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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透着剪影,将稀疏的阳光裁作细细碎碎的流光色彩。听着下人的来报,冷云昔整理药材的动作一顿,侧侧脸看向身后人道:“这是他的原话?相思之病?”
底下人称了是,冷云昔朱唇微弯,美眸深处却是厌恶之意。冷笑道:“那便告诉萧远归,我医术尚不精,怕是治不了他这罕世难见之病症,外面还有病人,别让他一人堵在那里,说不通的话,便让守卫赶他出去。”
底下小厮刚想转身,冷云昔好似又想起什么,叫住又道:“记得,说话要有礼些。”
说罢,她微微放了心,平日中她注意了,这小厮倒是个踏实肯干的,也不怕出什么差错。
嘴角含了淡笑,继续整理着手中药材,心无旁骛。过不多久,冷云昔未发觉午后阳光渐落进屋,倒是恍然片刻。这大抵,该过去一刻钟了,却无任意一人前来问诊。
“还没好吗?”她蹙眉自喃,放下药材便要推门出去瞧上一瞧,一刹那,却偏偏看到迎面而来的那焦急小厮。
后者匆匆行个礼,道:“奴才劝不住,贵客说在此等候不让奴才多嘴。那贵客的性子淡漠孤傲,奴才便是再如何说,也不理奴才了。”
“竟然是这般。”冷云昔双目微眯,望向药铺外方向,目光仿佛是能看穿了墙一般,语气中听不出喜怒,“那些守卫呢,一个个杵着不动,不会赶他出去吗。”
“奴才说了,可……”那小厮面露难色,当下一跪,连连磕头道,“奴才该死,贵客身份贵重,我们实在是不敢用强的啊。”
闻言,冷云昔倒也面色不变,他们这些下人见了贵客,可都是不敢得罪的,倒也在情理之中,守卫亦是如此。于是,她不愿再去怪罪,只瞥了慌乱不堪的人一眼,抬步,径自向着门外而去。
远远一望,便见玄衣着身的萧远归。他负手而立,此时也正将目光投向她。无丝毫所谓旧友重逢的感慨,冷云昔看到,他正缓步而来。
“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冷云昔亦抬起步子,二人相视而立。她率先开口。
“当然是来看病。”后者神色倒是孤傲,略显憔悴的面容被这傲视目光挡去,反而只余了状似嘲讽般的打量,轻启薄唇,“你这药铺,看起来倒还不错。若非如此登门拜访,又要到何时才能见你一面。”
闻萧远归此言,冷云昔秀眉微蹙,抬眸淡淡看去,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我的医术还未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这病,恕我治不了。还请另找高明。”
拿捏着腔调,冷云昔眉目间皆是不快,略略阴沉着脸。对于眼前之人,已不仅是不悦,而是深深的反感了。他难道不知,那些病人每每多耽搁一分,就会越痛苦一分吗。
见此,萧远归好似早已料到,反倒是不慌不忙探出手腕递到冷云昔身前,唇角微挑:“医者父母心,冷云昔,我这相思可是病入膏肓,于情于理,你都是该救上一救的。本就是你种下的情根,身为医者,还不替我诊脉?”
指尖敲击桌面的动作骤停,冷云昔的神色已由阴沉渐变为了恼怒。
“萧远归,你闹够了没有?”怒斥呵出,她抬袖拂下身前那手腕,锐利目光一扫,“外面的病人还都在等候,你站在这反倒是会惹人嫌。”
“他们喜或不喜,干我何事。”萧远归对此丝毫不为所动,凌厉目光同样向着门外望去,仿佛视若不见。
“你已知晓,医者父母心。他们的事便是我冷云昔的事。我”玉指纤纤,指着的是宋家药铺的门匾,“他们不敢得罪贵客,我却不怕。”
“何必如此着急。”萧远归收了手,状似寻常,面色肃然,慢慢悠悠道,“相思成疾,药石无医。如今你倒是嫁了人,而我,自然也需要你这心药来医。”
明明只是普通淡然的叙述,冷云昔却莫名听出了憔悴与凄凉。但,那又如何?
“萧远归。”冷云昔一双眸子仿若怒火翻涌,嗓音略哑,“我的耐心有限,这里不欢迎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音色笃定,冷云昔的执拗他也不是不知。萧远归深邃的眸越加深沉,一语不发,掸掸灰尘,转头便离。
出了药铺,透着光影,仿佛看到冷云昔松下来的一口气。萧远归反倒毫不在意,勾唇。阳光的剪影映照在他俊逸的脸庞,镀上一层温柔的璀璨。
时日尚早,冷云昔,我们来日方长。
在此之间,熙熙攘攘的街头转角,一目光闪过一丝亮芒,窥视了全过程,继而,去之无踪。
“砰!”瓷碗摔碎的声音响彻在房间中,陆娉婷本是温婉的容色,此刻却犹如狠辣的夺命厉鬼,双拳紧攥,冷声冲着下首跪着的黑衣人道:“你可都看清楚了,那冷云昔真的将人赶了出来?你还见到了什么,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所有的细节,一字不差。”
“确实如此。”黑衣人哑着嗓子,恭敬回道,“乃是属下亲眼所见,冷云昔口口声声的嫌弃厌恶,宋家药铺的下人不敢出手赶人,她便亲自前去。”
“好,真好。”陆娉婷攥紧的手中丝帕,不知不觉间隐隐透着鲜红,那是血迹的颜色。
“除此之外,王爷对那冷云昔的态度又如何?”陆娉婷仍不死心,她都已经这般无礼,堂堂三王爷,总不会连这都能容忍。当下目光变得希冀,“你说清楚,王爷究竟是被赶出去的还是自己离开的,若有半点差错,唯你是问。”
“属下不敢。”黑衣人慌忙低了头,“王爷的说法,只是太过想念冷云昔。”他犹豫了片刻,再度咬了牙开口,“属下见王爷离开时,还对着药铺的大门温柔一笑。”
时间仿佛在此刻骤停,半晌,陆娉婷都是静寂无声。她痴痴一笑,唇角本是温婉的弧度愈发上扬,恍若疯癫般自语,“冷云昔啊冷云昔,你倒真是打的好算盘,这招就叫,欲擒故纵?”
挥挥手让那黑衣人下去,她紧咬下唇,微眯了眼,心头的计划如是酝酿而生,狠毒晕染上她的眸子。
偏偏心底是那么龌龊,明面上却非要装作清高孤傲的神医,这一手玩弄欲擒故纵的好把戏,是想来夺走我的王爷?我又怎会让你如意。
冷云昔,这是你逼我的。陆娉婷缓缓送了手,将那帕子嫌恶地丢至一边。看来,这计划的实施再不能拖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