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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蓝山书帖的文章世界中，温禅所化的墨水小人眼见眼前的长亭短亭与墨线溶解，尽数堆在脚下。
以温禅的二维视角看去，就如同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墨海之上。
墨海翻涌，随后不断的凝缩，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在温禅的墨水小人身上凝聚……温禅知道，这是他已然领悟了牧蓝山留在这道《何处是归程》书帖中的神意。
待到墨海干涸，温禅心念一起，旋即身形便消失在了山水画中。
……
君子山的寺庙内，枯犒老头又躺回了竹藤躺椅内。
忽然，他那枯犒的面庞上眉头微微蹙起，随后睁开双眼，恰是发现整座君子山中的天地元气竟然尽数往庭院中的那位后生身上涌去。
一时之间，温禅便已然成为了君子山上最为瞩目的中心点。
“这么快就领悟了吗？现在幽都城中的后生天资都这么绝顶吗？这才多久？两个时辰？不过倒是够资格去那地方了！”
枯犒老头敲了敲头，看向温禅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天下间，谁人不钟爱于天骄呢？
就算是诞生于莲境中的原生妖族，亦是如此。
温禅眼皮颤动，随即蓦然睁开双眼，眼中神光湛湛。
整座君子山的天地元气在顷刻之间朝着自己涌来，这是最为纯净的天地元气，进入温禅体内后，便直接顺着经脉一路落入窍府。
第二道窍府中，因为这一月的休整加上陆远与颜师闵两人尸身所化的黑色细线所填补的天地元气，已经堪堪将满。
此时，在君子山的天地元气灌注下，第二道窍府很快就填满。
随后是第三道窍府……
第四道……
第五道……
第六道……
最终，整座君子山的天地元气直接将温禅的前六道窍府中的元气尽数填满，便是第七道窍府中，也有了一半的元气。
这意味着，温禅很快就可以逼近第三境的门槛。
温禅回过神来，恰是看到那枯犒老头正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
“后生可畏！实在是后生可畏啊！可惜莲境只是一个小世界，永远都无法诞生如你们这样的后生，着实有些可惜。”枯犒老头啧啧称叹，毫不隐藏自己对温禅的喜爱之心。
温禅洒笑道：“老丈言重了！”
但枯犒老头的这番话却是认证了一点，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如果温禅一直待在南荒边境，就算日夜苦修，也无法如此迅速的积累元气。
莲境之中亦是如此。
枯犒老头摇摇头，道：“事实便是如此！我每年待在这君子山上，年年都会遇到从城里来的后生，皆是天资绝顶……”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说道：“但是，像你这般的人物，近百年间，也不过两人。”
温禅来了兴趣，问道：“不知老丈可否说说那两人的情况。”
温禅自问能够领悟牧蓝山的神意，是因为他有着在蓝星上的经历，不同世界观下养成的习惯，才让温禅得以如此迅速的领会牧蓝山那道书帖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枯犒老头目泛追忆，许久后才徐徐开口：“百年前一位名为牧蓝山的后生，在此地领悟神意所花费的时间不过一日……如今他已是书院君子；三十年前那位名为毕叙的后生亦是天赋异禀，在此花费的时间不过大半日光景。”
牧蓝山跟毕叙，这两人一位是书院老牌君子，一位是新晋的第五境君子。
按李子通所言，毕叙能有今日之成就，除了天资绝顶之外，还因为毕叙受到了来自牧蓝山的青睐。
看来，牧蓝山大概就是在君子山上见到了毕叙领悟神意的速度，从而才会决定去拉这位寒门学子一把。
温禅想起之前枯犒老头所言，道：“之前老丈曾言，若是在下能够在半日时间内领悟神意的话，您还会有一事相告！不知是何事情？”
枯犒老头笑了笑，道：“当年儒家圣人相中一朵双生莲，以其为媒介连通了两个异域空间，莲境为其一，另外一个异域空间则是在莲境之内，名为莲域。”
“圣人曾留下言语……若是有天资绝伦者，可进入莲域！莲境被圣人开采得七七八八，但莲域则不然，在那里，还有诸多机缘等着你。”
温禅闻言一喜。
这种机缘造化，送上门来者，岂能拒绝，当下便说道：“在下能够在短时间内领悟神意，获得了通往莲域的资格？”
枯犒老头道：“此乃圣人恩赐！”
诚如李子通所言，修行一途，除了天资，运气也是极为重要的成分。
如果温禅在落入莲境中后，随着丛鲲等人前往君子城中一探究竟的话，那么此地的机缘以及即将要前往的莲域都会失去。
至于所谓的圣人恩赐，温禅却是不这么认为。
莲境与莲域虽然是那位儒家圣人开辟，但能否成功进入莲域更多的还是因为温禅自身的因素。
“此乃莲令，持之可通过莲域的入口。”在温禅思索之际，枯犒老头丢出来一枚青色玉珏。
温禅接在手中，只觉入手之物温凉柔滑，宛若凝脂，其上散发着淡淡的元气波动。
将莲令收入纳物袋后，温禅拱手言谢。
枯犒老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你先别急着谢我！你虽然持有莲令，但莲域的入口是那只蜘蛛最为重视的地方，你最终能不能进入莲域还要看那只蜘蛛的心情呢。”
温禅眉头微蹙，问道：“此话怎讲？”
枯犒老头道：“莲域之中遍地都是天财地宝，谁又不想去呢！就算是老夫，也对莲域颇为向往，若非圣人在我身上种下了禁制，老夫早就去那莲域中寻宝了……若是那只蜘蛛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听从圣人意见，让你单独进入莲域；若是心情一般，可能就会要求你带她一起去了，这种情况倒也还好，至少不会杀人夺令。”
枯犒老头没有言明那只蜘蛛心情不好时会是什么表现，反而是看向了寺庙外，问道：“对了，君子庙外随你而来的那位儒生可是你认识之人？”
此时的他声音低沉，没有再隐瞒自己身上的第四境修为。
妖气从枯犒老头身上迸发开来，温禅站在不远处，面色惊讶。
这位从外表上看去像是老农山夫的枯犒老头，给温禅的压力竟要强于青衣娘娘。
温禅摇了摇头，皂袍书生一直尾随身后的事情，他早在上山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但是因为温禅不愿多生事端的缘故，便也没有理会。
如今听这枯犒老头的话中语调，似乎对那位皂袍书生有很大的意见。
枯犒老头冷声道：“老夫生平最恨这种鬼鬼祟祟的小人行径……”
……
莲域入口在君子城城中央的祭坛中，枯犒老头在给温禅嘱咐了几句莲域中要小心的事物后，便闭上了双眼，继续假寐。
君子山中的天地元气被温禅尽数吸收，枯犒老头身为君子山土生土长的妖族，如今能做的就是等待来年瀚海书院再次开启冬招。
等到待满一定年月后，书院圣人承诺，会带其离开莲境，前往大世界修行。
这是他的机缘所在，但具体多久，枯犒老头不清楚，也不敢问。
……
一直尾随温禅而来的皂袍儒生，在温禅进入寺庙之后，赫然发现……寺庙竟是在温禅迈过门槛的瞬间变消失不见。
他心中懊恼，却又不愿就此离去，便一直藏在寺庙外的山野之中。
直到君子山的天地元气在一瞬间被吸收走后，皂袍儒生哪还能不知道，此地真的藏有一道书帖，但是已然被温禅捷足先登。
就在皂袍儒生准备下山前往君子城与其他儒生共同争夺剩下的一道书帖时，那消失不见的寺庙竟然又出现了。
与此同时，温禅也从寺庙门口中信步走出。
等到温禅顺着山道而下，皂袍儒生才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旋即朝寺庙中走了过去。
红瓦绿墙之后，老杨树下的枯犒老头见到皂袍儒生进来，尚未等后者开口说话，枯犒老头从竹藤躺椅中一跃而起，身上妖气顿时迸发开来，随后竟是化作了一头斑斓猛虎！
足有两丈高的斑斓猛虎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皂袍儒生，而后强劲有力的后肢蓦然一蹬地面，便是朝着皂袍儒生扑咬而去。
皂袍儒生连忙从纳物袋中丢出去几张秀才笔墨，结果尽数被虎妖硬生生抗了过去。
带着浓郁腥臭味的血盆大口朝他咬来时，皂袍儒生面如死灰。
“第二课会死人的！”
他想起来幽都前，父亲曾说过……瀚海书院的第二课一定要谨慎行事，因为那里面的妖族真的会杀人。
已经抵达山脚下的温禅，六识感知到半山腰上传来的妖气，摇了摇头。
枯犒老头虽然没有说明他为何厌恶行径鬼祟之人，但显然那位皂袍儒生的运气很差。
可从枯犒老头对那位皂袍儒生的处理方式来看，这瀚海书院的第二课似乎并不太平，至少守卫书帖的妖族是可以杀人的。
这也让温禅对那只君子城中的蜘蛛更加的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