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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还很虚弱,又低又轻,像漂浮在云上。
明明说梦话时,这人一会念叨着书本,一会又叫他的名字……
那语气里情绪还是有起伏的。
可是现在,听着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哀伤难受。
姜言澜身体僵了僵,回过头,定定望着床上的人。
于秦朗并不和他对视,微微笑了下,道:“是啊,这有什么好想的。”
他慢慢放开姜言澜的手,疲惫地闭上眼睛。
姜言澜没有动作,只是低头凝望着于秦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半晌后,他缓缓蹲在床边,反手钳住于秦朗的,低哑道:“不许你这么说……”
只要想到差一点就失去这个人,他心里便难受得要命,又怎么会去设想如果车祸再严重一点的问题?
不免又想起于秦朗在梦里的那些呼喊,还有这枕边的书,和于秦朗一个月前的发言。
仅仅是稍微回想品尝,都能让他感到阵阵心悸。
姜言澜目光一直落在于秦朗脸上,气息打在于秦朗耳边。
他心里跳跃着诸多情绪,无法言说,只能用眼睛一遍遍地轻吻床上的人。
而于秦朗再没有说话,也不像睡梦中那样低低地喊他的名字。
姜言澜也不介意,细细凝视他,也不做声。
两人都沉默下来。
房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半晌,姜言澜低声询问:“饿不饿?我去叫小沫进来。”
说着也不等他答话,自顾站起来。
于秦朗睁开眼,看向他。
姜言澜察觉到他目光,顿了顿,俯下去,用额头碰了碰他的,柔声道:“先养好身体,等你伤好了……”
他顿了下,视线在于秦朗脸上温柔地扫过,语气轻柔而郑重:“我再告诉你那些事。”
于秦朗诧异地望他。
姜言澜笑了笑,垂下眼睑,轻声道:“你那么好……”
于秦朗眼神越发疑惑。
姜言澜突然轻叹了口气,不过唇角的笑意却一直都在。
他停了几秒,苦笑道:“等你知道真相后,如果还……总之等你想清楚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这几句话莫名其妙,他甚至没跟于秦朗说,真相是什么。
但于秦朗猜到肯定和陆清离有关。
只是……
姜言澜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感叹?甚至还如此贬低他自己。
恢复记忆后的姜言澜,一直都沉稳大气,也干练强劲。
纵然这半年于秦朗和姜言澜断了联系,但从姜言澜掌管姜家产业的成绩看,姜言澜必然已经变回当初那个杀伐果断的姜家大少。
姜言澜说完后,静静看了于秦朗片刻,而后一声不响地转身出去了。
于秦朗望着姜言澜走出去,盯着门框发愣起来。
很快方沫敲门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李页晖。
李页晖手里提了东西,进门后被方沫接过去。
方沫打开袋子,将饭盒拿出来,把里面的热粥倒进碗里。
李页晖在察看于秦朗神色,片刻后,笑问道:“感觉怎么样?”
于秦朗也笑了笑,道:“好多了。”
李页晖点点头,笑着叹气:“小沫接到电话,听对方说你出车祸,已经昏迷,他也被吓得快晕过去。”
于秦朗想起刚醒来时方沫通红的眼眶,眉梢眼角变得更柔和,感动道:“是把他吓坏了。”
这时候,方沫恰好端着粥走到床边。
于秦朗忙伸出手,微笑道:“我自己来。”
方沫却只把勺子递给他,自己托着盛了粥的碗,眨巴着眼睛,瞅住他,欲言又止。
他神情古怪,于秦朗怔了怔。
李页晖捏捏方沫鼻尖,道:“你秦朗哥不会介意的,乖啊。”
于秦朗多少意会到一些,装作好奇,道:“小沫,怎么了?”
方沫垂下脑袋,声音也低低的:“之前……言澜哥不让我说他来了这边……”
这几天姜言澜一直守在于秦朗床边,寸步不离。
他从来没见过姜言澜这样惶急焦过。
后来医生说于秦朗快醒来,姜言澜却叫他进来,自己则默默退出去,还吩咐他不要告诉于秦朗他来过的事。
方沫瞧着姜言澜憔悴疲倦的样子,哪里还忍心违逆他。
但于秦朗这边……方沫总是有些愧疚的,毕竟骗了对方。
尤其是在于秦朗发现姜言澜之后。
于秦朗见方沫果然在指这个事,不由笑起来。
不管怎样,都是他跟姜言澜之间的问题,不管是见或不见,其实都跟旁人无关。
他又怎么会怪罪到方沫头上?
更何况这根本只是一件小事。
但方沫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于秦朗忍不住想逗逗他。
不过有李页晖在场,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最后他只摸了摸方沫后脑勺,笑道:“要不这几天的饭食都由你包了,算是惩罚,好不好?”
方沫张大嘴巴。
倒不是于秦朗这个处罚很严重,而是这个处罚太过玩笑,跟平日里于秦朗说话的风格很不相符。
他总觉得醒来后的于秦朗,与从前相比,有些不太一样。
但具体有何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李页晖弹他额头:“我觉得这个惩罚不错。”
方沫回过神来,却还是疑惑地看着于秦朗,呆呆点头道:“……当然好。”
李页晖笑着抚过他刚刚被弹的地方,一边转而望向于秦朗,若有所思起来。
接下来几天于秦朗依然在当地医院。
方沫已经跟于父于母通过电话,告诉他们于秦朗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再疗养一段时间。
现在只等于秦朗身体恢复一些,做完检查,再转移到其他地方。
姜言澜每天都来看于秦朗,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床边。
于秦朗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
后来也就习惯了。
两人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对话。
于秦朗甚至想睡就睡,也不顾姜言澜在没在场。
奇特的是,自从姜言澜待在他身边后,于秦朗倒是很少再做噩梦。
其实那天被梦境缠身的事,于秦朗隐约是记得一些的。
他并不觉得窘迫,只是有些难受。
时隔多年,当年的事依然让他感到悸动。
而他因为这一份悸动,付出了多少年月和代价。
到如今还是牵牵扯扯,无止无休。
那本书后来被于秦朗收起来了,姜言澜再没瞧见过一次。
不过姜言澜也不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他天天陪在这边,于秦朗总会有些遐想,以为他要长谈一次。
但其实姜言澜只是闷声不吭地坐着,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于秦朗在心里暗暗叹气。
姜言澜的改变他能感觉得到。
只是姜言澜仍然不和他说起当年车祸的事,仍然沉闷不言,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他好几次在睡梦中,感受到姜言澜在慢慢靠近他。
男人的唇瓣覆在他唇上,双手紧紧拽住他的,生怕他消失一般。
那气息萦绕着他,助他安睡,他迷迷糊糊中,也就不想计较。
当然,他醒来后,姜言澜自然都是正襟危坐的。
于秦朗只能无奈地摇头。
其实如果姜言澜不出现在他面前还好,可是日日相对,他再心如止水,也难免有波动的时候。
不过他也不觉得恼怒,既然姜言澜找过来了,他们两人的事,以及陆清离的事,总归会有摊开的一天。
那天方沫跟他说,他们已经安排好接洽医院,很快就能离开埃及。
于秦朗嗯一声,笑道:“是不是和我父亲母亲联系的?苏黎世正在下雪,风景很不错,你们可以去看看。”
当时姜言澜就在房间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报纸。
听到他的话,姜言澜抬起头,淡淡扫过他。
于秦朗却不在意,也不看他,只微笑着望方沫。
方沫有些支吾,又瞟了眼姜言澜,踌躇道:“言澜哥说,我们一起回江市。”
于秦朗这才转向姜言澜。
姜言澜放下报纸,站起来走到床边,俯下身瞧他:“我不放心你。”
于秦朗和他对视片刻:“我父亲母亲都在那边。”
姜言澜却不理会他的话,重复道:“我不放心。”
于秦朗顿时哑然,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姜言澜瞧见他被哽住的样子,眼眸暗了暗,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他唇瓣。
于秦朗一怔,就要避开他。
姜言澜垂下眼睛,低声道:“一起回江市。”
他慢慢收回手,眼里那些火焰般的情绪,都被他压制住。
于秦朗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两人都敛了目光,沉默起来。
方沫在一旁给于秦朗收拾东西,也不打扰他们。
说起来,于秦朗的背包里,除了一部相机和一些衣物外,实在找不出其他东西。
他又不禁想起李页晖的行李箱……
李页晖已经提前回国,年底是明星最忙碌的时段,也是捞金的好时期。
方沫舍不得他走,给他收拾行李时,忍不住撅起嘴,嘀咕道:“以后我养你好不好?”
闻言,李页晖灼灼望住他。
方沫以为他不信,给他解释:“言澜哥对我很好,我不缺钱的。”
回过神来的李页晖,在他脑袋上响亮地亲了一口,随即眯起眼睛:“其实宝贝只要喂饱我就好。”
等方沫反应过来,已经被李页晖压在身下翻来覆去了。
两人甜蜜地分开,但没想到,李页晖回去以后,就出了事。
他刚下飞机,便被记者团团围住。
不知怎么,国内传出他和于秦朗是一对的消息。
报道里写了于秦朗遭遇车祸的事,然后逮住李页晖在机场的照片,大肆宣传他是去埃及探望于秦朗。
其实确实是他前去探望。
但事情真相是,他身边有方沫,而于秦朗……自然是姜大少的人。
而且他和方沫的事,一早就公开过,原本他以为再没有人会拿他做文章,却没想到突然卷入这件莫名其妙的事理。
而观众明明也知道姜家大少爷和于秦朗曾经结过婚。
第二天报纸铺天盖地,将他和语气里的绯闻传得有声有色,有模有样。
那上面,独独只有他和于秦朗在一起的照片,却丝毫不提方沫和姜言澜。
依照姜家的实力,要压下一个新闻轻而易举。
但为什么这件事会被报道出来?
远在埃及的姜言澜,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而能明目张胆放出这些新闻的,有哪些人?
李页晖给姜言澜电话,说了原委。
姜言澜听后只静默了几秒,便道:“等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