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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星河入曙天。
黯淡的晨光透过窗户，轻轻地落在窗前的书桌上，本应是良辰好景，可偏偏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扰人清梦。
萧远归睡眠向来浅，耳畔吱吱咯咯的声音夹杂着低沉的哭泣，不时还会传来嘎嘎的尖利笑声，低语声尖叫声混做一处，叫人难以辨清，萧远归睁开了双目，望着床顶，眼中满是对这不和谐的声音的厌弃。
萧远归细细地听了听这个声音，莫名觉得这样的声音带着死气，起码不能是活人发出的。
转过身，一旁的冷云昔仍在熟睡之中，近日发生的事情，让她疲于应付，好容易能得安睡，萧远归替冷云昔掖了掖被角，便轻手轻脚地起了身，没有发出什么响动就披上衣服离开了。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声音似是在唤他。若不追察到底，他兴许会错过十分重要的事情，不为什么，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预感而已。
太阳仍未尽数将光芒洒在圣山上，眼前的小半个太阳的光热若有若无的，像是没了脾气的老虎，任由雾气猖獗着。雾气带着浓重的水汽，加之死气沉沉的晨风，让人觉得一阵一阵的阴寒，低垂的草叶上一颗颗露珠在萧远归的穿梭之中纷纷倾倒，濡湿了衣角与鞋袜，更添了几分寒凉之气。
虽有朝露却不见得万物生光辉，在耳边不带生气的声音中，萧远归只觉得这个云烟笼罩的早晨一片死寂。换做一般人见此令人寒毛倒竖之景怕是早就因胆怯而踟躇不前了。
萧远归循着那毛骨悚然的声音，到了一处山洞，洞前的枯木上栖息这几只乌鸦，泛着幽蓝的光泽，一对空洞的双目紧紧盯着洞窟内无边的黑暗。见人也不惧，仍然还是那般斜站在枝头上，目空一切的看着，只不过变成了看着萧远归这个不速之客。
萧远归只觉诡异至极，明明循着声音走了不远，可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截然不同，头顶上浓重的阴云似乎随时都会压下来，阴云之中时时翻涌着划破长空的闪电。但是一路走来却全然听不见雷声。
脚下所踩的土地中再也不见能打湿衣物的露水，或者说脚下根本就是寸草不生要来的更加贴切。那个黑得不见底的洞窟之中的刮来了一阵阵的阴风，风的呜咽与那刺耳的诸多声音混在一起，萧远归此时感受到了背脊上传来的凉意。
但是在那股预感的驱使下，萧远归还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个阴森森的洞穴，在萧远归进洞之时，那树上栖息的乌鸦突然发出了沙哑的叫声，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脚爪上抓着一小截的枯枝，向着高处飞去，乌黑的鸦融入乌黑的云，全然没入了云层之中。
萧远归感受到了声音的来源就在前方不远处，注意到了乌鸦的动静后也顾不得去想太多，只是加快了步伐前行。
山洞里时不时都有阴恻恻的风穿过，那可怖的哭喊逐渐变得明晰起来，一开始听到的嘎吱声就仿佛是破败的骷髅残骸在相互撞击，又像是骷髅用松动的指节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窗户。山洞里满是蝙蝠以及蝙蝠的粪便，萧远归的闯入像投入了湖水中的石子激起水花那样激起一阵的翅膀扇动声，蝙蝠吱吱的声音像惊慌失措的老鼠。
这显然是一个废弃的洞窟，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然而这废弃的假象反而更加让萧远归笃定，这洞窟中一定藏着什么。
经过了曲曲折折的甬道，萧远归终于发现了一股淡淡的幽光，那是长明灯的火光，风止了，长明灯安安静静地燃着。
萧远归走进点着最多灯火的小室，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当踏入小室的一瞬间，声音消失了，连一丝响动也没有，安静的可以听到灯火的燃烧声，和萧远归自己的呼吸声。
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而已。
果然不是活物发出的声音吗？萧远归站在原地将剑抽出一半，屏住呼吸细细地听着周遭的动静，只有若有若无的颤栗声。
不是活人却能发出人声，圣山上净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意义不明的门，洪水猛禽，再到脚下站立的这些活死人——如果只剩一副骨架也能姑且称之为人的话。
萧远归抽出剑，青锋一挥，剑气便熄灭了两盏墙壁上的长明灯，此时其中骷髅的全身颤动的声音也到了最高，终于骷髅的哭喊一下又迸发了出来，这次萧远归听到的也不是无意义的音节，而是清晰的告饶：“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杀我……啊！哈哈哈……不要……”
其中一具骷髅，双手捂着耳朵缩到了那个地下牢笼的角落，告饶着哭喊着笑着哭着，蜷缩在一起的骨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常年的囚禁让它的精神已经变得不太正常，害怕到极致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是什么。
于此同时其他的骷髅失去了那个能够行动的骷髅作为支撑点，纷纷倒下。
见此，萧远归收了剑道：“我不杀你，你也不是活人了。”
听罢，骷髅冷静了下来，头低低地垂着，不多时便抬起头来，萧远归望着这个突然沉默的骷髅也不急，似乎是知道骷髅嘴里会吐出些什么来。
“我说，你就不怕吗？”骷髅站了起来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
“困兽若尔，何惧有之？”萧远归瞥了一眼那个骷髅，心中想道：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骷髅上下牙一张一合，没有了瞳仁的双目像个深渊一般，就这么紧紧盯着萧远归：“因为，我看小哥面生得很，不像这里人，第一次看到这样一个半生不死的怪物，怎不心生恐惧。”
“你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萧远归想要先确认的是这个。
骷髅嘎嘎地笑了笑：“怎么你也想变成这样，要跟我这个前辈探讨一下经验？”
“你这死物废话真多。”萧远归拧了眉。
骷髅不急不缓的说：“我是外人，和你一样，所以变成活死人了，还想知道些别的，不如把我从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带出去，我想我应该有些你感兴趣的好东西。”
骷髅随后补了一句道：“不然，说不定我要带些什么灰飞烟灭。”
“成交。”
听到萧远归淬着冰的声音，骷髅兀自蹲下，抓起周围的四个骷髅排排站好。
萧远归看着这骷髅，眼睛微微眯起，那样的摔法，这些看着有些年头的骨架居然能毫发无损，这骷髅蹊跷得很哪。
“前辈如何称呼？”
骷髅听此，知是萧远归的挖苦，上下鄂一张一合，发出了依旧难听的笑声：“你姑且叫我苦芜吧，自苦于无人之地。”
骷髅支撑着其余的骷髅，站定了，随后萧远归便听到了冷兰清冷的声音自甬道传来。
“……此次祭山的尸骨已准备就绪，”冷兰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莫要藏头露尾，速速出来。”声音冷若冰霜，苍白的脸色更衬得一双利眼中的杀气更加浓重。
萧远归见此处无藏匿身形之处，便也不躲，坦坦荡荡地就走到了小室的门口。
冷兰敛去眼中的杀意但是语气中仍不乏敌意：“你怎么在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