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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群臣散尽后,空荡荡的太和殿之上,夏河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说道,“陛下,我实在有太多的事情不明白,还请陛下能为我解惑。”
大威帝目光看着大殿之外,天的尽头,听到夏河发问,也不动弹,说道,“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来。”
夏河说道,“我答应为陛下效力,目的就是为了那份秘法,陛下既然能信守承诺,将秘法交给我,那么我自然会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陛下先说要想苏聂两家求和,然后又想把秘法交给他们,那份秘法实在是苛刻,几乎无用,恐怕交到苏聂两家老祖手上,不禁没办法求和,反而会让他们恼羞成怒,失去理智,不顾一切来攻,陛下知道这样的后果,还一意孤行,依我看,陛下这是意气之举。”
大威帝听了夏河的话,神情木然,说道,“是的,朕听到戾太子的死讯,的确有一股万念俱灰的感觉,想把身边的一切撕碎,将苏聂两家打入无底地狱,可是朕做不到。朕十年前被他们联手袭杀,侥幸逃得不死,以秘法相要挟,才能苟延残喘至今日,为了他们不出手,朕可以一让再让,朝廷之上变成他两家的天下。天下万民百姓只知有苏丞相聂太师,不知有大威帝。朕几乎忍让到威严扫地的地步,可是他们还不放过朕,还要逼死朕唯一的儿子,戾太子死后尚且不得安宁,还要被他们百般羞辱。真是堂堂一国之君,被臣下逼迫到如此地步,你说,朕该做什么好?”
夏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他是大威帝,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也做出同样的事情,苏聂两家的老祖十年没有对大威帝出手
,就是因为对秘法的投鼠忌器,现在
大威帝将秘法轻松的交出去,他们必定狂喜不已,但是当他们看到秘法竟然需要
极品灵石的时候,就该知道
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十年的等待是为了一份没用的秘法,对苏聂两家老祖来说,必定是
非常大的打击,这就是大威帝的报复,也仅此而已了,因为两位老祖一旦反应过来,便会恼羞成怒,大威帝自己放弃了秘法这个挡箭牌。等于将自己直接放在了苏聂两家老祖的面前,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
想到这里,夏河不解地问道,"陛下,我想问一下,你这样做想过后果吗,现在开战有必胜的把握吗?"
大威帝摇摇头说道,"所谓胜负,不过执念而已,十年之前,我还是意气风发的大威帝,以为举国之内,都是我的
威严照耀之地,可是苏聂两家两手袭击于朕,朕险死还生,靠着秘法相要挟才逃得性命,从那天起,我便陷入仇恨与隐忍之中,百般心机,千样算计,以为自己最终能除掉苏聂两家,夺回自己失去的荣耀,为了这个目的,朕可以一再推让,任凭他们兴风作浪,使国家之大,除了皇宫之内,全被苏聂两家把持。可是朕没有想到,太子会死
,太子只是个没用的儿子,对他们没有威胁,直到太子死了,朕的一生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朕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可是太子死后,朕发现朕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味的忍让和阴谋,只会消磨掉朕的尊严和骄傲,朕是堂堂正正的大威帝,被宵小之辈欺压到头上了怎么能没有任何反应。"
夏河知道,从大威帝说出这番话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放弃这十年来采取的龟缩政策,直接面对苏聂两家的老祖,只是他没想到大威帝做得如此决绝,将秘法直接交给他们,这样做可是不留任何余地,大威帝一朝发怒,竟是如此的刚烈,夏河想到了戾太子府中的熊熊烈火,心想这两父子真的很像。
大威帝收回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大殿之上,"朕二十岁登基,在这太和殿上,已经上了四十年的朝会了,今日之后恐怕这太和殿也保不住了,只有趁着这个机会多看几眼了。"
是的,苏家老祖和聂家老祖的修为在帝国之内,已经没有可以制约住的修仙者了,大威帝以一敌二
,最终难免败亡的下场,他们二人显然不是
尊敬皇权的人,皇宫之中斗起法来
,不知道要毁掉多少殿堂,太和殿如此,御书房如此,御花园也如此。
大威帝对夏河说道,"朕在皇宫之中住了一辈子,忽然想起来自己竟然没有看到过皇宫的全景,夏河,朕邀请你这个客人,和朕一起上摘星楼,看皇宫全貌。"
摘星楼,顾名思义,就是一个"高"字,据说本朝开国之后,是太祖皇帝下令建造的,起了个摘星这样气势恢宏的名字,实际上历代帝皇都是用来观星只用,未免有些名不符其实。大威帝心血来潮,想一登摘星楼,观皇城全景,夏河自然愿意奉陪。
摘星楼之上,八面而来的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大威帝听着风声,说道,"好快意的风啊,朕小时候登上摘星楼,那天的风就像现在这样舒爽,像是随时能将人吹到天上去,朕以为就算就算能飞天的仙人也不过如此了。"
夏河说道,“陛下的摘星楼,困于一地,风来来去去,享受不过是人间的帝王之乐
,而真正的仙人,有天地间无穷无尽的风,那才是超脱世俗的
大逍遥大自在。”
大威帝一把握住身边的望月犀牛雕像,叹气说道,"仙人之乐
,世人皆所向往,可是又谈何容易,就连这世间的帝王之乐,除了你我二人,又有何人能享。"
夏河站在摘星楼上,看着皇城中忙忙碌碌的太监宫女,心想大威帝和苏聂两家一开战,这些太监宫女不知将来能存活几人,在想到自己如若没有踏上修仙路,命运或许如他们一般不由自己做主,当下说道,"仙人之乐,夏河不才,愿意以一生求索。"
大威帝大声说道,"好,朕就预祝你修仙路上一帆风顺。"
夏河见大威帝只是观景谈心事情,竟似对将要到来的大战不放在心上,好意劝说道,"陛下,苏家老祖的草木鬼化身和聂家老祖的败血阴雷,我都亲身经历过,端的是厉害无比,陛下还是早做准备,有备无患为好。"
大威帝不以为意的说道,"苏聂两家
在开国的修仙者当中本非一流人物,虽然在这一代兴起,实际上没有家族底蕴,而朕的先祖太祖皇帝是筑基期的修士
,留下遗宝给后人,所以十年前,苏聂两家两手也只敢偷袭朕,朕有秘宝防身,才没有让他们得逞,这十年朕陆续找到了遗宝的奥秘,相信下一次开战的时候,就能他们见识到厉害了。"
夏河心知,大威帝所知的遗宝必定是法器、阵法一类的外物,毕竟大威帝十年前受过重伤,要修炼什么功法实在是来不及,也只有法器和阵法之类的外物,只需稍加祭炼,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强大的力量。
夏河有亲身经历,知道这些外物的协助下,修仙者的力量可以增强到远远超过自身修为的地步,当日字西望山上,夏河自己就布下落雷阵,以炼气七层的修为,杀了两个炼气八层战力的敌人。若是大威帝同样有阵法一类的外物,相信必定能在斗法中取得优势。
夏河不是没想过帮助大威帝,毕竟自己收了他的秘法,秘法对夏河的帮助不小,夏河甚至可以将落雷阵交给大威帝,但是夏河和大威帝相处中发现,这个皇帝是个骄傲到极点的人物,恐怕不会接受的,加上大威帝有筑基期修士的遗宝,必定威力很大,自己一个炼气八层的散修,要是口出狂言自己能帮助大威帝,大威帝大概会礼貌的拒绝吧。
大威帝看着自己居住了一辈子的皇宫,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突然他说道,“夏河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若是没有和苏聂两家开战的事情,朕倒是想多留你几天,但是,现在恐怕不行了,京城不是久留之地,你下面要到哪里去?”
夏河说道,“在下自幼父母双亡,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亲人,自从踏上修仙路以来,感觉和京城的生活渐渐格格不入起来,在下想离开京城,前去寻找修仙界。”
大威帝点点头说道,“你的选择很好,我辈修仙者,就应该矢志修仙大道,想朕劳碌与一国政务,荒废了修行,就是被心外之贼入侵,耽误了修仙的前程,你要引以为戒。”
夏河知道这是大威帝对自己身世的感慨,不便评价,说道,“在下一定要在修仙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最终能窥透大道的真谛。”
大威帝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物,交到夏河手上,说道,“这块玉简是修仙者用来记载知识的,先祖当年从修仙界逃出来,一路找到现在的国家,就把路线记载在玉简上,拿着这块玉简,你就能寻找到修仙界了。玉简朕已经用不到了,夏河,你既然要用毕生追寻仙途,那么朕就将这块玉简送给你。”
夏河知道这块玉简的价值有多么大,修仙者只有到了修仙界才能发挥能力,如果待在凡尘俗世,受到各种俗物的干扰,不仅修为会停滞,而且修仙之心会被渐渐磨灭。所以,修仙者如要进步就必须进入修仙界。
大威帝将前往修仙界的玉简送给夏河,对夏河有莫大的恩典,加上突破筑基期的秘法,夏河从大威帝这里得到的实在太多,此刻的大威帝虽然还是一国君主,却已经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国家已经被苏丞相和聂太师架空了,唯一的儿子也死了,孤独的帝王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亲人或朋友陪伴。
夏河沉思片刻,收下玉简,“多谢陛下厚赠,在下还要准备几日才出发,这几天就打扰陛下了。”
“你……”大威帝苦笑着,终究没有说出来,“好,你随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