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菜鸟倒霉侍读

我想吃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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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宝玉晕晕乎乎地接受家人的恭喜,自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能耐,能最后杀进殿试不过是沾了会考试的光而已,要说真正的学问,或许也是有一点的,但要说是在全国读书人里排第三,他自己都是不相信的。那边王熙凤还在说:“舅太太、姨太太等处亲戚,还有缮国公诰命等处世交听说了都要来道喜,请老太太示下,这酒要摆在哪里?”贾母笑道:“恐怕还有男客,回头叫珠儿与你珍大哥哥商议一回,借他们的地方宴官客,咱们这里宴堂客罢。”王熙凤应了,又对贾母道:“看这几日的贴子,这回要来的人家着实不少家中已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往后这样的事情怕要更多着些呢。”贾母一点头:“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自你祖父去后,这家里热闹的时候就少,人口渐多,这宴客的地方也显窄了,总要想一法子才好。如今倒不如把我屋后那一溜矮房拆了建一大花厅,往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也不显局促了。”

    王王熙凤道:“这会子怕是来不及了,破土要看过黄历才好,还要先有样子才好动工,这些怕要外头爷们操心呢。”贾母道:“你总记住了才好。”王熙凤道:“老祖宗放心,忘不了。”贾母又问:“宝玉哪里去了?”王夫人道:“老太太忘了?他被宫里头叫去习礼了,面圣的路数是要单学一回的,且外还有领宴时的规矩也是要学的。”贾母道:“他抱到我跟前的时候才这么大的一点儿,猫儿似的,如今也要做官了。”言语之中感慨万千。

    贾宝玉也在感慨——这年头颁奖典礼也要彩排!状元打头走、榜眼探花随后,再往下就是二榜、三榜……何人站在何处、走几步到何处停,如何叩拜、拜几下……一帮子国之栋梁官没当上先跟入选的宫女似的学起了规矩。好容易学得差不多了,这才被放了出来。贾宝玉揉揉胳膊,就被一帮同年围了起来。说实话,除了状元徐丰、榜眼邓琳,还有一个排在自己名次后面的秦璃,他在这紧张的排练过程中再没记住其他人。自打开始读书,他就是个独来独往的,与周围的同学从来都不亲近,几次考试过后他的名次并不突出,又因年龄小也不是大家热衷交往的对象,因而认识的人也少。这次殿试撞了大运,自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他实在是太小了,十三岁而已,难道是神童?然而京中诸生却晓得,这位贾府公子并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传出,是作弊?可是圣上亲点的他,又单命他再作一题的。这可是想不透了。

    贾宝玉被一群大哥大叔团团围着,听着各人的自我介绍,这个还没记住呢那个又来插话了,从头到尾他也没记住几个人,谁说男人不聒噪的?幸而一直以来知识基础打得牢,兼之代儒常常复返过来考他许久之前的功课、贾政也没事爱考他,已经形成习惯了,偶尔有人抽冷人提问几句功课,他条件反射性地就能答出来,倒也让人觉得他不是纯粹靠背景上位。匆匆过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快擦黑了。次日又要去当一回演员,大家都不是笨蛋,规矩学得也快,最后头甲还被抓去学骑马——这仨是要打马游街的,为防这其中有不会骑马的到时候丢丑,还是要提前预习一下的。

    贾宝玉骑马自是没问题的,状元兄年约二十六七,身形高大相貌堂堂,自也没问题,可怜榜眼老兄已年近四旬,颇有些颤颤巍巍,着实令人捏了一把冷汗。从马上下来,邓琳一抹汗:“两位见笑了,许久不骑马了,多是乘轿而行。”徐丰道:“这马却比家中的高大几分,我也有些不惯呢。”贾宝玉一吐舌头:“确实有些不惯。”又小声道:“这么着叫人看着,我有点儿不得劲儿。”说得徐、邓二人都是一笑。邓琳还要与二人说些什么,一旁又有人请三人继续练习去了,为了游街不丢脸,三人只得继续排练。

    如是过了几天,礼仪学得差不多了,还没来得及走亲访友呢,面圣的日子到了,一切依着排练而行,新科进士们依着彩排时的步骤而行。贾宝玉忽然觉得非常喜感,国庆n十周年阅兵也是这样的吧?“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走了这个过场,又吃了顿不知滋味的琼林宴,还游了一回街,贾宝玉这才得了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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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自有一堆人迎了上来,直迎到贾母的正室,早晨贾宝玉出门的时候贾母就先看了一回,此时见他回来又叫到跟前细细看了一遍,只见贾宝玉一身团花锦袍,鬓边簪花,越发衬得面如敷粉唇红齿白。贾母自己心里先赞了一声,也略有得意——这是我养大的孩子啊!养了一个孙女,入宫做女史了;养了一个孙子,点了探花了。老太太心里美得很。

    一旁王夫人看了儿子争气,心里也舒坦,只碍于贾母在前,不好把他拉过来说话,只说了一句:“还不快去见过老爷?”贾母道:“正是呢,叫你父亲也看看宝玉长大了。”贾宝玉来不及换衣服,又去见贾政,贾政这回倒说了几件正事儿:“探花照例是即日除官授职的,你如今年幼,不知圣上是个什么安排,明日你往你舅舅家走一趟,去讨个章程才好。”贾宝玉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初中生的年纪,如果真被分个什么职务,那算是童工,不知道皇帝要个童工是想干什么。贾政又道:“与你同年的那些士子的名字、籍贯等你可记下了?”贾宝玉老实地道:“儿子这几日与头两名一起习骑马,跟他们俩倒熟。”贾政道:“非特他们两个,旁人也不可轻忽!怎地骄狂了起来?真道旁人都不如你了么?你这个探花还不知是如何得来的呢?去仔细打听了来,往后与他们相交的日子还长着呢!杵着做什么?还不去回老太太?仔细老太太又打发人来找你。”贾宝玉喉咙里呜噜了一声,告退而去。

    次日一早,贾宝玉估摸着下了早朝,跑到王子腾家里去蹲点儿。王子腾夫人听说外甥来了,忙叫好生引到正堂,亲自过来与他说话。贾宝玉打从小时候被女人拽脖子摸脑袋弄出了心理阴影,见着这些中老年妇女就头疼,幸而他掐点掐得准,王子腾夫人只问到:“你母亲近来可好?”王子腾就回来了。

    贾宝玉忙起身迎了过来,王子腾刚进家门就听门上的小厮说外甥来了,心里也高兴——事实证明,王某人也不是只有会闹人命官司的外甥的,王某人的外甥大部分还是很不错的!王子腾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不由轻快了几分。又见贾宝玉一袭朱砂金团花袍配着白绸箭袖粉底小朝靴,头上仍束着紫金嵌宝冠,璎珞美太系颈,腰间挂着个苏扇袋并荷包等物,人物俊秀,对外甥的感观又好了些。甥舅二人自不必太过客气,王子腾也就由着贾宝玉搀着他的胳膊进了正堂。

    王子腾在上首坐下,王子腾夫人便借催茶的由头退下了。王子腾道:“又来跟我讲什么虚理?还不坐下了?”贾宝玉便往下手楠木交椅上坐了,接到丫头奉上来的茶道声谢,揭盖抿了一口便放在一边几上,老实坐着静听王子腾说话。

    王子腾道:“你家中老太太可好?你母亲近来身子可好?”贾宝玉道:“都好,老太太、太太这几日或看戏或与人说笑,精神极好的。”王子腾又道:“你不趁这会子得闲了在家多陪陪长辈又来这里做什么?等授了官,怕再没这松快时候了。圣人方才留下几位学士等说话,早则今日迟则明日便有旨意下来,仔细圣旨到了你家却寻不着你,没得多事。”贾宝玉一听忙道:“竟已有了旨意了么?我还道叫要再等几天的?”政府效率啥时这么高了?王子腾笑道:“旁人还要考过选人入翰林,自是要等几天的,三鼎甲是即时授官与职的,连这个都忘了么?”贾宝玉一拍脑门:“我只道自己是必入翰林的,到底居于何职难道不要再酙酌?”王子腾道:“还酙酌的什么?不过是编修、编撰一类,或是侍读学士、侍讲学士……”说着皱了皱眉,“你给我小心着,我看这事情不大对头,圣上对你似是太看重了些儿。你随我来。”

    贾宝玉乖乖起身,随王子腾穿墙过院,到了王子腾的外书房。天下书房的布置相差本是不大,无非桌案、书柜、椅、榻一类,王子腾从架子上的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来:“这个给我背熟了!上头的人轻易不可得罪。”贾宝玉双手接过一看,嘴一歪,乐了——这是一张升级版的“护官符”。上头写着京中权贵之家,分勋爵与职官两类,勋爵者记其房数、始祖之官爵,职官者记其籍贯品级、资历。

    王子腾仔细看着外甥的脸色,见贾宝玉一接之后略扫一眼旋即明了的神色,暗道孺子可教。嘴上还说:“你小小年纪就骤得高位,未必年轻气盛,却不知这是一大忌!便是这单子上的人,你舅舅未必怕了谁,他们也要给我几分薄面,然则每日乌眼鸡似的斗这个斗那个,树敌太多,须得双掌难敌四拳,你能与满朝文武开仗不成?且咱们这样的人家,何必做恶人?与人交好,叫旁人都能帮你难道不比与人交恶来得舒服?”贾宝玉忙把“护官符”揣好,又垂手听训,听王子腾说完了,才道:“外甥谨领训。”又问:“父亲打发我来跟舅舅讨个主意,上头对我大概是个什么处置?”王子腾笑骂道:“有什么处置?总不会卖了你。你就猴急成这样了?我现在京中呢,总不至叫你吃亏。”

    贾宝玉心中一动,这舅舅先前就是京营节度使,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妙在他这个官职……怕与宫中禁卫也有些瓜葛……当下问道:“舅舅……先前……可有大姐姐的消息?”说着低头看自己的鞋尖。王子腾一愣,旋即道:“怎么想起这个来了?你姐姐入宫多少年了,等你现在想起来再问,早不知道落个什么光景了。我们怎么会叫她吃亏?”贾宝玉这才略略放心。王子腾夫人又来相邀留饭,贾宝玉推脱的话还没出口,王子腾先发话了:“这两日怕要有旨意给他,叫他先去接了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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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回到家,旨意就下来了,荣国府开了中门相迎,摆上香案,合家出来接旨。旨意是给贾宝玉的,点的就是侍读学士。来宣旨的太监格外的客气,自称姓吴,对贾宝玉道:“往后要称贾大人了,圣上的意思,叫您三日后便入朝呢。”贾宝玉一愣:“大人客气了,这——我怎么听说凡新中的都有些日子的假呢?”吴太监笑容可掬:“圣人垂青,贾大人领旨就是,咱可是把大人的乌纱补服都带来了。”贾府上下不知缘故,只能领旨,又给吴太监封了个红封儿。

    送走吴太监,王夫人等又忙着给贾宝玉量体裁衣,催针线上的做往后要穿的衣服——要工作了和还是学生时穿的衣服自是不同,幸而晴雯机敏,已先为贾宝玉做了一身,这才免于太过慌乱。

    贾珠回来之后道:“可是怪了,怎么独对你这么好?你可要仔细着点儿。”贾宝玉心里直点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皇帝家的饭碗不是那么好端的,俺知道的——故问贾珠:“大哥哥可听到什么风声了没有?”贾珠也摇头:“没有。”过后两日借着拜访的名字又问李守中、吴杰等,也不明就里。连同几家交好的人家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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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里原因也没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不过是皇帝为了能给儿子、弟弟找个稳重的人影响一下而已。话说当今皇帝在未登基之前使已有五子,登基了之后皇宫人力资源丰富,近十年间不免又添了十个八个儿子,上皇内禅之时也不算很老,退居之后没事儿干,皇帝儿子又颇为孝顺地孝敬了他老人家不少娱乐活动不外声色犬马一类——这一孝顺就给皇帝孝顺出了几位小兄弟……

    碍着上皇的面子,皇帝对这些“小弟弟”还要表现得极为爱护,且这些兄弟极小,好好养着也是个帮手,更可以留给儿子以后使,便收拢着与自己儿子一处读书,这下可反了营了。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其中固然有诸如太子、皇长子、皇三子,上皇十六子这样的好青少年,却也有皇七子、皇九子,上皇十八子这样上蹿下跳专以与太傅作对为乐的家伙!自己的儿子可以打、可以骂,然而在上皇还活着的时候,皇帝对自己的弟弟就要再惦量几分。这些弟弟要是想开了,不想上进,单想胡闹取乐,皇帝真拿他们没办法,残害手足是大忌啊!这些家伙的想法也简单,皇位注定无缘,何不做个富贵闲人?皇帝的弟弟,皇帝的叔叔难道还会饿死?非但饿不死,还得好好地供着!

    且这些小家伙里就没有个真正“愚笨”的,至少他们讲歪理的时候非常聪明。太傅、太师要罚,随他们罚,你们道爷身后一字排开的跟班是白带着好看的么?那是专门替爷挨打的!打死了都用心疼的!打,你尽管打!爷能找人替着挨打,你太师却是要亲自动手的,爷累死你!上个月就刚刚累趴了一位师傅。

    师傅他们不怕,伴读就是替他们背黑锅的,也劝不住他们,黜了好几个伴读这些小东西依旧如滚刀肉一般……

    皇帝捶胸顿足……朕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来?朕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皇帝算是怕了他们了,生怕他们把好孩子也带坏了。更要命的是,皇长子给皇帝生的皇长孙马上要入学了,这不是祸害了三辈人么?跑去找上皇,上皇非常开明,非常地不争权:“一切但由皇帝做主,不用顾及朕。”能不顾及您老么?

    皇帝坚决不承认是自家基因有问题,瞧太子,多有范儿啊!不成,朕得想办法!皇帝固然是个独裁者,却也是个父亲,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个个都顶用。于是皇帝在继重新搜罗了一堆博学大儒给自家子弟做老师之后,决定给他们树个乖孩子当榜样,于是贾宝玉被迫中奖了。

    唐学士道:“贾宝玉之父贾政才是五品,贾宝玉之职已是从四品,岂有子压父的道理?”顿了顿,“子坐父立,礼乎?”

    皇帝非常光棍:“嫂溺叔援,从权!”也顿了顿,“这孩子朕看着知进退又有捷才,侍读学士乃是侍朕与太子读书各咨询,放到太子那里读书的时候也能应?付?得?了。”

    唐学士会意,他是领衔儿的师傅,众皇子、皇弟对他倒是恭敬,只他手下的其他人就倒了霉了,有茶里被下墨汁儿的,有凳子上被添粘胶的……诉苦者不断。他也看不大下去了,虽然认真学习的学生占了大半,然而另一小半实在会扰乱课堂秩序。既然大人没办法了,那就看看孩子有没有办法吧!

    其实唐学士心里明白症结所在——身份!无论如何,即使有“师道尊严”四字,仍敌不过“君臣分野”,放到外头,哪个学生不听话的,手板打到肉上,能打到他改为止!再不改,就撵出去,让你读不成书,进不了学。到了皇家这里,是胎里带出来的富贵,以上都威胁不到那些滚刀肉。

    想到这里,唐学士又有些担心贾宝玉了,看着是个不错的孩子,可别叫那个乱七八糟的学堂给折腾蔫了。

    这不是个好差使,不然落不到贾宝玉的头上。

    第一天,他就尝到了厉害。

    从四品是不够格去朝会的,贾宝玉继报了到之后,就经指点直奔到皇子读书的地方,一进去先傻了,这一屋子皇字打头的学生比自家家学里人头还多呢!皇子啥时这么不值钱了?

    在他略作惊讶的当口,已经有人笑了起来:“哪里来了个姑娘?”说着就有几个一起笑了。这些人怎会不知道今天要来个新的侍读学士?就算不知道消息,贾宝玉衣服上的白雁补子也该明白他的身份了,却偏要先笑上一笑。一时上下几十双眼睛就看到贾宝玉的身上了。

    贾宝玉的脸上有些发涨,心里暗骂一声这群小混蛋!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给众人见礼,而后听师傅的安排立在太子身后。看着十七八岁的太子倒是和善:“给贾学士赐坐。”贾宝玉谢过座,眼观鼻、鼻观心,作端坐不动状,其实眼睛余光却在打量着室内,这一屋子的男人、男孩大多生得相貌不坏,太子殿下已生出些许刚毅线条来,透着男子汉的锐气,叫贾宝玉为自己的婴儿肥恨恨不已。余者服饰相仿,还分不出谁是谁来,贾宝玉倒对其中两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儿有几分好感,不独是因为他们生得可爱,更是因为他们看起来比自己小!

    此外尚有一位置靠后的不知是哪任皇帝的儿子,已开始作瞌睡状,一个哈欠打下来已是眼角沁泪。正要再趴下去,不防被他前面的一人略回头一看,吓得立时坐得笔直捂着嘴巴。贾宝玉稍偏了一下头看去,却见那回头的人已经坐好了,眉间带着些许不耐,不知道为什么,贾宝玉总觉得他微抿的唇角带着一点儿淡漠。

    师傅先查功课,居然是跪着查太子的旧课!贾宝玉震惊不已。幸而再往下查的时候,师傅就是坐着的了,其间也就答不上来的,师傅的板子打得劈啪山响——打得当然是专职做沙包的可怜人。贾宝玉暗道可怕,幸亏老子已经考上公务员了……不然……一个哆嗦,坐得更端正了。

    到了下课的时候,太子端坐,底下的人倒还不至于太放肆,等皇帝使小太监来传太子过去,底下就开始炸了营了。幸而有皇三子压着诸弟,场面还不至于太混乱。贾宝玉眼睛好,见上头师傅已经准备卷讲义走人了,也连忙作讨教状往太师那里凑。

    中途被拦截。

    贾宝玉看着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徒家子孙——这就是方才打哈欠打到一半被吓得坐好的那个了——原打算作只注意师傅的动向的好学生,然而身前一步处往伸出的那只脚让他改了主意。只得作恭敬样地站好,先声夺人道:“臣见过这位殿下。”

    “噗。”笑声四起,眼前的男孩嘴角开始抽搐:“你说什么?”

    “臣见过这位殿下。”贾宝玉一脸正色。

    “这位——?”

    贾宝玉继续老实地点头:“臣初来,尚分不清各位殿下如何称呼。不知这位殿下如何称呼?”

    “你!”

    “啊?”作无辜疑问状。眼角看到今天的倒霉师傅已经跑远了,只得继续周旋。

    果然,有人说话了:“十八弟,后半晌随我去给父皇请安,你的字有了么?”

    ‘十八弟’小朋友一缩脖子,瞪了贾宝玉一眼,嘟囔着回了自己的位子。贾宝玉也想开溜,却被方才叫十八弟的人给叫了回来:“你是新科探花?”贾宝玉老老实实地道:“皇上点的。”

    那人忽地一笑:“既这么着,我这有个上联,你对一下儿。”

    贾宝玉道:“请殿下赐教。”

    “方才十八弟是这位殿下,我难道不是那位殿下?”

    贾宝玉头上冒汗:“殿下说笑了……不知殿下,呃,臣当如何称呼?”

    “如何称呼你迟早会知道,且先对上一对。听好了,‘同进士’三字当如何对?”

    贾宝玉这回是真想哭了,这个对子他会对,下联就是“如夫人”。可这不能说,因为同进士乃是个功名,如夫人确是指小老婆的。此对一出,怕是要把一半以上的同年得罪完了,捎带脚的还要把以前一半以上的前辈给得罪一下。

    贾宝玉恨恨地抬头,看你长得人模狗样,良心居然这样坏!

    不想那人居然笑了:“面圣尚且不怕,此时怎么出汗了?想是天热,便回去细想,明儿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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