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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博从罗厄尔的魔爪中脱身,得以再次啜饮了一口冰镇气泡水,这杯是西柚芒果的混合味道,里面还有许多晶莹剔透的碎冰块,一摇杯子就跟着哗啦哗啦响。
这架飞船也是由意念驱动,不过看样子这大个头的飞行器驾驶起来更需要聚精会神,罗厄尔立刻收敛了笑容,将双手平稳地放置在显示屏的凹槽内,仔细感应着每寸零件传达至他大脑深处的信息。
飞船升了起来,缓慢升空离开发射口后,罗厄尔就变换了驾驶风格,将飞船在空中开的飞快,时常来几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要不是有安全带和玻璃罩拦着,宋文博估计就掉下去摔成八瓣了。
他的身体将安全带拉扯到变形,整个人前倾抱住前座的椅背,喊叫道:“啊啊啊啊总统先生我们不着急的,你不用把飞船开的这么快!”
他又不能明说自己害怕,这样太丢脸了,但是周围的人早就看出了他写在脸上的恐惧情绪,脸色惨白的像涂了层白漆。
罗厄尔在前面饶有余力地回应道:“小子别害怕啊,这飞船的保护措施特别周全,伤不到你的,而且燃料充足,咱们还能再来一个……罗厄尔筋斗!”
罗厄尔筋斗是什么?宋文博还没问出口,飞船就在平飞状态下急速爬升,沿逆时针方向的弧形线路飞行。
到达最高点时,整个飞船“倒扣”在空中,随后再沿弧形线路急剧俯冲,到达原高度后改为平飞,从而使两个弧形线路闭合为一个完整的环形。
过载太大,头部供血不足,宋文博感到周边视觉都受到了严重影响,眼前的景象逐渐缩小最终消失不见,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靠!”直到飞船再次回归正常速度,在充满水汽的云层中缓缓穿行,他才有力气吐出这句话。
罗厄尔自豪地说道:“这是我设计的特技动作,就将它命名为罗厄尔筋斗。”
这位总统是小孩子吗?!
宋文博不好吐槽,只能有气无力地摆出咸鱼被冲上岸的脱水死相,栽歪着脖子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见识过了,您接下来就好好驾驶飞船吧,做这种动作您也一定很累吧。”
罗厄尔刚想说不累,但考虑到短时间内做太多过载动作,是对飞行器的极大损伤,他可不想从自己的工资里扣除维修费,于是顺了宋文博的心意,好好地开起飞船来。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天空之镜,与其说是镜子,不如说那是个混着各种奇异色彩的椭圆形平面,横亘在护城河的正上方。
飞鸟都遵从着规则不肯靠近这里,常人更是不敢贸然进入,不过应该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发现这个秘密通道。
罗厄尔解释道:“这是科研人员创造这个空间时留存的一个小出口,只能单向从这里到达外界,但是自从你们的boss强硬闯进来之后,这个出口就被破坏为双向,而且彻底无法关闭了。”
纵使厚脸皮如丁蕊,此刻也只能尴尬地赔笑,同时在心里暗暗骂道:该死的老秃头,留了这么个烂摊子让我来收拾,是想我不声不响地死在这地方吧,这个仇老娘记下了。
她转移话题道:“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放心,我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
罗厄尔把飞船暂时稳定在天空之镜的旁边,说道:“你们最好动作快点,亚特兰的备用能源有限,最多能集中在重要的几个部门上,维持大概两个月的时间,要是能源耗光了,监狱里的犯人全部出逃,后果不堪设想。”
丁蕊点头道:“我明白!”
“等等,还有……”罗厄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牺牲的警卫死前给我传送过偷盗磁欧石那女生的影像,十分模糊,但隐约能看到那人的头发全是白色的,背后有对硕大的黑色翅膀。”
接受过路西法的咒印,那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路西法教会的核心成员了,听起来很熟悉,或许以前碰过面。
丁蕊看了看后面坐着的几个分部成员,没把这些涉及机密的话说出口,毕竟路西法教会的相关档案也还没有解密。
她展开了随身带着的油纸伞,朝着夕阳召唤出姑获鸟,像来时那样带着宋文博等人换乘上鸟背,朝罗厄尔招手道:“总统先生,有缘再见,希望到时候您不要再把我们抓进监狱。”
没留给罗厄尔回话的机会,姑获鸟就一头钻进了天空之镜,这种感觉是十分奇异的,在通过镜面时,宋文博觉得身体与灵魂有短暂的分离,好半天才回归原位。
短短几秒间,他们仿佛经过了漫长无逻辑的隧道,在这里面清水可以燃烧,时间在马路上奔跑,树洞里钻出金光灿烂的花蕾,绽放成一颗颗太阳。
当眼前的景象变成宽阔的海面,白鸥从身边掠过留下尖锐狭长的鸣叫,真实的光芒洒在肩膀上,他们才从恍若隔世的迷幻感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回家了。
这里,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宋文博呆滞地望着大海被轻风吹皱形成的波纹,说道:“什么啊?就像做梦一样,我们刚刚是从亚特兰蒂斯里回来了吗?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国度!”
丁蕊像抚摸一只狗子似的,摸上他的脑袋,答道:“是啊,现在我们要去天朝,去魔都的收容所分部,把幸存的你们这几位勇士送回去接受褒奖,总部很快就会把相应的奖金和勋章分发下来。”
宋文博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种什么心情,百感交集,回到熟悉地方的喜悦和牺牲许多同事的悲伤在脑袋里来回打架,让他的笑容变得很僵硬。
他慢慢趴在了鸟背上,任由并不柔软的翎羽将脸颊磨得生疼,喃喃道:“都到了现在了,谁还在乎奖金和勋章啊。”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用这点微末的财富换取自己生命的延续,活着真的太不容易了,正因如此,他更要活久一点,直至看到这一切努力所带来的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