身就要往外走。身体还很虚弱,何念眼前又是一黑,卢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知道何念的倔性子,卢萧也没有再坚持,只是从后面轻轻托住他说:“我陪你去。”
宋晤的病房离着何念的病房并不远,两个人不一会就走了过去。胡迪和曾鸣两个人沉默地坐在病床边,没有任何交流。
何念进去,胡迪搓了搓发麻的腿站起来说:“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看着卢萧扶着何念进来,曾鸣瞪了卢萧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他也没有再怎么着,转头看宋晤去了。
男人还吸着氧,沉静地睡在那里,脸上还戴着些轻微的擦伤。何念走过去,坐在了胡迪刚才坐着的位置,握住了男人略显冰凉的手。
往常都是男人这样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毫无设防的宋晤。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何念觉得这样看着男人,感觉也挺好。
握着男人的手一动不动,何念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突然手心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何念猛一抬头……
长而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的半圆动了动,在胡迪惊喜的声音中,男人睁开了眼睛。
眼泪再次盈眶,胡迪捂住嘴巴哭着笑起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而一直紧绷着脸的曾鸣,在看到宋晤醒来时,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后,恶声恶气地骂了句:“死祸害车子都撞不死你!”
站在一边曾鸣身边的卢萧,看着宋晤醒来,咽了口口水难掩喜悦地说:“又能吃到你做的菜了!”被曾鸣一脚踹到一边揉屁股去了。
等三个人都说完话,宋晤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看着他们三个人,宋晤眼睛一眨,问道:“你们是谁?”
病房中的人因为这句话,全部沉默……
心脏里的血液结结实实地梗了一下,眼球被什么东西一扎,何念咬紧了牙关。
这句话问出以后,率先反应过来的仍旧是胡迪,女人声音都急得尖细了。
“宋晤,你跟我们开什么狗血玩笑!?”
被曾鸣握住的手快要断掉了,卢萧小声提示了一下,却被握得更紧了。曾鸣劈头盖脸对着宋晤就骂:“你他妈给老子滚粗!肥皂剧看多了吧你!装什么失忆啊?你还欠了老子好几千万的股票没还你知道么你!”
曾鸣的情绪很激动,差点就拾起椅子照着宋晤抡上去了,卢萧赶紧过去抱住他,又被曾鸣一阵痛踹。
声音被什么东西卡住,何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直视着宋晤的眼睛说:“你还记得什么?”
十指交握的双手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宋晤的唇角漾开一抹笑,就像何念梦里梦到的那个笑容一样温润如初。
“我还记得,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