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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保长张罗着开席,分宾主落座,这时候姜玉宁是和这群大老爷分开的,跟女眷在另外的房间用饭。
酒菜刚摆上桌,门外传来了一阵二胡声。
“嘿,干什么的?”张保长颐指气使的站在大门口。
拉二胡的是个瞎子,身边跟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女孩,女孩拿着一面花鼓。
“大爷,我和爷爷看您家门外车马成群,也过来凑个热闹。”
女孩语声清脆,说完敲响花鼓,唱了起来,唱的都是喜庆话。
哪是什么凑热闹的,就是卖艺乞讨的人。
到了谁家门口唱上一曲,东家都要给赏钱。
这件事张保长做不了主,转身回去找薛武略商量。
薛武略来到门外,扫了一眼这爷俩。
老爷子肯定是瞎子,两眼睁着露出灰白色的眼白,长得又瘦又小,满脸的核桃纹,看起来得有六十多岁。
小姑娘长得清秀,也是个干瘦的人,看脸色好像营养不良似的。
这年头兵荒马乱,不少人都流离失所,乞讨的人随处可见。
薛武略拿了二两银子,等小姑娘唱完了递过去。
“多谢老爷,恭祝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姑娘高高兴兴的伸手接银子,可银子刚拿到手,老爷子两腿一软倒了下去。
“老人家!”薛武略手疾眼快的扶住,才没让他摔倒。可是手臂担着老爷子的身体,心里觉得有点异样。
“爷爷,爷爷,”小姑娘当时吓得哭起来,“我爷爷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求求老爷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口饭吃吧!”
“好吧,”薛武略把老爷子扶进去,一直送到厨房。
那些帮忙的村民有些正在这里边歇息,薛武略道:“帮他们弄点吃的。”
“多谢老爷,您真是好人。”小姑娘连连道谢。
薛武略也没有多问,重新回到宴席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爷子苏醒过来,吃了不少东西。为了表示感谢,爷俩端着椅子在院子里表演起来。
小姑娘唱了一曲又一曲,听得大家拍手叫好。
姜玉宁今天没喝酒,正在一号的房间里给他检查身体。
忽然听到了歌声,姜玉宁放慢动作说道:“唱的蛮好听的。”
可是一号却剧烈的抖动一下,惊慌失措的左顾右盼,嘴里不住的嘟哝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刚包扎好的纱布又被他弄开,姜玉宁皱着眉焦急的说:“你怎么了?没人杀你,我这不是给你换药呢?”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一号顾不上腿上的伤,跌跌撞撞的下了地,打开柜门钻了进去,可是衣柜哪能装下他这么大的块头。
姜玉宁使劲拽他,他扳着柜门不撒手,差点把柜子都扳倒了,姜玉宁只好放弃,蹲在边上问:“喂,一号,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他们来杀我了,不要杀我。”可是一号直重复这两句话。
姜玉宁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柔声道:“没人能杀你,我很强。”
不知道一号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缓缓的转过头,使劲点头说:“没人能杀我,有女菩萨保佑我。”
姜玉宁一头黑线,哄着他从柜子里出来,重新把腿包扎好,一号的身体素质也是很强了,截肢的伤口恢复的非常快。不过刚才这么折腾,还是挣出了血。
“你怕什么?”姜玉宁试探的问。
“我怕黑白无常来杀我。”
“呵呵,黑白无常是小鬼,斗不过菩萨。”姜玉宁顺着他说道,又问:“那黑白无常为什么要杀你呢?”
“阎王派来的,”一号说着抱紧自己不住的发抖。
唉,还以为他恢复记忆了,没想到仍旧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好啦,别担心,我给你画一道符,”姜玉宁拿了一个沾了碘伏的棉签在一号的手上画了个棒棒糖的图案,“这是菩萨给你的护身符,有了它小鬼就伤害不到你了。”
“好,好,”一号仔细的看着那道“符”,生怕碰花了。
姜玉宁无奈的抿抿嘴,离开了一号的房间。
酒足饭饱,各位老爷陆续开始告辞,姜玉宁也到大门外送行。
“玉宁,刚才我跟着几位闲聊的时候,提起你诊病的事,”祁清名说道:“落英村这里有些闭塞,即便有人知道你的医术,可能也不方便过来,不如你去清远开一间医馆怎么样?”
“是啊,薛娘子,我们在清远都有空闲的宅子,您随便用。”
“多谢各位的好意,”姜玉宁淡笑道:“民妇志不在此,如果想要去别的地方,就没必要在落英村大兴土木了。”
“说的也是,”祁清名无奈的弯弯嘴角。
“其实我觉得就凭玉宁妹妹的医术,在落英村坐诊也挺好,正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等她的名气大了,想要找她的人自然会过来。”高老爷说道。
“高老爷说的对,我们这回都开了药呢!等吃没了自然还会回来麻烦薛娘子。”齐老爷说。
“说什么麻烦,下次就正常收诊费了。”姜玉宁笑道。
听了这话其他老爷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他们不是做生意的,就是大财主,哪个都是鬼精的人。
这一天就看出来姜玉宁是个明白人,和明白人好办事。
一大群人陆陆续续上了马车,姜玉宁这时才发现卖艺的爷俩,老爷子坐在房檐底下晒太阳,小姑娘跑前跑后的帮忙收拾碗筷。
“他们是谁?”
薛宝莲回道:“嫂子,这是刚才来卖唱的,老人家饿了几天晕倒了,二哥就把他们请进来吃点东西。”
“哦,刚才唱歌的就是他们?”
“对,小姑娘叫白鹤才九岁,跟着老爷子走南闯北,也真是不容易。”薛宝莲看着那个姑娘有点心疼。
“才九岁啊!”姜玉宁忍不住又细看了一眼,眉清目秀的长大也是个美人。
薛武略凑到她近前,低声说道:“这两个人不简单。”
姜玉宁诧异的看着薛武略,他使了个眼色,两人避开旁人走到一边。
“那个老者刚才我搀扶了一把,他身上的肌肉非常结实,根本不像六七十岁的人。”
“那怎么办?家里这么多人。”姜玉宁一下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