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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柒本就在风清阁负有盛名,兼之有谢乐拥趸,所以很快便得了风清阁的一致拥立。
就在这一夜之间,莫柒领着风清阁愤怒的教众,趁着卫家主力攻上寒玄山,暴力收服了整个伏魔军驻地。
待黎明时分,卫方泽下山之时,整片驻地已全是对他刀剑相向的风清阁人。
卫方泽没有着急,他只是优哉游哉地立在伏魔军后,温和地冲在门口把守的风清阁众说了句:“可方便请你们的阁主出来?”
卫方泽自然知道昨夜风清阁谢平安已死的消息,只是他此时仍装作不知,又故意皱着眉头问了句:“可否让阿七知道,为何突然不与我百晓卫家结盟伏魔,毕竟这覆灭魔教可是造福天下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那几位把守门口的风清阁人气红了双眼,手里大刀都“哐”地一下拔了出来,“你还在这装什么蒜,我们阁主不就是你派人用火弩射死的吗?”
卫方泽愣了一愣,“这……从何说起?”
而一旁被风清阁以暴力征服的其余教派之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他们之前也是听得谢阁主死在卫家人手下,所以才没有做过多挣扎,只准备隔岸观火,可现在看来,这“卫七”公子竟仿若不知道此事一般。
“若非这风清阁人被魔教糊弄了,错把英雄当奸雄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旁边道了出来。很快,便有人开始不断附和。
“我看可能是,大家都在专心攻山,唯有这风清阁突然闹起了什么复仇。”
“是啊是啊,说不定这魔教想要咱们窝里斗,好趁机脱身。”
一时之间,那些偏把白做黑的人多了起来。
卫方泽恭谦地行了个抱拳礼,客气地问道:“可否让阿七与你们主事谈谈,这件事或许存了许多误会。”
风清阁人听得旁边人议论纷纷,早已气得不行,此时又见卫方泽这般姿态,便相当坏脾气地回了句:“谈什么谈,难不成还要让你再趁机害死我们副阁主么?”说罢,还推了推卫方泽。
卫方泽怎会放过此时机会,他故作柔弱地退了好几步,晃晃悠悠的模样仿佛下一秒便会跌到地上。这时,旁边一个道长打扮的人看不下去了,他扶住了卫方泽,皱着眉正义凛然地朝推人的风清阁人说了句:“你作为一个武林人士,竟违背道义随便对一个柔弱书生动武?”
风清阁人气红了脸,旁边的同僚与他虽然同立场,可终究对他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我只是随便推了推,他一个男子,连这也受不住么?”
卫方泽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风清阁人的话说道:“多谢道长,正如这位兄弟所说,阿七终究是个男子,还柔弱不到那种程度。”
这下在场诸人都不由偏向了卫方泽。
世事常是如此。面对吠的凶的长得丑的,总要抱了些恶感,而对于有礼谦和有品有貌之人,即便他真犯了错,可本着所谓“态度”的接口,旁观者总会不由偏向后者。
大家不由高声指责起那位“出言不逊”的风清阁人来。
那位风清阁人愤怒地瞪红了双眼,他看看周遭,俱是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就连身旁的自己人因着一句“风清阁之人都是如此低劣品相么?”,竟也没几个站出来护他。
简直羞愤至极。这风清阁人往卫方泽那处看去,只见他被护在重重包围之后,正低眉翘唇,嘲笑着他。
就在他已想与那“卫七”以命搏命时,突闻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各位何必在驻地门口麇集,我卫某已在驻地内备好酒菜,犒劳诸位。”
大家闻得这一声“卫某”,不由朝人群之中的卫方泽看去,只见一贯镇定自若温雅恭和的“卫七”公子此时竟涨红了脸,喜不自胜地直盯着来人,情不自禁地喊了句:“阿七!”
众人又朝卫方泽口中的“阿七”看去。此时黎明已过,天际晨光点点射向水平四方,只见一个背着东方照来的金阳的身影,模模糊糊,却又挺拔立于天地,莫名令人觉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来。待近了,望见那俊秀面庞被晨光镀上一层金光,便又觉得似是无限慈悲与无尽多情的菩萨来。
只见这无悲无喜的“菩萨”幽幽开口,温润如玉般的声音喊了句:“公子。”
众人醉了片刻,才猛然在脑子里醒悟了一件事。这如仙如菩萨般的风清阁主事竟是对卫家小厮“卫七”喊了句“公子”,而这“卫七”方才又朝眼前之人喊了声“阿七”。
这诸多明显的疑点一下子就让在场众人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这风清阁主事才是“卫七”,而这顶着“卫七”之名之人十有*便是传言被掳去魔教做人质的卫方泽。
原来--他们这些拥护正义的正道人士原不过是被不诚心的卫方泽利用了一场。
着实可怕。
莫柒仔细将众人脸色看进眼底,心里不由慨叹了句:脑补帝的威力。
不过越会脑补对他的计划便越是方便。世人往往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判断,面对他人摆好提供的判词,往往会自作聪明地想去揪出疑点。他莫柒只是摆了一下疑点,其余可什么都没做。
卫方泽自然察觉出众人对他的疑问来,他忙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了句:“先前我卫家被逼献人为质,我父亲怜我惜我,兼之卫七忠心,便做了这狸猫换太子之计。”
众人点点头,表示肯定,可方才对卫方泽的观感终究是低了些。
“不过说回来,阿七怎会在风清阁?”
莫柒没有理会卫方泽欣喜带笑的样子,他只是表现冷淡地回了句:“公子那日打断我的腿后,我差点死在前往魔教的路上,那接送之人担心我死了不好交差,便将我随意丢在荒郊野岭,我幸得谢阁主救命,从那野狼之口脱险。”
短短几句,没有一丝控诉的语气,可卫方泽却无端地从心窝里开始泛起疼来,“怎会如此?我明明收到线报,说你安全到达魔教圣山……”
莫柒眸色暗了暗,在心底暗道了句果然。
卫方泽为他喂下焚骨蛊,怎会只是轻易地放他做一个人质。卫方泽他定是想要以他为线人,为卫家传递讯息,又或是,看他在凤归寒心中地位抬高后,以他来控制凤归寒。
真真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卫方泽也渐有疑虑起来,他打量了一下四周众人,方抱拳请求道:“不知各位可否让卫某与我家阿七好好聊聊,消除一些莫须有的误会?”
四周众人早已竖起耳朵听着卫家少有的秘闻,此时正听得兴起,自然不会同意。
“卫公子客气了,我们也算是参与了这伏魔大会,这位卫七公子似乎与魔教、风清阁也颇有些牵扯,我们应当听听,好讨个说法,这位卫小哥,你说是不是?”方才还扶过卫方泽的多事道士带头说道,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好让人打脸拒绝。
卫方泽暗地里握住了拳头,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祈求莫柒还向着他。
可在场众人都猜得到,再如何忠心的奴仆也耐不住被主子打断腿送上魔教、险死郊野的折磨。
“对了,我记得在金陵时,卫家说是为了救回卫家继承人,才兴兵魔教,可这若是谎言,那卫家又是因何陈兵寒玄山下呢?”这围观之众中,也不乏仇怨知晓百派秘辛的百晓卫家的人,还未等莫柒火上浇油,已有人帮着莫柒交加指责起来。
这下众人纷纷要讨个说法。
因着之前他们是出于道义兼之把柄在人手里,才同意奔波而来攻打低调许多年的魔教,所以自然不是十分情愿。而现在又出现这种他们明显被人摆了一道的事情,固然会因为智商被明显鄙视而生起气来。
莫柒没有说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卫方泽,只见卫方泽初时还试着对众人解释了几句,可旁人偏似没带耳朵一般不断地说他,于是这卫方泽便索性闭上嘴不作回应起来。只是没等他安静独立几时,突地恍若所觉般回过头来与莫柒的视线交合。他见莫柒一直望着他,方才有些冰冷的眼神便软和起来。
卫方泽不管众人指责,只将一双眸子凝在莫柒身上,他张张嘴唇,无声地问了句:“你满意吗?”
他边问嘴角边缓缓翘起,最后绽出的笑里竟是含了无尽的温柔宠溺。
莫柒撇开眼神,没再和卫方泽对视,他冲一旁的谢乐吩咐了句,便回身朝驻地中央回去了。
卫方泽见莫柒甩手走人了,便也急忙想跟上去,可周围的那些嘈杂正派一直揪着他不放,他索性就随手抓了个人扭断了手脚,吓得大家连忙退开,给他腾出了一条道来。
卫方泽连忙跟了上去。
谢乐表情复杂地看着卫方泽跟过去的身影,低声对呆在原地反应不及的名门各派说道,“诸位见了吧,这卫家公子丝毫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我们阁主就是因为他的命令才身死寒玄山,我们阁主的尸体就陈列在主帐里,诸位可以去看看,审慎辨别。”
这边莫柒故意领着卫方泽朝僻静无人处走,他原是慢慢走,等听见卫方泽跟上来的脚步声,便不着痕迹地加快起来。
卫方泽跟得很紧,可莫柒停他就停,莫柒加快他就加快,始终保持着那一段距离。
终于,莫柒在一处靠近森林的地方停了下来。此处少有人过来巡视,就连守卫也是零星几个,分布得也十分疏远。
他停在原地,回身朝卫方泽看去,卫方泽见他停了步子,便又愣在原地片刻,等他意识到莫柒是在等他过去时,便又略显欢欣地走了过去。
“阿七……”他初时步子迈得大大的,可越靠近他便越羞涩起来。
直至差了三步的距离,卫方泽便不再迈步。只是那双眼睛却如同燃了火焰一般,竟是比那天莫柒断腿之时还要热烈得将莫柒囊括其中。
莫柒笑了一下,“公子是怕我?”
卫方泽摇摇头,眸子亮得骇人,似是奉若神明般虔诚,“我只是在想,阿七会不会恨我?”
莫柒嗤笑了一声,“我以为,在公子心中,卫七此人应是早已死在魔教圣山了。”
卫方泽满眼深情都被避了开,他没有靠近,只是背手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药瓶来。他面上表情依旧不变,只是略带痛心地问了句:“阿七此意是恨我么?”
莫柒眼神满是嘲弄,“我何必恨你,将你忘了不就好了?”
卫方泽一下子慌乱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握住莫柒的手,却被无情甩开:“怎么会是忘了,你这些年不是尊我爱我,怎舍得将我忘了?”他边说边又扑了上去,想要抱住莫柒,却被莫柒几个闪身机敏避过。
“疯子……”莫柒说不清心底如何观感,面对对他如此表现的凤归寒,他嘴里只能冒出这两个字。
“阿七……”卫方泽眼神略有些委屈,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莫柒起来,见着他完好无缺的双腿,又莫名念叨了起来:“不对,你的腿应是断了的,这样,你才配得上我!”他这句“不对”来来回回念了好几番,盯着莫柒双腿的眼睛也逐渐染上几分仇恨的光。
莫柒看得骇人,他忙退开来,朝逐渐偏执起来的卫方泽大声喊了句:“卫方泽!你难道还想打断我的腿吗?”
卫方泽被这声大喊唤回了几许清明,他眼底偏执渐渐退去,只是对莫柒的眼神却更火热起来。
“阿七,你腿是如何治好的?”他一步迈了过来,然后对着莫柒的双腿直直跪了下去,“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好不好?”他边说边抱住莫柒的双腿,初时还只是温柔的浅拥,可久了就变成令人不适的金箍。
莫柒看着他的背部,面无表情的问了句:“卫方泽,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边问,边从袖中掏出早已藏好的黑金匕首。
卫方泽正隔着布料低头亲吻着莫柒的双腿,将自己的后背毫不设防地暴露在莫柒面前。“我从未变过,我只是将更真实的自己暴露给你看。我的阿七,可是一直是能包容我所有的人。”
莫柒背过藏着匕首的手,继续问道:“你为何攻上寒玄山?”
卫方泽抬起头笑了起来,那隔着树影洒下的斑驳光痕打在他脸上,竟显得有几分童稚般的天真:“我想灭了魔教,让阿七回来,而卫家在我消灭魔教后,也会彻底奉我为主。”
“到时,阿七便能与我在卫家做一生一世的夫妻了。再没有人会以家主之位逼我去喜欢女人。我只有阿七,阿七也只有我。”
莫柒眼睫颤了颤,他低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卫方泽,沉声问了句:“那你是否想过,我会喜欢上别人……”
卫方泽眨眨眼,虚幻地笑了起来,“怎么会,阿七可是一直以来最爱我的人,你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只是他话是这么说,下一秒,他已手法迅速地打开刚刚拿出来的古朴药瓶,一口饮尽瓶中毒物。
莫柒夺过那个药瓶,心下不知是期待是着急,“你吃了什么?”
卫方泽又抱住了莫柒的双腿,只是这次他站了起来,连带着双手宽松地从下往上缓缓滑过莫柒的身子,最后紧抱住了莫柒。
“阿七可有奇怪身体里怎么多了几十年内力?”他边说边将头在莫柒颈间蹭了蹭,“在你去往魔教之前,我就为你种了焚骨蛊,此蛊无药可解,每逢三月便会发作,发作时身如至无边炼狱,受无尽火焰焚烧炙烤。”
莫柒将他一把推了开来,刚想说他身上的焚骨蛊已解,却见卫方泽脸上已泛起骇人的潮红色。
“这缓解焚骨之苦的方法,便是与服了母蛊的主人交合。”卫方泽没有再扑过来,他只是倒在原地,眼神迷离地笑了起来。“阿七,你一生一世都逃不开我的。”
莫柒抿抿嘴唇,问了句:“那若是吃了母蛊的人会怎样?”
卫方泽突然如针刺般紧缩了起来,可他的眼睛依旧直直望着莫柒,“如是服了母蛊之人,须得一生一世只与服了子蛊之人交合,且寿命与之共享。”
“不交合会如何?”
卫方泽眼里闪过几分算计,他语言刻薄,宛如赌咒般说了句:“会死。”
此下,莫柒只得长叹一口气,他转过身,不再看身后眼神逐渐空茫的卫方泽,“事到如今,我也不说什么恨你,只是我仍得跟你说一句,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喜欢过你。”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连一个怜悯的回头都不曾有,卫方泽就这样被空茫茫落在原地。
那寂寂晨阳,如同冬雪一般落了他满肩头,寒了整个人,失了整盏灯。
人死即如灯灭,不过如此。
处理好卫方泽一事后,莫柒跟谢乐交代好诸事,便不顾反对在众人的注视下上了魔教圣山。
谢乐望着莫柒决绝的背影,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方才说的一句话:“这寒玄山上,有一个最懂我的人在等我,我得回去。”
谢乐也是在这时,才明白自己对先生的心思。可与那位能抛弃所有陪先生跳崖的凤归寒相比,他终究是比不得。
比不得,飞身决绝,却仍有与爱人一道活下去的信心。
寒玄山经了那场火攻后,从山脚往山腰处便都是倒伏泛黑的草丛。从远处观之,便是一片乌压压的不详黑色,与着山腰往上的茫茫青绿相比,竟比以往更像叛逆神秘的魔教圣山。
莫柒爬到山腰那青绿与玄黑交接处时,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鬼面玄衣的凤归寒……
他见着莫柒,便摘下面具来,勾起一抹难得的微笑,“你回来了……”
莫柒呆呆与他相望,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是伸出手去,握住了凤归寒的手。
“嗯,我回来啦。”
而与此同时,百晓卫家率领的伏魔军散了军心败阵退兵后,因一稚儿之语,屠了魔教管辖下的半个镇子,彻底激怒魔教。而在魔教宣言誓灭卫家时,卫家又威胁武林各派若不倾力相助,便爆出各门*,结果引发众怒,而在百晓卫家灭门之夜,竟无一名所谓正派出手相救。
于是,江湖上一时盛极的百晓卫家就此败落……
有道是,世人不晓我百晓,不晓百世得安老,我氏百晓便白劳。
这江湖,终究不需要一个知晓世事的存在。
这江湖,血雨腥风,何人背后没有一点阴私,何人真的当得起光明磊落?
知道的越少,方活得越久。
不知是凤归寒求神拜佛求来的,还是上天特别降福,今年寒玄山的初雪来得格外地早。
也得亏魔教有一个有远见的教主,他早在深秋之时,便吩咐下属备好婚礼用的诸项事宜。索性,在这日白雪纷扬之际,他们魔教终是在吉时得了一位名正言顺的教主夫人。
可谁知,也是在这日晚上,这魔教又操持起丧事来。
这日,对凤归寒来说,有两件事发生,一来,是他人生四大喜之一的洞房花烛夜,二来,便是人生八苦中的爱别离。
这别离别得特别辛苦,也特别果决。
果决地以一道生死将他与刚饮了合卺酒的莫柒分隔开来。
他连告别都来不及说,人便整个歪倒到莫柒的怀里。
莫柒初时以为他在开玩笑,晃了晃他几下,却不见他玩笑着转醒过来。他霎时急了,心口满是空落落的惶然,他又忆起伏魔军攻上寒玄山时他听得凤归寒身死消息的情景。一下子既是希冀又是绝望地抱起凤归寒寻到魔教正殿,他想去问问大家,是否又在同他开玩笑,可正殿那,却是另一个人间炼狱。
有人看他抱着凤归寒出了来,便提着大刀朝他砍来,一个已经被血染红衣袍的教众不知从哪闪身过来以肉掌接住了那白刃,他手上鲜血滴滴答答,就连面庞也染上腥热的血气,他大喊:“教主夫人,快跑!”
莫柒心下一片茫然,又有许多人朝他砍过来,连一声原因都没有,那些往日熟络的一起喝酒一起大笑的教众们便凶狠地提刀刺来,“去死吧!”
又是许多人跑过来护住他,都在喊:“教主夫人,跑啊!”
莫柒眼神迷茫地望了过去。
那些猩红便染透他的瞳孔。
跑,跑去哪?他什么都不知道,凤归寒便死在他怀里,就连方被视之为家的地方也被鲜血染成一片炼狱。
莫柒抱着凤归寒一步步退到教主专属的高台上,然后便坐倒在地上,他苍白指尖划过凤归寒苍白的脸颊,那些温热真的已渐渐变成冰凉。殿上大乱着,无数人朝他们冲过来,又有许多人朝着想要杀了他们的凶手奔过去。莫柒就呆呆坐在那高台之上,怀抱着凤归寒的尸体,地上是无尽的血流,阶上伏着众多的尸体。
凤归寒死了……大家都死了,莫柒呆呆地想。
而在这时,莫柒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人边笑边喊:“阿七,阿七!回来!”
莫柒抬眼望去,看见一个肮脏乞丐打扮的疯子从殿门口朝他奔过来。
他应是懂一些武功,不仅避过了乱战中的锋锐武器,就连脚下步伐也显得十分灵巧迅疾。
可那个疯乞丐奔到他高台下,便再也不敢过来,他笑着喊了好几句“阿七”,又突然哭了起来,如同天真稚童一般,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他见莫柒只呆呆望他,不作回应,便不由地更伤心更大声地喊着“阿七”。
莫柒朝他招招手,那疯乞丐便踌躇着挂着泪珠朝他走近几步。
莫柒这才看清,眼前这人正是--“卫方泽……”
卫方泽那日是骗莫柒的,服了焚骨蛊的母蛊之人,若不能与身怀子蛊之人交合,只要找了旁人交合,便能解了那母蛊。只是,他不愿意。没人知道原因,莫柒也猜不到。
卫方泽的卫家败了,他的心智也倒退到孩童时期。
就是如此。
莫柒又冲他摆摆手,让他上来高台,卫方泽露出一个傻笑,刚想拨开阶上的死人爬上来,他身后突地出现了一个执着纸扇的儒生,他用一柄如椽大笔朝他背心刺去,卫方泽便只扑到高台下的一阶,生生地只隔了一阶……
卫方泽死时用力地伸出手来,想要触碰莫柒,可终究是得不到回应。
死了。
莫柒面无表情地看着卫方泽伏在台阶上的尸首,心下一片空茫。
这个世界,他为卫方泽而来,却为凤归寒想要留下来,可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
“你觉得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莫柒听见有人在问。
他木着脸看过去,正是方才刺死卫方泽的玉罗刹。玉罗刹笑得很温柔,他拾级而上,一步一步登上高台,然后站在莫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尸体坐在地上的莫柒。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这么多人为你而死?”玉罗刹说话很轻,大殿仍旧乱着,嘶吼声、哭泣声、还有血肉崩裂的声音,都阻挡不住他那句话传入莫柒耳中。
“我不想。”
“若你不想,何必让半年前半个五龙镇的人为你赔命,又何必让千机因你身死?”玉罗刹鬼魅般在他耳边轻语着,“你知道吗,我前阵子在山下遇着一个疯乞丐,他跟我说,那伏魔军是他为了一个名为卫七之人而起,那被错杀的千机堂主也是因他恶心的嫉妒而死,至于被屠的半个小镇,你猜猜是为了什么?”
莫柒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心底已经明了了这殿上一切的始作俑者。
玉罗刹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是卫家自小养在魔教的细作,他们为了让我的身份显得真实些,将我所有的亲人都迁到了五龙镇。”他用那带血的如椽大笔划过莫柒眉间,语气依旧轻柔,“你知道吗,我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都因为你一个死了!无论是我弟弟,还是我的千机,都因为你……都因为你死了,哈哈哈。”
“一句百晓生,白劳生,就让我弟弟连带半个镇子的人都死了。”
“你知道!我有多怨有多冤吗!?每次我看到你们开心,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刮过一般。我好恨,你知不知道!”
莫柒没有理会他怨毒的眼神,只是抬头看着玉罗刹问了句:“所以,你将凤归寒害死,将整个魔教都覆灭?”
玉罗刹脸色难看起来,“是你,若不是你,我不会这么对教主,不会这么对他们。”
莫柒看着面色狰狞的玉罗刹,终究是心累地闭上了双眼,他抱着凤归寒,问了一句:“你要我死对不对?”
玉罗刹低头抚了抚那柄染着血滴的大笔,轻声笑了起来,“对,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好了。”玉罗刹说完,整个人都有几分癫狂般的温柔。
莫柒低下头,亲了亲凤归寒已经苍白的嘴唇。
他说:“好,我死。”
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韩归第一次跟他说的那个故事:“从金陵城往黄河上游走,你会路过一座山,山里有一群恶鬼,专爱吃人肉噬人骨……”
寒玄山……真的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