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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人走进去的时候,倒没引起院子里的人太多注意,章未都好歹也是做买卖的人,除了亲戚朋友,来几个吊唁的陌生人,并没什么出奇的。
穿过院子,就来到章家的堂屋门口。
堂里搭着灵棚,竹片糊着彩纸扎成的帷幕挡在中间的位置,帷幕后面,露出一张木床的边角,那里就是章未都的停灵之地。
堂屋的两侧摆放着两排座椅,几个人带着小孩坐在那边,有些疲惫地看着中间供桌边上的道士在那唱念作打。
现在城市里办丧事已经不太时兴请和尚或是道士来家里做法事了,通常是直接拉到殡仪馆,那边现在都有专门的房间用来瞻仰遗容。
有些直接在那边办法事,有些不信教的,大多连法事都不办,开一个遗体告别仪式,家属见过最后一面后,就直接进炉烧了。
这个倒不完全是观念的变革,大多数是家里实在没地方,都是小区的商品房,开了门就是过道楼梯,你也没地方搭灵棚停尸。
搁家里的话,地方大还好说,房子稍微小一点,这灵棚一搭,怕是客厅都占满了,人都没地方坐,多少总是个麻烦。
农村就不一样了,谁家不是带个院子,就算没院子,门口随便搭个棚,地方多的是。
察觉我们几个走进堂屋的动静,除了专注法事的道士,几个章家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见是生面孔,章家人相互之间对视了一圈,似乎是在探寻我们的来历,不过几个人都略微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我们。
这个当然,章未都都没见过我们,何况是他的亲属。
“几位是?”一名瞧着约莫有三十五六岁的男子迎了上来,看着像是章未都的儿子,语带询问道。
“哦,我们是做买卖的,以前和章老先生打过几次交道,偶尔听闻老先生的过世的噩耗,特意过来吊唁,送他老哥一程。”我随口扯着瞎话,一边观察着男子的神情,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纸封,将吊唁的礼金递给他。
白纸封是在村里的杂货店里现买的,里面临时塞了五百块钱,农村的杂货店就这点好,总能买到这种偏门的东西。
男子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点了点头,接过礼金,请我们在堂屋边上的椅子坐下。
“多谢几位的一片盛情,得知我爸过世,还专程赶过来吊唁。”章未都的儿子语气显得有些悲意,毕竟老父亲还算壮年,头发都没白呢,就撒手人寰了。
“前一阵子还碰到过章老先生,那时看他的身子骨还很硬朗,没想到就这么骤然离世了,实在是让人痛心,”我陪着表示了一下慰问,接着试探道,“不知道章老先生是得了什么急症,这走的也实在是太突然了。”
听到我的问话,他儿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情,他抬头看了一眼章未都停尸的地方,借此掩饰了一下,这才回过头来说道:“我爸突发恶疾,都没来得及送医院就过世了。”
“哦?”我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
章未都的儿子脸上显得有些尴尬,却也没再说话。毕竟自家老父亲死得实在太过于蹊跷,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想再招惹事端,宁可事情就这么悄悄处理掉。
自己老父亲是做什么买卖的,他这个儿子心里当然有数,要是家里再遭一回僵尸,到时候还要再死几个人?
见章未都的儿子低头沉默,我大致也猜得到他的想法,理解归理解,但是你要是不开口,我们的线索可就断了。
当下我也不再假装吊唁,掏出向任永海借来的人民警察正,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沉声说道:“我们是市局的,有人举报说你家出了人命案子,我们是来调查的。”
“警......警察?”男子看到我手里的警察正,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秘而不宣的事情,竟然被警察知道了。
“没错,关于你父亲的死,如果有什么内情,你要老实交代。”我收起警察正,继续吓唬他道,“你父亲死得蹊跷,如果被我们查出什么问题,那可是刑事案件,我们是要立案侦查的,到时候你
想交代都来不及了。”
章未都的儿子听到这些话,顿时面如土色。自家老父亲的死状,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全家都睡得死沉死沉的,还是第二天一早起来,自己才发现老父亲竟然被啃得只剩下半边残躯。
现场的惨状,现在回想起来都心头瘆得慌。
要说是什么猛兽造的孽,自己是完全不信的,这地界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附近山上别说猛兽了,连头野猪都找不着,怎么可能会冒出来这么一只凶残的食人野兽?
结合当天晚上全家睡死过去的异状,章未都的儿子得出结论:十有八九,是老父亲生意上出的篓子。
毕竟是倒腾土件儿的,谁知道会牵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再连累全家可就不好了,所以才急着把老父亲入殓下葬,早日入土早日安宁。
谁曾想,警察竟然找上门来了。
这下可怎么办好?他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冷汗。
老父亲的半边残躯可就躺在灵棚后面,警察随便一掀盖在尸体上的被面,看到尸体的状况,肯定是要调查的。
到时候自己该怎么说?跟警察说是僵尸咬死的,人家能信吗?
更何况,到底是不是僵尸,自己心里也就是个猜测,那电视上的僵尸不都是吸血的吗,哪有把人啃得七零八落的。
想到这里,章未都的儿子脸色一片苍白。
“咳,”我在一旁注意着他脸上变幻的神情,估摸着差不多应该已经做完心理斗争了,就咳嗽了一声,出声道:“你父亲这个事情嘛,其实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这次来呢,只是调查一下线索,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打一巴掌再给了甜枣,这招往往管用。
果然,章未都的儿子闻言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看着我道:“警......警察同志,你们......你们知道我父亲的死因?”
“也不完全清楚,”我神色严肃地说道,“不过据我们所知,可能和一个走私出土文物的盗墓集团有关,你父亲是关键人物。当然,老人家已经过世了,我们也不会追究他的责任,但是你作为他的儿子,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
“没问题,我一定配合。”章未都的儿子连连点头道。
我继续板着脸,摆出一副威严的神情,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父亲生前和一些不法分子来往密切,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平时和哪些人来往比较密切?”
“这个......”章未都的儿子迟疑了一下,犹豫道,“警察同志,不是我不配合,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爸他的那些生意伙伴。”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也清楚,我父亲是个中间人,也就是在两边人当中起个桥梁作用。他平日里对上家的信息保护得很周密,就算是家里人也从来没有透露过。”
“你是他儿子,你一点都不知情?”我有些怀疑。
“我爸说,干这事情损阴德,怕是落不下好下场,所以从来不让我们插手。没想到,没想到他给说中了......”说到这里,他大概是想起老父亲惨死的画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情景,我们几个人也有些唏嘘。
在西安的古玩圈子里,章未都的名声并不好,走私文物的贩子,根本不会管买家来自哪里,经他们的手流出去的文物难以计数。
章未都这样的安排,对家里人却是最好的保护。一来,罪责他一人承担,不会因为他的犯罪行为而牵扯到他的家人;二来,另一头出了什么事,比如这次他自己虽然遭了杀身之祸,可因为他家人没牵扯其中,却也保了全家人的性命。
他是个罪人,却也是个合格的父亲。
只是他是把家里人安排妥当了,可我们的线索就又断了,他儿子什么都不知道,这趟算是白来了。
我不死心地又一一问过其他章家人,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他们压根不知道章未都的上线是谁,从来都没有见过。
看他们焦急的神情,似乎比我更希望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不过章未都生前在这些事情上,实在是保密地相当到位,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堆,净是没用的。
就在我们几个人十分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娃娃,搓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我见过和爷爷做生意的人。”
堂屋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个小娃娃。
“这......这是我儿子。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章未都的儿子有些尴尬,把小娃娃抱在怀里,低声对他说,“平娃子,你别乱说话,叔叔们问的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讲的。”
小娃娃被他老子抱在怀里,却有些不开心,嘟囔着:“我真的见过嘛。”
我伸手示意章未都的儿子不要说话,把身子凑到小娃娃面前,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和煦一些,看着他说道:“小朋友,那你能说出和爷爷做生意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记不得。”小娃娃摇摇头道。
他的话让我们几个神情一滞,随即有些苦笑,也是,毕竟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子,哪里能记得住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长相?
就在我们心里泛起这样的念头时,小娃娃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个人递给爷爷一大捆纸,唔,我看到上面有一个很好看的图案。”小娃娃吮吸着手指,奶声奶气地说道。
章家的人立刻动员起来,很快就找出纸和画笔,让小娃娃把他见到的那个图案画了出来。十几分钟后,我们带着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图案,行驰在回市里的路上。
在车上,徐多宝仔细地打量着手里的图案,好半晌,才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图案,看着有点像是商标。”
“我觉得也是,从这个图案入手的话,没准真能找出那个把资料给章未都的上线。”我点了点头道。
练尸者如果要让章未都散布消息,肯定不可能只给他一张照片。混古玩这个圈子的,尤其是章未都这样的文物贩子,哪个不是人精?一张照片就像让这些人精给自己卖力,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小娃娃看到的那捆纸,多半就是上线交给章未都的相关资料。既然是资料,那么上面就不太可能很突兀地出现图案,唯一的可能是,纸上印着商标。
小孩子的记忆虽然不靠谱,但是他们对一些大人容易忽视的东西,比如某个让他们印象深刻的图案,会记得特别清楚。
我们都相信,章未都的孙子画的图案,是确实存在的。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这个印在纸上的图案,究竟是纸张本身的品牌商标,还是来自其它地方,比如某个公司的商标?
很多公司都会在自己公司的公务纸上印上代表自己公司的商标,这是一个很常见的举动,并不是小概率事件。
我们先把高山送回了家,并让他带着家里人暂时去投奔亲戚,等整个事情结束后,接到我们的通知再回家。和镇魂镜有关的人都死了,高山也是最初知情的那一拨人,练尸者那边未必会放过他。
我虽然对这些地耗子没好感,但总不能看着他去死。至于徐多宝那边,他是后来才跟这帮人接触,中间还隔着章未都这一层,估计是问题不大,不过出于安全起见,我还是让他给吕萍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最近这段时间先去娘家住一阵子。
至于徐多宝,横竖一直跟着我,倒不用特别安排。回到西安,任永海带着图案先行离开,警方有的是技术手段,找人处理图案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他了,让我和徐多宝先在家等消息。
不过徐多宝这老小子倒是有些嘀咕,拉了拉我的衣服袖子:“林坤,你这位朋友有些神通广大啊,警察正借得到手,这会也能找人帮我们比对图案,商标这事,得找工商局的人帮忙吧?他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嘿,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这可是小平同志说的。”我摆了摆手,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