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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墨宸看着此刻的安雪璎,望着她脸上的笑,觉得她跟平常好像很不一样。大概是因为……现在她笑,并不是应付、敷衍,而是发自内心吧。
安雪璎忽然捂住嘴,打了个饱嗝,声音不是很大,但她还是不禁脸红,低着头说:“……唔,不好意思,没忍住。”
「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在意那么多,没什么的。」
「在别人面前要注重礼仪,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么拘谨。」
「没关系,不要紧。」
……
一瞬间的功夫,他就酝酿出好多说辞,可却一句也没说出来。
“唔……不过在这个时间吃了一整个的提拉米苏,真有点多……我觉得我午饭都不用吃了。”安雪璎抚着自己吃的有些撑的肚子,“不过,还是谢谢你,Nancy的甜点都很好吃,其实你也可以尝尝啊。”
“我可没兴趣。”
“哦,对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夏墨宸叹了口气,那目光完全是在质疑安雪璎的智商:“……那我现在跟你干什么呢?”
“你……不是特地出来检查结果吗?”
质疑智商的目光又更进一步:“……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反正,我怕耽误你的时间,就先问问……那既然你有时间,我就直接说了。”
“……如果你省去这些废话,能省出更多的时间。”
“其实……这事我昨天刚回来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但是……昨天的状况有些突然,我就给忘了。”
提起昨天的事,夏墨宸就也忍不住皱眉:“……昨天的事就别提了,说正事。”
“啊……其实我要说的就是我妈的事,我觉得……没必要特地去住疗养院吧?”
“那么你就说说你认为没必要的根据,如果你单纯这么说,我会觉得,你对你的母亲不够关心,或者是,你对疗养院不够了解。”
“其实我妈手术之后恢复得还不错,而且……我怕我妈住在那种地方……会觉得不安心……”说着说着,安雪璎便忍不住低下了头。
其实她也觉得那家疗养院很不错,无论是环境、服务,还是设备、位置,都可以说已经近乎完美。而让安雪璎如此纠结、为难、没法跟母亲解释的主要原因,反而是她自身的原因。
“难道只有住在普通的出租屋里才能觉得安心吗?哼,可真是可怜又可悲的贱民心理。可是正常来说,有了好条件,谁不会享受呢?在我看来,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你母亲着想,而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安雪璎看着夏墨宸,可他那过于强势认真的目光,竟让她觉得有些无法对视,不过片刻,便忍不住低下了头。
“你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在跟我结婚的这件事上对你的母亲说了谎,你的母亲并不知道你嫁入豪门,所以你才无法对她解释。”
安雪璎有些吃惊地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你……你见过我妈了?”
可就安雪璎的了解和观察,夏墨宸可不像是会主动去见丈母娘的人。所说,在他眼中,未必将她的母亲看作是他自己的丈母娘。
“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渠道和获取信息的方式,你管不着,也不必过问。但是请你记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亏心事,还是少做点。”
“我……这不是亏心事,只是……只是我母亲刚做完什么手术你也知道,她短时间内受不了任何刺激,如果她知道她的女儿为了给她治病而卖了自己,你说她会怎么想?她能承受得住吗?”
夏墨宸很不高兴地皱着眉,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叫‘卖了自己’,这说法也太过分了吧……”
安雪璎叹着气:“这是事实,在你面前,我没什么好遮掩的。在跟你领证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嫁给你的目的也非常单纯,就是为了给我妈凑医药费。可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无论如何,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
听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期间有两次,他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讶,和一丝玩味,但他并没有打断她,听她说完之后,也没有岔开话题,只是口气居然稍微软了些。
“人有私心很正常,即便有的时候为了自己的私心而隐瞒家人,也情有可原。但我觉得你看起来并不像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你觉得,你的私心,跟你母亲的身体健康相比,哪个更重要呢?”
安雪璎低着头,纠结得皱着眉、勾着手指。
“你那么能说会道、能言善辩,找借口对你来说会是什么难事吗?只要你想,你就一定有办法说服你母亲。况且,究竟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母亲更好,你心里很清楚。”
安雪璎叹了口气,似乎终于放弃了纠结,她抬起头对夏墨宸微笑:“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亲自出面来操办我妈的事,让我觉得……有点意外,当然,我很感激你的一片好意。”
夏墨宸有些不自然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用得着说这么见外的话吗?”
难得听他说出这么亲切好听的话,安雪璎笑得更加开心:“即便是一家人,应该感谢的时候还是要好好表示感谢的,这样才能保持家人之间的新鲜感和热情啊。”
“新鲜感和热情?”夏墨宸一脸纳闷地看着她,“你那是什么鬼理论……”
“总之是经过实践验证的理论,真的很有用哦。”
“既然你这么说,光说可就没意思了,你倒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一下。”
安雪璎忽然叹着气说:“我原本是想好好感谢你的,可是昨天发生了那种事……”
“……不是说了别再提昨天的事了么?”
“嗯,总之……就相互抵消了吧。”
“……你当过日子是在做数学题么?还带正负相抵的?”
“你要非说成是数学题也没什么,因为……有的时候的确如此,该感谢的时候好好感谢,但犯了错也得好好认错啊。”
“……我不想跟你计较。”
“啊,对了,也差不多到午餐时间了,我去厨房给你拿午餐过来吧。”
“哎——等等。”
“嗯?有什么事吗?”安雪璎转过身。
“我就是想说……”他很不自然地别开脸,说话居然也有些吞吞吐吐,完全不像平常的他,“我就是想说,咳咳……你今天中午,可以留下来,一起吃……”
他竟然……主动要求跟她一起吃午餐?安雪璎的眼中满是惊讶:“你……”
“闭嘴,别多话!”她才刚开口,他就急急忙忙地打断,好像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他难堪、挂不住脸的话。
安雪璎也看透了他的心思,算是为了给他保留颜面,她没再说什么,只说了个“好”。
没想到她和他第一次单独用餐,居然会是在他的房间里,安雪璎竟然还有点紧张、拘谨。
夏墨宸自然很容易看出:“你那么拘谨干什么?怎么,跟我一起吃饭就不知道该怎么吃了?”
“没有!哪有的事……我就是……我就是怕你又随便挑刺而已,所以想着尽量谨慎小心一些。免得到时候又给你很多找茬挑刺的借口。”安雪璎倒也不完全是在给自己的紧张找借口,她说的也是事实。
夏墨宸不禁皱眉:“……我有你说的那么爱找茬挑刺吗?”
“……亏你还好意思老是说我没有自觉,看来你也是半斤八两……你自己多爱找茬挑刺你自己竟然不知道?”
“……”夏墨宸装作准备吃饭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才意识到他之前多喜欢挑她的刺。
“啊,对了,有一件事,我还是吃饭之前跟你说吧。”
“什么事,快说。”
“下午我要去看看我妈。”
夏墨宸想都没想,简直像条件反射,立马一脸不高兴地说:“……不是你自己说好要用一整天来相处的吗?”
安雪璎倒是被他这反应搞得一愣:“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有点不放心我妈,想再去看看她。”
“……你昨天不是才刚看过她吗?今天又去?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不放心的?”话都已经说出口,夏墨宸才忽然意识到,他的反应好像有点过于激烈了些。
还没等他为自己找的借口说出口,安雪璎忽然说:“难道……你很想让我留下来陪你?舍不得我走?”
“能不能别那么自恋!”夏墨宸瞪着眼说,可刚说完就别开了脸,说不清究竟是心虚还是……心虚。
安雪璎忍住笑,想着有这个可能,心里还有点窃喜,于是便主动退了一步:“那要不……我今天陪你,明天下午再去看我妈?”
“……我可没说要你陪,更没想跟你母亲争抢时间,但是既然你之前都已经说好了,那么你今天的时间,就应该是属于我的,不该随意变卦。况且,这么做不还是为了你自己说的事。”他倒是越说越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