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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丛站在门边，凝视着卧榻之边的苜儿和慕容枫。
慕容枫的背影微微动了动，肩膀颤抖着，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像是一只提不起精神的老狼一般，瘫坐在一边。
当年，王丛跟在鹿子兮的身边，也算是对慕容枫有所了解，可是却从未见过慕容枫露出这样的神色。
即便是萧清婉要出嫁之时，他也只是愤怒，却从未像是丢掉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变得如此垂头丧气。
王丛长出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一边的念离身上，眉角微微动了动，心中暗道：将军，你若是看到陛下如今的样子，心中的那些委屈和愤懑应该也会消减不少。你是否还会恨他呢？
听到王丛传来的叹气声，慕容枫猛然转过头，双眼微微动了动，凝视着王丛，低声道，“站在外面做什么？”
王丛的眉眼一动，将腰间的利刃放在屋外，缓步走进屋内。
这是他从见到慕容枫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对慕容枫露出了这样敬畏的神色。
王丛跪在慕容枫身前，两只手搭在一起，对慕容枫叩首道，“陛下，将军定然不愿见到您这个样子。还请您保重自己的身子。”
闻言，慕容枫的面色微微动了动。
他转过头，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凝视着王丛，沉声道，“王丛，你终于肯如此与朕交谈了。”
王丛依旧低着头，看也不看慕容枫，“陛下，王丛跟在将军身边多年，又亲眼看着这些年将军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属下为将军不平。可是，看到陛下如今的样子，属下便知道，陛下对于将军的感情丝毫不弱于将军对于陛下的感情。属下说的对吗？”
王丛此刻才抬起头，双眼望向慕容枫，眼中竟然多出了一份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疑问。
慕容枫闻言，缓缓转过头，瞧向卧榻之上的念离，两只手轻轻握住念离的手腕，拍了拍她的手背，才点了点头，双眼微微眯在一起，眼神之中满是无奈的神色。
他也是刚刚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念离的感情竟然深到了这样的地步。
可是，从前的他却从未认识到这一点。
如今，认识到了这一点，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陛下，”王丛见慕容枫的神色之露出了那样的落寞，才又叩首道，“将军曾经说过，若是有一日，能够得知您这些年对她尚且还有几分感情，让属下定然要将这么多年的所有事情告诉陛下。”
闻言，慕容枫的双眼动了动，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望着王丛，“什么事情？”
念离怎么会有这样的嘱托？
不过是王丛看着慕容枫如此样子，自作主张，决定将这么多年的事情一一告诉慕容枫而已。
王丛瞧了一眼念离，面色微微动了动，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接着说道，“陛下，在我告诉您这些年的事情之前，您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慕容枫的眉角紧紧地蹙在一起，右手搭在自己身前，瞧了一眼苜儿，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什么问题？”
“陛下，三年之前，是否是您派人铲除了将军手下所有的嫡系？”王丛自知，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之时，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已经没有了可以选择的退路。
慕容枫的眉角动了动，摇了摇头，“朕从来没有想过要铲除她手下的嫡系。”
“那么，从将军离开之后，将军手下从前的那些人可都被留了下来？”王丛接着问道。
慕容枫长叹一口气，“鹿子兮离开之后，她手下的人一多半都莫名失踪了。留在朝中的人本就不多，只有孙旭，还是朕强行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看来，的确是有人想要铲除将军手下所有的人。”
王丛将过去的事情一一告诉慕容枫。
原来，当年的鹿子兮才刚刚下狱，她手下的人便分别遭到了追杀。
有的死在了京城，有的死在了边境。
一时之间，军中所有听命于鹿子兮的人竟然在一夕之间死了个干干净净。
唯独剩下的，便只有一直跟在鹿子兮身边的王丛，和被慕容枫留在自己身边的孙旭。
“是什么人？”慕容枫腾地一下站起身，双眼恼怒地凝视着王丛，“鹿子兮手下的人是朕当年军中所有的精锐。此人怎么敢动这样的心思。这不仅仅是想要动鹿子兮，更是想要晃动朝廷的根基。”
王丛深吸一口气，“这些年，将军一直在药王谷之中修养，她醒来之后，便意识到了当年的事情有蹊跷。将军派属下四处查找当年的真相，如今，属下也算是窥得了一些。”
慕容枫的双眼仅仅蹙在一起，凝视着王丛。
他沉思了一会，便冷哼一声，沉声道，“是萧家。”
王丛猛然抬起头，双眼凝视着慕容枫，心中也是一沉。
自己调查了这么多年的消息，慕容枫竟然轻而易举地便有了猜测。
“是的。只是，我刚要顺着自己查到的线前去京城核查之时，谷主便给我发了消息。”王丛的双手攒在一起，低着头，指节泛着白，“真可惜，这一次，又让他们逃脱了。”
“无妨。”慕容枫转过头，双眼温暖地凝视着卧榻之上的念离，“只要有一点线索，朕都不会放弃的。萧家，朕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闻言，王丛的心中一喜，嘴角微微扬动，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也是沉声道，“属下为了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慕容枫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念离的长相为何会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王丛闻言，眉头蹙在一起，低着头，思索了许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丛，你只管说便是了。朕如今，什么都能听得。”慕容枫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之上，沉声说道。
“陛下，当年将军离开京城之时，已经是面目全非了。”王丛想到三年之前鹿子兮的样子，心中还如同被烈焰焚烧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