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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是第一次进入吸血鬼的领地,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恐怖阴暗。
牧师说,吸血鬼好用人骨做座椅,用尸油做蜡烛照亮坟墓前的纹饰,他们居住的城堡破败阴暗,布满阴冷的绿色爬山虎。
可他现在见着的,是以银色月轮为背景的灰色城堡,而在石墙围成的庭院里,还种满了大片大片的红玫瑰,夜风拂动,花枝便轻轻摇摆。
莫柒推开低矮石墙的小门,走上石砖小道,然后转过身冲正嗅着花香的亚瑟说:“欢迎来到巴特利特。”
亚瑟道了句谢,然后又抽抽鼻子,奇怪道:“这个香味有点熟悉。”
莫柒敷衍地应了一声,又转过身继续向城堡走去。
亚瑟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白皙的脸蛋倏地红了起来。
玫瑰的花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也难怪他会觉得这么熟悉。
莫柒来到城堡门口,还没盖上手印,大门便自己从里面打了开。
兰德尔领着两排穿戴整齐的奴仆,恭敬地朝他行礼问好,道:“尊敬的殿下,欢迎回来。”
“最近家里怎么样?”
“一切都好,殿下。卡特、布鲁斯前几天送了账本和地契过来,就等殿下过目,而罗切斯特的地产也已经全都计入本家。”兰德尔语速稍快、又有条不紊地报道。
莫柒点点头,朝还在门外的亚瑟招呼了一声,“进来吧,亚瑟。”
还背着母亲的亚瑟和惊讶抬头的兰德尔对上视线,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原来,亚瑟少爷也回来了。”兰德尔表现得十分温柔可亲,“殿下要怎么安排亚瑟少爷呢?”
“臭吸血鬼,才不要你操心!”亚瑟看着他那副虚伪的样子,心里就十分来气。
莫柒皱眉看向亚瑟,“亚瑟,别忘记你也是吸血鬼!”
亚瑟撇撇嘴,不说话了。
兰德尔低着头退到一旁,有些失落地道:“我想,也许是亚瑟少爷之前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
“够了,”莫柒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兰德尔,你到时候跟我解释下为什么会让亚瑟被教廷的人发现,还有亚瑟,你以后不要再摆出一副人类的姿态,你现在是血族,不要让我再听到吸血鬼这种蔑称。”
连着几日的奔波,莫柒着实有些疲惫,他一说完,便朝自己房间走去了。
兰德尔看着主人离开的身影,对自己惹怒主人也有些懊恼,他转过身,看向还在呆呆看着莫柒背影的亚瑟,扬起嘴角,有些不屑地道:“那么,跟我来吧,亚瑟少爷。”
亚瑟哼了一声,然后跟上兰德尔的步伐。
莫柒捏捏眉心,有些疲惫地推开房间的门。
然后--就被屋里的一切吓了一跳。
屋子里摆满了燃着火光的蜡烛,一排排,整整齐齐,有次序地点缀在房间里的各处,宛如细碎闪亮的星辰。而屋子正中央的大床上,深紫色的床帏被金色的绳索绑在两旁,露出了躺在其上的裸*露人体。这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他闭着眼,蜷着身子缩在大床中央,漂亮的银色长发随意铺散在深色的床单上,蜿蜒出勾人的弧度。
这个人,有点像前几日死皮赖脸要玩羞耻play的那个家伙。
莫柒迟疑着走了过去,刚到床边,不知哪来的猩红花瓣就洒了他一身。
“嗯?”睡在床上的某人醒了。
莫柒黑着脸,咬牙切齿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些不清醒的某人坐了起来,十分自然地拉低莫柒的身子,然后亲亲他的嘴角,声音低哑地道:“这个惊喜你还喜欢吗?”
莫柒无语了,“别告诉我你的惊喜是指满屋的蜡烛,还有一个裸睡的你。”
封坐在床上,表情无辜地指了指他身上的玫瑰花瓣,道:“还有玫瑰花。”
莫柒扶额,“我记得我还没有原谅你。”
封眨眨眼,然后突然直起身把床帏边的金色绳索扯了下来。
莫柒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问:“你要干嘛?”
封没回答,而是低着头用金色的绳索在自己手脚上绕了几圈,成功地为莫柒演示了一遍怎么将自己绑住。
“礼物已经绑好,主人请签收。”封面容严肃道。
莫柒哭笑不得,“你要送我你自己?”
封点点头。
莫柒无奈一笑,心里的气也散了,他爬上床,边为封解开手脚上打的结,边碎碎念叨几句:“点蜡烛洒玫瑰花已经过时了,你应该去看看别人怎么追求爱人的。”
封没应,反问了他一句:“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他纯粹的红色眼睛在橘黄色烛火的照耀下,显得相当漂亮,莫柒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道:“喜欢。”
封弯弯嘴角,然后一下挣脱了绳索,压到莫柒身上,有些得意地道:“那么我也要开始拆礼物了。”
“哎,什么时候!”
刚刚明明是封把自己送过来当礼物的,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他是礼物了?
封亲亲他因为敏感而泛红的耳尖,在他耳边呼气道:“在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你就也是我的礼物了。”
莫柒痒得蜷起脚趾,浑身发软,声音不稳地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是你的礼物了,净瞎说。”
封亲亲已经差不多被他剥干净的莫柒,然后用与莫柒发色有些像的金色绳索在他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嘴里补充道:“那天你在草原的时候可是说要送我一份礼物,而我最想要的礼物--就是你。”
莫柒脸红耳臊,想避开他的亲吻,可最终还是躲无可躲。
银月高悬天空,夜风缠绵玫瑰,又是荒(n)的一夜。
等第二日莫柒醒来时,城堡外天色已近黄昏。
他是被吵醒的,楼下大厅传来整齐的呼声,硬生生将他从睡梦中揪起。这么一醒,莫柒再翻身也睡不着了,因为昨晚被封折腾了一夜,所以他心情也不大好,直接就穿着一身睡衣准备下去训人,可刚走到楼梯拐角,就有人惊呼了句“殿下”,然后莫柒这副没睡醒的模样便落入齐刷刷看过来的人的眼里。
眼圈泛黑、精神萎靡,草莓多到耳后根,在场的人一见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联系上传说的秘闻和台上坐着的始祖,一切便已明了。
虽然男神这个模样实在可口,但是谁也不敢跟始祖抢人。众人齐刷刷收回视线,也不敢再多看。
莫柒这下彻底醒了,他瞪了台上的封一眼,便转过身准备回房。
封自然紧随其后,反正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底下这些人又不是傻的,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莫柒换好衣服,封便推门进了来。
还不及莫柒问,封便主动交代道:“我召他们来,是为了两件事。”
“什么事?”
“一件,是提醒他们教廷的行动,另一件,是想让他们帮我找一样东西。”
莫柒回头看他,用目光问他到底是什么。
能让封派人去找的,应该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封没有隐瞒,直接道:“这个世界力量结构和源世界有些相似,我需要找一件东西增强你的灵魂力量,并且将你偷渡到我的世界。”
莫柒愣了,“你的世界?”
封点点头,走过去揽住了莫柒,“我想让你见见真正的我,也就是本我。”
莫柒有些犹豫,“可我到了你的世界,不会被我的‘本我’取代吗?”
封神情严肃,十分肯定地道:“所以我才让他们去找一件能让你增强灵魂力量的东西,如果你增强了力量,就不用担心会被‘本我’取代,相反,你有可能取代‘本我’。”
“取代‘本我’?这个世界真有那么强大的东西?”能让小世界的自己取代源世界的自己,那个东西得有多强大。
封亲亲他的额头,没有说那件东西是教廷的圣物,只是让莫柒安心。
期间又发生了许多事情,亚瑟的母亲在换季之时因病死去,而教廷那边,因为死了一个名为科里克*西德尼的红衣教主而向血族宣布宣战。
封没有退怯,十分直接地应下教廷的宣战,并且先发制人对教廷展开袭击。
这场战争陆陆续续打了几十年,因为人数过少,血族即使占有身体条件的优势,也不得不跟教廷耗了这么多年。
但在封的统领下,最终还是在一个冬夜攻入了教廷的圣城,获得了他们的圣物。
当封将金色酒杯放在莫柒面前时,两人的心情都不同程度地有些激动。
如果这次成功了,他们或许就能真真正正、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
可强化灵魂的仪式进行到一半,莫柒突然呕了一块血块出来,紧接着,他脑子如同钝击般疼痛,并且一种剧烈的撕裂感从莫柒灵魂深处传来,他忍不住痛苦地嚎叫,如同受了重伤的野兽。
封只能大力地抱住他,安抚他,不让他伤害自己。因为这种程度的强化灵魂确实会令人痛不欲生。
可事实远不如他所料,莫柒开始不停地呕血,额头也布满了冷汗,整个人都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完全没有生机。
“封,不对!这……不对,我的灵魂好像要被撕裂了!”莫柒断断续续地说完,然后又忍不住开始嚎叫。
封听到这句话,全身也忍不住开始冒冷汗,他分出心神探查莫柒的情况,然后发现莫柒的灵魂确实在被分裂开来,但同时他也在不断壮大。
“怎么会!”此刻,一贯冷静的封也不禁失了主意。
而在这时,亚瑟突然领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闯了进来,看见他们狼狈的模样,亚瑟嘴角漾开了一丝微笑。
“痛吗,两位?”亚瑟问。经过几十年的成长,他的眼神早不如当初那般澄澈。
封大吼了一句:“给我滚出去!”
披着黑斗篷的人拉开兜帽,露出一张满是伤疤的脸,“尊贵的始祖、殿下,好久不见。”
莫柒痛得眼前时不时地发黑,但他还是看清楚那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就是流放已久的戴伦!
“戴……戴伦!”莫柒哆嗦着喊出他的名字。
戴伦眨眨眼,像是很满意莫柒这副痛苦的模样,“殿下,我在上面下了驱逐灵魂的诅咒,你现在回来了吗?”
“这几十年来,我一直被囚在教廷,好几次我都绝望地想要自杀,但是当我得知你需要增强灵魂的圣物,我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把后来抢占你身体的恶魔驱逐出去!”戴伦眼里满是狂热,“现在我的殿下应该快回来了吧?”
“原来是你!”封愤恨地冲了过去,没几下就把戴伦撕成了碎片。
当他还准备对亚瑟动手时,却被莫柒喊住了。
“亚……亚瑟,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也要这样……这样对我!”莫柒强压下疼痛,嘴皮忍得咬破,还是坚持着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口。
亚瑟笑了笑,丝毫不在意方才的同伴被人撕碎,“我只是想毁掉不属于我的东西,就像我亲手杀死我母亲一……”
封没等他说完,就暴怒着将他的颈骨往旁边一扯,断了他的头。
卧室里,再次安静得只剩莫柒的嚎叫声。
封走了过去,跪着抱住痛得打滚的莫柒,满脸泪痕道:“吾爱,是我轻视了!”
莫柒已经听不清他说话,他一下觉得自己是分裂的这一个,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是另一个,整个人都有点神识不清。
“那个混蛋想驱逐你的灵魂,却根本没料到,当你降临到这里时,你就与这个世界的‘小你’结合了。那个诅咒只能分割你的灵魂,根本做不到驱逐。可是我,竟然忽视了!”封抚摸着莫柒的后脑勺,心疼地感受着他每一次抽搐。
“我可能要食言了,我的阿柒。”封低下头,在莫柒额头上印下一个怜惜的吻,然后伸出手,盖在莫柒的脑袋上,将自己历练了这么多世界的力量为莫柒缝合灵魂。
一瞬,莫柒脑子里闪过许多许多的记忆,如走马灯般,他看到了很多个世界的自己,每个世界的他,都遇上封,他们不断相爱,又不断分离,而在封的记忆里,还有他每次离开后,封一个人的痛苦和绝望。
原来,他们真的相爱了那么多世--
“莫柒,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在承担了那么多的记忆之后,他最终的请求,还是这么简单。
“封,我们要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请不要为了我做出我无法挽回的事情。
“好。”一个轻轻的吻落到莫柒嘴唇上,“你的灵魂由我修补,而我的记忆要由你唤回。”
“源世界再见,我的阿柒。”
莫柒的灵魂终于修补好,而通往源世界的通道也被封用最后的力量打了开。
而他,也在竭尽力量后,化为一道白光窜进了通道。
莫柒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已经完全不同--他来到了爱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