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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烁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河南、山东等省传来快报:黄河河水,突然由黄变清,滚滚浊浪成了碧波,出现千古奇观。
二十七日,礼部尚书吕震携群臣上贺表:河清海晏乃千古奇观,这是天降祥瑞,奖赏陛下治理神州有功。陛下应封禅泰山,以功禀上天。
永烁帝虽然欣喜异常,但还是冷静地说到:“此次河清海晏不是朕的功劳。实在太傅大人治水有功,上天犒赏。”
二十九日,当今下旨,为迎接太傅回京,要求京城内的街道,店铺都要洒扫一新,披红挂绿,张灯结彩。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动了起来。京城热闹程度堪比当今去年的登基大典。
“老大,太傅回京,为何宫里要求四九城的店铺都要动起来?”老太太不解地问大老爷。老太太觉得这次的动静太大了些,她有些无所适从。
老太太早就遣散了身边丫头,现在厅房里只有他们母子两人。
“宫里传出消息,说是陛下做了圣梦,梦到上天奖赏太傅大人治水有功,让黄河水清一个月。结果第二天黄河水真的由浊变清,清澈无比。现在已经过去好几日了,黄河水依然澄澈,可见仙人所言非虚。仙人托梦,海河清宴,这都是圣主临朝的吉兆。因此陛下格外看重太傅大人回京一事。这几日陛下龙心甚悦,还亲自召见了光禄寺卿,过问大宴仪细节。”大老爷仔细地回答到。每次谈到陛下时,他都会双手向上抱拳以示尊敬。
“原来是这样。我是说怎么最近有这么多官家夫人跟我下帖,要我这老婆子去参宴呢。我一个守寡多年的老婆子,竟一下子多出不少挚友来。”老太太调侃着说完最后一句。
“官场中人一向是趋炎附势,接贵攀高的。这些人,母亲不必全部理会。挑几家平时有来往的,活动一下就行。咱家以前咋样,现在还是咋样。免得别人说,咱们跟太傅大人成了亲家就目中无人。”大老爷说到。
“是这个礼儿。昨日二皇子府上给咱下了帖子,说是他们府上的垂丝海棠开得好,邀请我和你媳妇儿去赏花呢。你说,这事怎么处理?咱们平时跟二皇子府也没什么交际。”
“二皇子是天潢贵胄,既是他府上邀请,咱们就不好不去了。”大老爷捻了捻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子,轻声说到。
三十日天刚亮,郑明璃就起了身,细细地打扮起来。今天是太傅大人回京的日子。文武百官会在两位皇子的率领下将太傅一行从运河码头迎到大曜门。京城很多勋贵之家都在棋盘街包下了阁楼,想一睹太傅风采。
郑家也一反前态的在棋盘街天然居二楼包下了一间客房,邀请家中子弟一齐前往观看盛况。
郑明璃让连翘给自己梳了个朝云近香髻。这是一种叠拧的发式,需要把头发分成很多股,边拧边盘,交叠于顶。连翘显然不太擅长绾发,弄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好在郑明璃也不责怪她。
头发绾好后,郑明璃选了赤金观音分心,赤金一点油的簪子,赤金如意步摇戴上。连翘和半夏伺候郑明璃穿上了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长袄,月白绣桃花长裙,白底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
在老太太房里用了早膳之后,一群人坐上马车,兴冲冲地往棋盘大街赶。郑明璃和郑明珠,郑明玉、曹曦几个姐妹坐同一架马车。难得出门一次,几个姐妹也都是悉心打扮,开心不已。
郑明璃很是奇怪,郑明玉是怎么说服五太太,让“体虚”的她出来看热闹的?
马车疾行了约一顿饭功夫,渐渐地就慢了下来。随着马车慢慢地走,车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地传进马车里面。
棋盘大街是大曜朝最商业最繁华之地。天下土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此亦是国门丰豫之景。
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鼎沸人声,郑明璃等人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马车停下约半盏茶时间后,车外面终于有一个婆子提醒她们下车。郑明璃几人戴上帷帽,踩着下车凳下了马车。
隔着帷帽上坠着的厚纱,郑明璃看到立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家酒楼。酒楼位置极好,在棋盘街东南角的十字路口上矗着,往北往东往南往西皆是店铺林立。
沿酒楼东边路再往前走一截子路,就能到上次郑明璃买紫花布的鼓楼东大街。酒楼有三层,面阔五楹,门脸极大。门额正中间的匾额上有三个烫金大字“天然居”,下方两边的柱子上有一副楹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此时,星罗密布、店铺如云的棋盘大街上,彩旗楹栋、金匾连盈,红男绿女川流不息。
前头婆子引着郑明璃几人沿着一楼的木梯向二楼行去。老太太几人早就在二楼的客房里坐下了。郑明璃几人进去后,分主次坐下。
郑家包的这间客房是在二楼靠东的位置,房屋东向,北向都是一正架的雕花窗户,从里面都可以打开。郑明琚和郑明瑞两个小捣蛋早就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郑明璃站在东边窗外前向外望去,北边、东边、南边所有的店铺都可以尽收眼底。从东边往远处望,还可以看到高耸的钟鼓楼。
“祖母,今天好热,热闹。听母亲说,是圣上要迎,迎接太傅回京。真是这,这样吗?”三爷郑明琚赖在老太太怀里问到。郑明琚从小就有口吃的毛病,话一说快就容易结巴。
“是啊。太傅大人在太湖治水成功,圣上要满朝文武迎他回京呢?”老太天搂着郑明琚乐呵呵地说。
“太傅是圣上的老师吗?”郑明琚话说得很慢,这样他就不容易口吃。
“是啊,太傅大人是专门辅弼圣上的饱学之士。”
“那孙儿以后好好读书,是不是也可以当太傅?”郑明琚天真地问。
“哎哟喂,你们瞧瞧,我的乖孙儿真是有志气。”老太太被郑明琚的话逗乐了,极力向众人夸奖他有志气。
郑明琚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坐在郑明琚边上的郑明瑞,见着祖母亲近三哥,很是羡慕。他也很想挤过去,赖在祖母的怀里,但他不敢。从小祖母对他和对他三哥就是不一样的。
小孩子心思一向敏感,谁对自己好,他总是一清二楚。郑明瑞黯然地想着,突然手上被塞了几片桔子。他抬头一看,是姐姐郑明璃从桌上拿了桔子,剥好了递给他的。
郑明瑞将桔子塞进嘴里,觉得桔子真甜,心里头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