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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慕容枫的面色似乎已经有了缓和，萧清婉更是来了性子。
她索性瘫坐在一边的地上，低着头，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脸颊，也不管是否像一个市井泼妇，便高声道，“陛下今日到底为何非要为了一个已经亡故三年，还背叛过您的女人这样质问臣妾？臣妾如今怀着身孕，每日都只担心着这孩子能否健康地生下来。想不到，陛下却只挂怀着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女人。难不成，在陛下的心里，臣妾和孩子还比不上一个那样的女人吗？”
慕容枫的双眼一点点放松，两只本攒在一起的手，也慢慢地放开了几分。
他躬下身子，扶住萧清婉的肩膀，长叹一口气，沉声道，“朕也是一时糊涂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是朕急性子了。”
闻言，萧清婉站起身，扑进慕容枫的怀中，两只手环在慕容枫的腰间，高声道，“陛下，臣妾与您青梅竹马，对你一直一心一意。臣妾是怎么样的性子，您最是清楚不过。今日这样的责问，对于臣妾而言当真是刀子一样。陛下，是谁在陛下的面前造了谣，竟然惹得陛下如此来质问臣妾。臣妾愿意和她当面对质。”
慕容枫长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萧清婉的肩膀，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许久之后，待到萧清婉的哭声减弱了几分，他才直起身子，低下头，瞧了萧清婉一眼。
不知为何，如今再看这萧清婉的时候，总觉得她身上鬼气森森，早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明媚之感。
萧清婉还想要多说几句，可慕容枫却已经收敛心神，沉声道，“你好生养胎，朕前朝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慕容枫便径直离去，连半分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给萧清婉。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萧清婉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她将沐之唤了进来，吩咐一二。
沐之面色诧异，却也是无话可说，只得答应一声，便往外而去。
念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昭和宫的。
回到宫中之后，她全身冰冷，坐在屋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地面。
她似乎能看到一滩血水顺着地砖在屋中蔓延开来。
那个孩子叫声凄厉地对自己高声喊道，“娘亲，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不要我？”
念离的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指节已经泛起了白色。
她本以为，慕容枫当年之所以会对自己做下那样的事情，也许还有误会的缘由在里面。
他或许是被萧清婉蒙蔽了，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真实月份。
可是，今日看来，当初，即便是慕容枫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又能怎么样呢？
说不定，还会让她们母子早死几日。
自己终究是高看了自己！
想着，念离收敛心神，对屋外高声道，“春香。”
“姑娘。”春香才走进屋中，便见念离的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不给她开口问的机会，念离沉声道，“将我的医药箱取来。还有，把我埋在院中的那只坛子拿进来。”
春香不敢多问，只遵命行事。
一整日，念离都在屋中熬制着汤药。
说来也是奇特，这汤药总有一股淡淡的、奇怪的香味。
这香味并不是一般草药的香味，而是一种似花香，又似果香的味道。
那味道闻起来沁人心脾，可是闻得时间若是久了，也有一种晕晕沉沉的感觉。
直到深夜，念离也未曾离开寝殿一步。
月色浓重。
今夜下起了些许小雨，宫中的绿植经过雨水的洗刷之后，多出了一分清新香甜的味道。
今日是冬雪当值，她正靠在长廊之下，打着呵欠，时不时抬起头，瞧一瞧挂在宫中的明月。
冬雪正打着哈欠之时，却见两个人影从院中而来。
冬雪看了两眼，立即站起身，正要行礼，慕容枫却摆摆手。
他指了指屋内的方向，低声道，“念离姑娘还没有睡吗？”
“没有。”冬雪摇摇头。
慕容枫走到门边，手才抬起来，也闻到了那股香味。
他的手停在门边，鼻尖翕动，闻了闻，低声道，“好香。”
屋中的念离听到动静，迅速将桌上的一只玉瓶放进桌下的抽屉之中，对屋外高声道，“什么人？”
慕容枫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满面的倦容，双眼之下一圈乌黑。
他看了念离一眼，转身关上门，走进屋中。
经过白日的事情，如今，念离看到慕容枫便觉得心中恼怒。
可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也不得不逼着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陛下深夜来访，可是有事？”
慕容枫见念离并没有发火的痕迹，心中这才安稳了几分。
他缓步走上前，瞧着念离，低声道，“朕……朕路过昭和宫，想起过两日就是你封嫔的好日子，进来瞧一瞧你还有没有什么短的缺的。”
念离低着头，抿着下唇，微微摇了摇头，“陛下多虑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院外传来秋菊的惊呼声。
不一会，便见冬雪从门外冲了进来，望着念离和慕容枫，嘴角打着颤抖，低声道，“陛下，姑娘。巧慧姑姑她……她上吊了。”
闻言，念离猛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冬雪，高声道，“怎么回事？”
言毕，她也顾不得和慕容枫多说，只快步往外冲去。
冲到柴房之中，看到眼前的一幕，念离也是面色一沉。
只见一条白绫拴在房梁之上，巧慧正挂在上面，舌头伸得老长，手上已经出现了青紫色。
看来，人早已经死透了。
念离心下恼怒，转过头，对秋菊高声道，“怎么回事？不是叮嘱你们好生看管吗？”
秋菊从未见过念离发这样的脾气。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扬起头，瞧着念离，高声道，“奴婢不知……奴婢也是路过柴房才看到的。请姑娘恕罪。”
念离见状，也无心再同秋菊发火。
她四下里搜索一番，却见柴垛边似乎放着一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