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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时分,一栋将门户遮得严实的木屋的卧室里,亚瑟睡在床上,模样酣甜,表情沉醉。
“吱呀--”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拿着一把尖刀步履轻巧地走了进来。她似乎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脸色极其憔悴,颧骨也突了出来,而以前那双温柔似水的棕色眸子此时也满是仇恨的浑浊光芒。
而睡在床上的亚瑟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满怀恶意地朝他靠近。
女人来到床边,看着少年那张睡得恬淡的脸蛋,然后将银质的尖刀狠狠地刺向了她的儿子--
“去死吧,吸血鬼!”女人尖利地喊道。
亚瑟因为迎面而来的杀气提前惊醒,他猛地反身,用脚一踢,将要戳入自己胸膛之间便一下子飞到了角落,撞击出清脆的落地声。
亚瑟心有余悸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母亲:“母亲……你竟然要杀我?”
疯女人又扑了过来,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大吼道:“吸血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亚瑟扯开她的手,咳嗽几声,道:“母亲,我是你儿子啊,亚瑟*乔舒亚!”
疯女人微微一愣,然后又更加表情凶煞地道:“我儿子已经死了,你不是,你不是!”说着她又掐上了亚瑟的脖子。
亚瑟心底如坠寒冰,感觉极为复杂。其实,他可以轻易挥开自己母亲,但是不能弥补的是他母亲和他心上的伤,他的母亲是标准的教徒,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在眼前被吸血鬼撕裂,而她的孩子还变成了一个三代吸血鬼。
“母亲……咳,母亲……”亚瑟咳嗽起来,他母亲的力度有些大,已经快掐坏他的声带。
疯女人压根没有理他,依旧想要扼死他。
亚瑟不想第二次感受濒临死亡的痛苦,他挥开了自己的母亲,可母亲却仍旧没有放过他,在他低头咳嗽的时候,她拿了一把菜刀,然后狠快地劈了过来!
亚瑟急急闪过,一边哭喊着“妈妈”,一边往门外逃去,母亲对他穷追不舍,好几次菜刀都从他耳边擦过,十分惊险。他好不容易打开了木屋大门,还不等他抱怨外面的大太阳,就被门外尽是拿着斧头或镰刀等杀伤农具的村民们吓到,那些村民个个面色不善而又忧虑,看到他出来都紧张得一抖,而他们之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三个穿着通白的人,这三个人蒙着面,胸前还各自挂了一个十字架。
教会的人!
亚瑟第一反应是冲过去喊救命,可步子还没踏出去,他就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吸血鬼了。
教会领头的人一声令下,村民们便将镰刀斧头挥向了亚瑟。
亚瑟转身想退,可身后拿着菜刀的母亲已经扑了过来,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手掌,血液便迫不及待地流了出来。
“啊!”亚瑟崩溃地大叫一声。他猛地推开自己的母亲,又跑进木屋里,准备躲避。可这丝毫没有用,那些带着利器的村民们闯进了他的家,并且暴戾地砸毁了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而他的母亲因为刚刚那一推,已经昏迷在地,不省人事。亚瑟瑟瑟发抖地呆在自己的卧室里,眼底满是绝望。
他的母亲并不认他,一旦清醒就叫他吸血鬼并且想要杀掉他,而他,作为一个刚转化的新生儿,因为没有接受教育,所以根本还不会运用三代的能力,连一群不是士兵的村民都不能对付。
闯进卧室的是带头的三个教会人员,他们似乎也是新手,对于第一次捕捉活的且战斗力如此之弱的吸血鬼感到很兴奋,所以表现得也极其冒进。
年纪稍长的老大带头用圣水扑向了亚瑟,亚瑟虽然还不会运用能力,但这种程度的圣水对他基本没有造成伤害,所以他只是有些茫然。
老二见圣水没用,便掏出一本圣经开始诵读起来,力图借助上帝的光明力量驱逐他,可等他嘴皮子都说干了,也不见蹲在角落的少年有丝毫反应。
“咦,会不会他不是吸血鬼?”老二有些疑惑地问道。
老大迟疑地看了看守在门口的村民,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弄错,村民都说这个人白天把门窗紧闭不出门,见不得分毫阳光。”
老三当机立断,一步走过去拉开窗户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立马便投射进来,亚瑟不自禁地“啊”了一声,感觉眼睛有些痛。
大家定睛一看,少年原本棕褐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真的是吸血鬼啊,大家快跑!”村民们骚乱起来。
“大家安静,安静!今天我们就会代表上帝消灭这个吸血鬼,也请大家虔诚地在心底默诵圣经,为我们增添光明力量!”老三安定好秩序,确认大家都在默念圣经后掏出了一把银质的匕首。
明晃晃的刀刃在阳光下发出亮眼的光芒,亚瑟被刀光所摄,不禁有些害怕。
老三看看旁边有些瑟缩的两位兄长,不屑地轻哼一声,然后上前将匕首抵在毫无反抗之举的亚瑟脖颈上。
他看着亚瑟,表情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以主的仁慈,宽恕你罪,是否接受宽恕?”
亚瑟知道,如果他回答接受,对方那柄匕首就会割下自己的头颅;如果他不接受,同样的,对方也会杀掉他。
教会的准则就是无论什么样的吸血鬼,都是邪恶,因为他们以人血为食,生来负罪。
老三见亚瑟一直不回答,不由有些焦躁,他又重复一遍道:“我以主的仁慈,宽恕你罪,是否接受宽恕?”
亚瑟回视着老三的眼睛,漂亮的红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宛如上好的红宝石。
可惜的是,他看着的是心狠手辣的老三,老三并没有为他的眼神所动容,他的匕首还是划破了亚瑟的脖子。
亚瑟疼得呜咽一声,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怜惜他,相反,一种淡淡的愉快轻松的氛围从人群间蔓延开来。
“原来这小吸血鬼这么好对付啊?”
“我也没想到,早知道我们就亲自上了,还能独吞赏金。”
“多少赏金啊?”
“一只吸血鬼300金呢!”
原来,在这些人口中,自己也不过是获得赏金的猎物,亏他还矫情些什么曾是同胞,一直不愿意去吸他们的血,到最后反而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吸血鬼就是吸血鬼,要想活下去,就得站在食物的尸体上。他想活,他不想死!
亚瑟咬着牙握上老三的银质匕首,手掌又破了几分,血液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
老三惊讶地看着这个徒手握住银质匕首的少年,还没反应古来,他自己突然被人狠命一推,直直倒了下去。而亚瑟趁着老三倒下去的时候,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跳出了窗,可外面烈阳一下子就夺走了他所有力气。
他狠狠地从二楼摔了下去,就在他要坠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
“亚瑟--”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