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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枫双眼跳动，诧异地凝视着陆丰泽，嘴角蹙动了两下，一双眼睛在陆丰泽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喉咙滑动了两下，沉声道，“你说什么？”
陆丰泽的眉眼一顿，心中一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一下转过身，背对着慕容枫，许久未曾转身。
慕容枫从未像现在这样急切过。
他凝视着陆丰泽，沉声道，“陆先生，您方才说什么？”
陆丰泽抬起眼皮，瞧了一眼还在卧榻之上昏睡的念离，心中一沉，两只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心中那道念头更加坚定了几分。
他这才转过头，盯着慕容枫的双眼，“鹿子兮是我的女儿。”
陆丰泽似乎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闻言，慕容枫心中的诧异更加浓郁了几分。
他凝视着陆丰泽，双眼上下扫视，“鹿子兮是你的女儿？”
慕容枫不敢相信陆丰泽的话。
怎么可能？
鹿子兮怎么会是陆丰泽的女儿？
陆丰泽的双眼微微眯了眯，过去的一切都像是一本书一样被一页一页地翻开。
天下人只知道陆丰泽是药王谷的谷主，却从不知道，陆丰泽也是黎族的皇族。
不，不仅仅是皇族。
陆丰泽曾经是黎族的王上。
陆丰泽还很小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职责：带领全族人好好地活下去。
黎族是一支生长在边境的部族。
那里水土肥美，牛羊成群。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炎朝便盯上了黎族。
大炎的上一位皇帝，也是就慕容枫的父亲曾经一度想要试图吞并黎族。
陆丰泽的父亲为了能够让全族得以保存，无奈之下，只得连年上贡。
赋税从一开始的每年一百只羊，变成了后来的每年两百只羊。
再后来，成为了每年三百只……四百只……五百只……
知道最后，每年要进贡的羊的数量已经完全超过了黎族所能够承担的数量。
陆丰泽父亲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后来暴毙而亡。
陆丰泽甚至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他死的时候，自己正在药王谷之主做着谷主。
陆丰泽一生，只想要行医救人，对于王位却是半分兴趣也没有。
待到陆丰泽赶回黎族的时候，父亲已经奄奄一息。
他躺在卧榻之上，从卧榻上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陆丰泽的手腕上，喉咙上下滑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陆丰泽的母亲，当时黎族的王后将父亲早已经写好的遗书交给陆丰泽。
上面叮嘱陆丰泽在老皇王故去之后，接替皇王掌管黎族。
陆丰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之中接过了这一任务。
他依稀记得，自己跪在父王的牌位之前，拿过了属于黎族的那一只玉玺，取了父亲已经给自己定好的大司马的女儿。
陆丰泽才登上王位，大炎的皇上，慕容枫的父亲便迫不及待地举兵来犯。
一切都太突然了。
对于陆丰泽而言，他从一个江湖之人变成了民族的领袖，刚刚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便要面对实力强劲的大炎朝。
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对于一个新任的皇帝而言，陆丰泽已经是优秀的了。
他带着黎族人，与大炎朝整整对抗了五年。
这五年之中，陆丰泽得到了自己的女儿——鹿子兮。
陆丰泽没有将前因后果全部告诉慕容枫，只是盯着慕容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听说鹿子兮将军是陛下您捡到的？”
慕容枫思量了一会，那双小兽一般的眼睛又浮现在眼前。
他捡到鹿子兮的时候，鹿子兮还不到四五岁的样子。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肚兜，当时的大小甚至不足以遮挡住她身上的敏感部位。
鹿子兮趴在草丛之中，一双眼睛像是小豹子盯着猎物一样直勾勾地凝视着慕容枫。
慕容枫的年岁只比鹿子兮大出一些。
但是，他已经跟随自己的父皇征战多时，早已经不是寻常孩童的样子。
初时，慕容枫只觉得将这样一个小豹子一样的小孩养在自己的身边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若是他知道，以后的岁月之中，他与这个小豹子会发生这许多故事，不知道当时的自己还会不会将这只小豹子带回来。
想了想，慕容枫点点头，将自己是如何遇到鹿子兮，又是如何将她带回宫中的事情一一告诉陆丰泽。
陆丰泽的双眼勾动了两下，转过头，凝视着卧榻之上的念离。
那时候的她应该是和自己的娘亲走散了。
她离开自己的时候，还只是襁褓之中的孩子，算起来，当日遇到慕容枫的时候，也不过是四岁多不到五岁的样子。
那些年，一个如此的幼童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会在那样的场景之中被慕容枫发现。
“陆先生，你是如何确定鹿子兮是你的孩子的？”慕容枫的心绪已经平稳了许多，凝视着陆丰泽，沉声问道。
陆丰泽的脸上带着一抹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垂在自己的裤腿边，“陛下莫不是忘记了，我是药王谷的谷主。这医药原理，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
慕容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以药王谷的实力，若是想要寻找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的确不是什么苦难的事情。
这么说，当年鹿子兮被王丛送进药王谷之中，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巧合，一切都是未知数。
“既然谷主确认鹿子兮就是你的孩子，还请谷主务必就她。”慕容枫的双眼在念离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接着说道，“当年，朕亏欠她太多。如今，朕想要补偿她。她不能就这样睡着不醒。朕还有很多话要同她说。”
说着，慕容枫慢慢地走到卧榻之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握住念离嫩白的手腕。
那手腕之上没有一丝热度，葱白的手指，细嫩的皮肤。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手握弯刀，征战沙场的鹿子兮了。
可是，她还是自己的鹿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