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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周航放大了声音, “看见活死人就砍头, 一个人制不住便两个、三个合力,活死人并不可怕, 也是有弱点的,他们的头部便是弱点。大家只要找准目标将头砍下, 活死人便如一具死尸一般, 不能再活动!可都听清楚了?!”
众人都道:“听清楚了!”
黛玉一面又掏出一些符箓, 说:“因符箓有限, 所以不可能每个人都有, 我这里如今只有四五百张。”于是交给一个将军,命其发下去,又道:“若是碰见活死人, 有符箓的先上,没有的便两三个人合作,只要大家配合, 一定能取得胜利!”
将士们对黛玉有一种近乎神祇般的崇拜, 听她这么说,便陡然信心倍增。
又整肃一下军容, 才继续出发。刚走不一会, 便见前方升起阵阵浓烟, 翻滚着随着狂风似乎要飘上云端。看方位和距离,正是从前面荒山间飘出来的, 众人便都知道前方已经打起来, 之所以未听到厮杀之声, 乃是离得太远的缘故。
在开阔的草地上便是这样,一眼望出去的距离很远,有时能达到十几里甚或几十里。虽然视觉上荒山似乎离得很近,伸手便能够到,其实还远得很,至少也在十里地开外。五里的距离,已经足够屏蔽掉很多声音,即使前方厮杀声震天也早随风飘散。
于是加快行军速度。
朔风呼呼的吹,草原上的生物似乎都隐匿了,既没有嚎叫的狼群,也没有乱窜的野兔,唯有大军急行军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彼时已近黄昏,夕阳落下去晕红半边天,余晖落在草地上,落在玄衣玄甲的骑兵和步兵的甲胄上,映出淡红色的色彩来。
黛玉看着那淡红的色彩,不知为何想到血,想到激战过后的战场,以及那被鲜血染红又干了之后深紫色的土地。
鲜血是刺目的红,让人觉得压抑和痛苦。
有时现实便是这般的无奈,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不得不牺牲少数人,或是为了自己人的利益而不得不牺牲旁的人。这恐怕便是航哥哥说过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罢,她想。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
对方要伤害她的人,她在乎的,甚至是她的至亲,她当然也不能手软。
约两刻钟之后,便到了荒山。在此之前便已听见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陆陆续续有败退而逃的己方士兵跑来。士兵们看见黛玉如同看见救世的菩萨一般,跪下磕头,一边诉说车场战争的起源。
据他们所说,敌人的进攻是在正煮饭的时候,之前无任何征兆,也没有消息说姑墨军已经到了。士兵们在寒风中裹紧身上的衣裳围着火堆等吃饭的功夫,突然从四面八方燃起熊熊大火,接着便是数不清的活死人在刀林箭雨中爬上山,见人就又厮又咬,将士们惊慌之下四散奔逃。活死人便大肆杀人搞破坏,许多辎重都被付之一炬,谢将军精心布置的弩阵也都被拆散。
说到最后,个别兵士眼圈已经红了:“小的参军八年,不说身经百战,也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惨啊……许多兄弟们肠子都给扒出来吃了,血流的到处都是,到处是鲜红一片,到处是被啃咬的残缺不全的手臂、腿……”
说到最后呜咽以致于嚎啕,其余士兵也都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
很多都哭了,哽咽着说:“这哪里是战场,简直是人间炼狱……”
黛玉焦急的道:“你别只顾着哭,前方战事如何了?”
“谢……谢将军还在带亲兵抵挡,不过……”
“不过什么?”黛玉问。
“怕是也抵挡不了多久。军师……”
那人还要说什么,黛玉早已转过身,跟李域、周航商量什么。片刻后,她上马,其余将军也跟着上马,一个校尉一挥手上来几十人给那些逃兵重新发放了武器甲胄等,令其后面跟着。那些人多有惊惧而不敢回去的,黛玉在马上回头道:“愿意重回战场者可将功折罪,不愿再为朝廷效力甘当逃兵者即刻斩首!”
既从了军,便没有胆小的资格,当逃兵自然是可耻的,便是砍了也不为过。
“斩首”二字虽然简洁,却算得上是最有威慑力的语言了,于是所有人都重新拿上武器,瑟缩着不敢瞧黛玉的脸色。
黛玉却顾不上他们,因为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赶到的时候战事果然惨烈,就连谢安雄身上都受了大大小小十几处伤,胸口还插着两根被折断的羽箭,鲜红的血从伤口中流出,足以致命。谢安雄将长长的蛇矛杵在地上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七八个也是满身鲜血的士兵站在他身边,受伤的身体很艰难的摆出防御的架势。面具道人就站在谢安雄的对面,似是说着什么……
面具道人看见黛玉,便从高坡上转头,足尖轻点掠了下来。
黛玉、周航合力与他对了几招,进阶之后他们二人功力大增,面具道人对付一个尚且困难,何况是两人,不多时便落了下风。然而他看黛玉、周航的眼神更为热切了,言语中也透漏出很好奇二人修为大增的原因。他猜测他们定是用了什么对修为很有利的天材地宝,倒也不算什么大错,毕竟灵泉水也算天材地宝的一种。
面具道人很觊觎二人练功所用的天材地宝,不过觊觎也没用,因为很快他便败了,败的还很惨,受了重伤逃走。
“小娃娃们,不要太得意,我还会再找你们的!”
走之前他留了这么一句话,周航几乎要喷笑。
这让他想起曾经风靡21世纪某动画片里灰太狼的那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黛玉虽然好奇他为何突然笑,却也顾不上问,面具道人虽然逃了,但战场上活死人还在肆掠,许多士兵正被扒着咬。谢安雄已站立不住,摇摇晃晃即将倒下,黛玉一脚踢走路上的几只活死人,辟出一条道快速走过去,在他着地之前将人扶住。
“军师!”亲兵都很热切的叫,眼神也如看见救世的菩萨。
彼时一阵不太明显的笛音传来,活死人便都放下嘴里撕咬着的人,往一个方向走了。若是放任这些邪物逃走,以后还不知他们要伤害多少人,黛玉咬着嘴唇凝眉思索,突然,她松开被咬的有些发红的下唇,问亲兵:“可有麻绳?”
亲兵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说完才发觉自己方才似乎听见了,却又有点不敢相信,下意识的便问:“这个时候要麻绳做什么?”
黛玉看他一眼,略有些急躁的道:“你只说有还是没有,我自有用处。”
那亲兵立刻道:“有,有!我记得扎帐篷的时候剩了不少,军师此刻便要么?”
“要,此刻便要!”黛玉焦急的眉尖压低了许多,“快去拿,越快越好!”
亲兵忙去拿帐篷,黛玉便凑在周航耳边低语一番,周航很赞同的点点头,说:“还是你有办法,就这么办!”一面说,一面掏出随后懈怠的水壶,给谢安雄灌了几口水,将他交给一个亲兵,“好好照顾你们谢将军,放心,他不会死的!”
另一个亲兵已经拿着一大捆麻绳走来,黛玉站起来,不等他递,一手抢过他手中的麻绳便上了马,周航紧随其后。
李域匆匆跑过来,只看到他们疾驰而去之后的扬尘随风飞起。
“军师,公子!你们干什么去?”
黛玉并未回头,只是摆摆手道:“不能让那些邪物逃回去!”
“唉!”李域伸手似乎想抓什么,可人已走远,又哪里抓得到。他想牵过自己的马,也跟上去,想到黛玉和太子的本事,自己便是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添乱。对,自己……帮不上忙,自己……配不上她。只有太子,同她一般拥有神秘的力量,可以与她并肩作战,与她手牵着手在乱军之中临危不惧。
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从前,他还觉得太子配不上她,觉得不够尊重她。现在他明白了,二人之间的情谊,已经远超未婚夫妇,甚至远超许多所谓琴瑟和鸣的夫妻。这些日子他看得分明,他们看着彼此,眼里也只映得上彼此的影子。他们相互信任,也相互尊重,以前的那些所谓偏见,也不过是自己见识浅薄的一些无畏看法罢了。
“你们小心些……”
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声音却是极小极小,他甚至狐疑自己有没有说出声,还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然而,这句话之后,他似乎看见黛玉回头冲他一笑。
是错觉么?
他想。
她不可能听见的!
他抿抿嘴,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从今,以往的那些遐想和奢望都该放放了,他想。爱,有时不一定要说出口,也不一定要修成正果,尤其是对一个有缘而无分的,更该克制。
他决定以后只默默的守护她,默默的祝福她,哪怕只能以兄长的身份。
便是只做兄长,也没什么不好。
看她幸福,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黛玉在马上将麻绳扔给周航,二人说了句什么,便疾速分头往活死人的方向跑去。汗血马的速度很快,不大会二人便勒马回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活死人迎面跑来。周航看向黛玉,二人中间隔了大约有十余丈的距离,分列道路两头。
他大喊一声“接着!”,抓住一头用力一抖,便将整根麻绳甩开,另一头往对面那飞去。黛玉眼明手快,略一侧身,便将绳头抓在手里,回头挑眉向周航,后者向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行么?”周航问。
黛玉深吸一口气,道:“行动罢!”
于是二人一人抓着绳子的一端,纵马疾速驰去。两边是低矮的荒山,中间是一条十余丈宽的路,绳子足够将整条道路拦住。活死人还在往前涌,丝毫没有感到威胁,直到黛玉、周航扯着麻绳到了跟前,还在往前,于是纷纷被速度很快的的绳子绊倒。先是前面的,再是后来的,活死人没有思维,自然也意识不到威胁,只是机械的听着命令,因此前面的倒下,后面的便踩着前面的尸体往前涌,然后再被绊倒,如是循环。
短短的片刻之间,已经几乎堆成一座尸山。
这个时候笛音消失了,但已经来不及撤退,因为所有的活死人都倒下了。
活死人的身子远没有正常人类灵活,倒下便很难起来,尤其还是一摞压一摞,上面的挣扎下面的也挣扎,最终的结果便是哪个都爬不起来。
黛玉、周航已经扯着绳子穿到活死人后面,回头看着堆在一起蠕动的一坨,周航忍不住皱着眉头道:“好恶心……”
黛玉:“是有些。”
分给将士们许多之后,他们身上的符箓已经所剩无几,好在活死人已聚集在一起,便是不用符箓也能解决。
“航哥哥,还要用坑么?”黛玉问。
周航抬眼一看,摸了摸下巴说:“不要罢,这条路我们回去还要走的。”
“好。”黛玉抿唇道。
于是二人商量,由周航化成巨猫喷火将这些活死人全烧了,黛玉为其打掩护。于是众人便只看见前方飞沙走石刮起一阵狂风,接着似乎是着了火,飘出很难闻的腐臭的焦味,浓烟滚滚打着旋儿直往天上飘。
期间面具道人想来阻止,也被周航喷了一股火。他本已身受重伤,这一烧更不得了,估计一年半载没本事再未来作恶了。
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好长一段时间过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睁眼一看,前方干干净净的,活死人没有了,就连地上一些碎石子也没有了。
只有国师和公子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宛如天神。
众将士都愣住了,好半天才不约而同的跪下叩拜,嘴里多嘀嘀咕咕的叫着什么。仔细听,有念佛的,有叫活神仙的……
好半天才有人后知后觉的道:“对了,那些活死人哪里去了?”
大家才如梦初醒,都恍然的四顾。
继而看向黛玉、周航,眼带询问,都十分好奇的样子。
周航弹掉自己袖子上残留的一点烟灰,扫一眼众人:“烧了……”
“烧了?”一人机械的重复一句 。
“我似乎是……看见老虎喷火了……”一个人茫然的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我也看见了。”有一个人说,接着好多人都说看到老虎喷火。大家这才明白原来军师的老虎不止看起来威猛,还拥有超凡的本领,可以称之为“神兽”了。
老虎和猫本就有七八分相像,何况又离得远,飞沙走石又是大风又是烟雾,难怪众人会将巨猫看成老虎。
黛玉笑笑,也不解释,这个误会正合她意。
她之所以做掩护,为的便是让大家看不到周航变成巨猫的样子而已。
李域这个时候已匆匆赶来,跳下马背便快走扒开众人走过来,先将眼珠在黛玉、周航身上一轮,焦急的道:“怎么,你们未曾受伤吧?”
黛玉摇摇头,周航却是直接上前揽了李域的肩膀,哥俩好的道:“你瞧,都解决了。”
黛玉又上前一步,问:“谢将军如何了?”
李域道:“箭拔*出来了,血也止住了,只是还未醒,军医说没有生命危险。”
黛玉又问前方战事如何,李域告诉她不死军撤退以后,我方又占领了有利地形。姑墨军队比预想的早到了几个时辰,在荒山西边五里开外的一个河边安营扎寨,此次进攻姑墨军出兵不多,大部分是面具妖道的不死军。本来已取得绝对的优势,但已方援军一到,尤其是黛玉、周航出手以后,不死军全军磨灭,进攻的姑墨军亦严重受挫,俘获不少,还有些逃回自己的营地了。但因姑墨军本身出动之人便不多,所以整体伤亡并不大,这一战并未伤其根本。
黛玉、周航听完,不约而同的想,只要还占据有利地形,优势便还在自己这。
“我军伤亡如何?”周航问。
“谢将军带来的一万人如今还不足五千,其中伤员也不少。损失的有些是阵亡,有些是打散了尚未回营。”
阵亡的不算,打散的只要活着,还能回来一部分。
黛玉抿唇,屈指算来,加上自己带来的一万人,少说还有一万五千人,对付不足两万的姑墨军,应该问题不大。她和周航先去看了谢安雄,又喂他些灵泉水,然后又去看望其他伤员,不着痕迹的在伤员用所用水缸里加些灵泉水,然后便是重新布置兵力,损坏的辎重等重新整理,能用的用,不能用的派人去修。
将士们的效率很高,一个时辰后弩阵便又布置起来,被破坏的防御工事也重新修好。
晚饭后不久谢安雄便醒了,身子自然是很虚弱,却也能说话。
黛玉、周航去瞧他。
他挣扎着身子坐起来,十分诚恳的表达自己的感激,说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自己便全军覆没,命也没了。他把黛玉、周航奉为救命恩人,不仅仅救了他,还救了整个大军。
彼时大帐里只有周航、黛玉以及李域,谢安雄便痛哭流涕的说:“太子殿下,臣有罪,臣有负圣上和元帅的重托,臣……”说着便又要挣扎着跪下。
谢安雄曾为京城左卫大将军,见过周航,知道他的身份。
周航便上前一步,将人按住,道:“将军不必过于自责,荒山突然出现大量不死军,这是谁也未曾料到之事,怪不得将军。何况将军已经尽了全力,几乎搭上性命,可谓劳苦功高,将军之忠心高节,委实令人佩服,我定会禀告父皇。”
谢安雄十分惭愧,说:“若非殿下和军师及时赶到,臣这条命便搁在这了。”
接下来的两日姑墨军时有侵犯,却都是小股兵力试探性的骚扰,并无大的入侵。黛玉派鱼丸前去姑墨军营打听,回来说姑墨王和王后产生了分歧。
国王觉得劳师救援荣国不太划算,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不说,自己还得不到什么实在的好处。坏处倒是有不少,一则得罪一个自己惹不起的大国;二则既是打仗便会有损伤,这次带的是最精悍的亲卫,万一损伤过大,容易引起政权震荡,毕竟国内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大臣。
而王后呢,自然是想救自己的母国。
这也是为自己考虑。她之所以在姑墨能得到仅次于国王的权利,便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母国撑腰。万一荣国覆亡,她在姑墨的日子便不如现在这般好过了。
国王和王后产生了意见分歧,底下人自然也分成两派。
既已分派,人心自然无法合一,战斗力也便下降。至于究竟下降至什么地步,须得亲自试一试。
这日用过早饭,周航、黛玉便带李域、肖晨宇,并几员猛将及五十名骑兵出发,目的地是姑墨军营,欲一探究竟。走到距离姑墨军营三里地的地方,命骑兵埋伏好,留下一位将军指挥,只带李域、肖晨宇和三员大将上前。加上黛玉、周航一共七人,皆是骏马良弓,手握强矛,满脸凶狠肃杀的样子。
走到距大营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便见营外有不少巡逻兵,却都懒懒散散精神不济的样子,连他们靠近了都未曾察觉。
周航回头看黛玉,又看众人,笑道:“如此涣散的军纪,焉有不败之理?”
众人不由都笑了笑。
周航又道:“大家可怕么?”
众人都摇头,其中一人道:“有军师可和公子在,别说闯大营了,便是刀山火海,有什么怕的?”
黛玉看了那人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周航也看他一眼,挑眉道:“我和军师又不是神仙,打起来可未必顾得上你们。我们只有七个人,对方可是千军万马,也不怕?”
那人头摇得似拨浪鼓:“男子汉大丈夫,既从了军,便不惧生死,有何怕的!”
周航道:“好,将军有气魄!”
于是众人驱马上前,周航执长弓,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一箭射中一个巡逻兵的脑袋,大喝一声:“姑墨的小子们,爷爷来也!”
这挑衅可谓是很嚣张。
姑墨大营的守卫们听不懂中原话,却不妨碍他们迅速拿起武器做出战斗姿势,而且高喊着什么,不多时有人上前将那名头部中箭的巡逻兵搬走,有一个将军模样之人带着大量骑兵冲出来。
估计他们虽然不知道黛玉、周航等人的身份,但从他们服饰上判断出二人身份不凡,至少也是个将军,所以倒是出动了不少人。有步兵有骑兵,保守估计有五百左右。
周航迅速拉满弓,尖锐的羽箭一支接着一支,每一支射出去,都有一个姑墨兵倒下,李域、肖晨宇等也都引弓而射,箭法也都不错。在场几人,最轻松的倒要数黛玉,她惬意的骑在马上,悠闲的看着队友射箭,若有漏网之鱼便发射几根水箭将其解决。
七人神鬼莫测的战斗力很令姑墨兵恐惧。
人都有惧死之心,那些姑墨并先还往前冲,看到前面的人一波接一波的倒下之后,便无人肯再上前,饶是将军在后面一刀一个逃兵的砍,仍是阻止不了人往后退。
直到周航、李域等身上所带的羽箭用完,才勒转马头回去,姑墨军象征性的追了几百步,遇到伏兵之后便退了回去。
“痛快!”一个将军豪爽的大笑,“老子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
姑墨兵先前只有五六百,后来又涌上来不少,估计有几千人。几千人被他们七个人打的畏畏缩缩,没一个敢上前,尸体都堆了一地,真是从未有过的痛快。
其余将军大约也都是这个想法,豪爽的大笑,言语之中对姑墨兵很是不屑。
“你小子,箭法很有长进嘛!”周航笑着在肖晨宇肩膀上擂了一拳,力道当然不大,就是朋友间玩笑的那种。
肖晨宇抬起下巴,笑道:“那是,这大半年的军营也不是白混的。”
说完嘿嘿笑,还不忘恭维:“公子的箭法才是大有长进。”
周航正打算再跟他玩笑两句,抬眼下意识的去找黛玉,却见她缓缓的信马而行,在自己前方五六米的位置,抿着唇,脸上看不出悲喜。于是也就顾不上肖晨宇,一夹马肚子往黛玉那跑去。
“怎么,不高兴啊?”与黛玉并辔,他勾着头去看她的脸。
黛玉摇摇头,说:“没有。”
“那怎么绷着脸?”他眉头微微蹙了蹙,仍是盯着她的眼。
“就是觉得有些无聊,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你打了胜仗反倒不高兴,有什么无聊的,什么不好说,都告诉我呗。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咱们两个还分什么彼此么?”
似乎是抿唇抿的太久,有些干,黛玉伸出小半截丁香舌在唇上一舔,露出两颗白玉般的牙齿,微微咬着下唇。忽然她一夹马肚子,顷刻间便跑了几十步,然后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周航追上。
周航也确实追了上去,二人并辔缓缓的走。
一个将军也想追上去,被肖晨宇拦住,那将军是个暴脾气,登时便瞪了眼。
肖晨宇道:“军师和公子似乎有话要说,我们这会子过去,岂不是太没眼色了?倒不如就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那将军才恍然的道:“噢……多谢肖将军提醒,我这脑子,竟连这也看不出来!”说着在自己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极是懊恼的样子。
李域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指节一根根分明。
他抬眼看看二人的背影,便将视线转开。
黛玉、周航对视着,眼里只有彼此,可不知道背后这些人的动作,即使知道也不会在意。二人缓缓的走,周航抬眼瞧瞧黛玉,黛玉也瞧瞧他,二人都笑了。
过了一会,周航问:“我们杀了很多人,你是不是心里不好受?”
黛玉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们的人。本来就是敌对的双方,有什么好受不好受的。跟面具道人打的时候,打胜了,我倒是高兴的,毕竟他也算是我们旗鼓相当的对手。跟那些人打,便是胜了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便如碾死一只蚂蚁,难道还要为此庆贺么?”
“你这么一说,我倒举得自己挺浅薄的。”周航摸了摸头,道 。
黛玉抬头,对着周航笑了笑,回头又看一眼身后的众人,说:“这不过是我无聊的想头罢了,你别放在心上,也别影响大家的心情。”
周航很想伸手摸摸黛玉的头,最好再揉一揉那如花的笑靥,不过这是在外面,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将这种念头压抑下来。他也看一眼身后,说:“你放心,他们可不会受影响。”
回去后众人便聚在一起商议,都觉得姑墨军队不足为惧,自己居高临下冲杀过去,便能一举将其歼灭,前提是别再有不死军。
周航听了道:“放心,不死军不会再来!”
面具道人接连受挫,不死军也已经被消灭几千,损失不可谓不大,短时期内他不敢再出动,除非他肯冒孤注一掷的危险。但从他和黛玉掌握的消息来看,面具道人还有更大的阴谋,不会为了荣国和姑墨孤注一掷的。
当日下午,周航便以谢安雄的名义给姑墨王写了一封信。
是绑在箭上射到王帐上的。
言辞犀利尖锐,很有些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大概意思是说我们来打荣国,跟你们姑墨有个毛关系,你们带着大军来做什么,识相的就赶紧卷铺盖回去,我可以高抬贵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据说姑墨王看了之后倒没怎么样,王后发一通脾气,将书信扔在火炉子里了。
第二天姑墨大军既没有后撤,也没有进攻。
然而黛玉、周航不打算再跟他们耗下去。早餐很是丰盛,几乎每一个锅灶上都有一块肉,米饭自然是管够,粥里加了灵泉水,可以确保每一个士兵都展现出最好的精神状态。
因为饭后便要大规模的进攻了。
将士们都很亢奋,黛玉周航亲自率领五百精锐的骑兵,其余人分别交给李域、肖晨宇等人,按计划各自守在自己的位置。
姑墨军也已做好应对战争的准备。
一阵鼓声过后,双方厮杀在一起。带头的是李域,肖晨宇及另一个将军从两翼协助。黛玉、周航则是带领五百骑兵站在山坡上观察整个战场的形势,他们这五百人是精锐中的精锐,千挑万选出来的,个个骑术精湛且有一身好武艺,自然要用在最关键之处。
黛玉、周航迎风而立,站在最前方,身后便是五百骑兵。
朔风将战袍吹得翻飞,黛玉单手摸着腰间的宝剑,指着前方道:“我军居高临下势如破竹,这场战役恐怕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周航正要说什么,突然一个小兵跑来,大叫着什么。
周航认得他是谢安雄身边的亲兵,还以为谢安雄出了什么事,谁知道他跑过来竟是传话的。
“公子,谢……谢将军说——让您,回……回去。”
他跑的很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好一会才说完。
周航摆摆手:“回去告诉你们谢将军,说我主意已定,不会回去的。另外,告诉他形势对我军很有利,我不会受伤的,让他不要过于忧心。”这就是身份暴露之后的不便之处,知道他真是身份之人总是顾忌这顾忌那,似乎他一上战场就必定会受伤让他们没法对皇帝老子交代似的。
那亲兵似是得了谢安雄的命令一定要劝周航回去,自然不肯轻易妥协,周航没空敢跟他扯,便道:“你要么现在回去禀告谢将军,要么我命人将你拿下,打完仗再放你。”
说完看向那亲兵,意思:两条路,你选罢。
亲兵自然是选第一条,因为选第二条的话谢将军更饶不了他。
“这么霸道……”黛玉轻声嘀咕一句。
周航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说你——”霸道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黛玉突然被战场这某一处吸引过去,“你看那里,义兄似是顶不住了。”她指的正是李域所在的区域,先前李域带着几员猛将和不少骑兵冲杀的十分激烈,所经之处,简直令敌人闻风丧胆,但冲到西北角的地方,突然涌出一大批的利害骑兵,迅速将李域所带之人包围,形势瞬间就变了。
“围住义兄的是姑墨王的亲卫,义兄他们不是对手,该咱们出手了!”
她和周航之所以不一开始就带人冲杀,而是站在高处观察,为的便是把握整个战场的局势,以便哪里需要及时调度。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找出姑墨王及王后的位置,带着小队精锐人马冲杀过去来个擒贼先擒王。
周航重重的点头,拔出宝剑,大喝一声:“冲——”
二人带着骑兵冲杀出去,周航一边疾驰一边对黛玉说,“一会子你直接去抓姑墨王夫妇,至于前面挡道的不用管,交给我就行。”其实他想让黛玉在后方指挥,不要往那血腥场合去的,但黛玉不同意,只好作罢。
“好!”黛玉也是一边疾驰一边说。
他们这五百骑兵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个个精悍,一路势如破竹,在敌军的阵营中任意穿梭,简直是如履平地一般,敌人竟不能阻止。到最后敌人见了便害怕,有的竟不敢上前。很快便冲到李域所在的区域,碰上姑墨最精锐的国王亲兵,也没有落于下风。
姑墨王见势不妙,已带着王后仓惶逃跑。
骑的是稀有的汗血宝马。
追的人虽多,却因胯|下之马脚力不及汗血马距离越拉越大。
黛玉扭头见姑墨王夫妇跑下一个斜坡,一时不见踪影,顾不上眼前几个纠缠的姑墨大将,一转马身往前追去。她胯|下的也是汗血马,加上养在空间多日,饥食空间里的水果,喝便饮灵泉之水,已颇具灵性,脚力远超一般的汗血马。因此一路疾驰,只见得无数骑兵不断的往后倒,下了斜坡之后,前方不远处便是姑墨王、王后,还有两个亲兵。
两个亲兵发现黛玉,都回身弯弓搭箭射。
箭又快又准,裹挟着疾风冲黛玉飞来,她一侧身躲过一支,另一支却已倒身前,便是再侧身恐怕也躲不过了。
眼见着羽箭冲着她肩膀而来,她甚至听到箭头跟金属铠甲清脆的碰撞声。
下意识的咬牙,预备生受了这一箭之痛。
想象中的痛却没有来,那箭在撞上铠甲的一瞬被一支蛇矛轻松的挑开了。
转过脸,便见周航瞳孔放大的看着她,继而板起了脸。黛玉忽然有些心虚,她擅作主张追了过来,还差点受了伤,他这会子肯定生气了。她嘟嘟嘴,有些委屈的看他,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哪里料到他们会突然射箭嘛。她想,就算是我错了,你也不可以这么凶啊……
“有没有受伤?”他板着脸问。
心里既后怕又很有些气愤。幸好自己及时赶到了,若是再晚那么0.01秒,那箭就穿透铠甲刺在黛玉肩膀上,利器穿透皮肉的痛她没体会过,他却是知道的。这还是其次,万一那支箭再偏一些,射在要害上呢,这不是要他的命!
“没有。”黛玉立刻摇头。
“跟在我后面,不许上前!”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