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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安见这妇人揪着自己拽个没完,顿时大怒道:“哪来的疯婆子,滚开!”
说完便一脚将那妇人踹倒在地。
“娘……”
那小女孩见妇人被踹倒在地,吓得立即哭了起来,奔到妇人身旁。
“这位大婶,你没事吧?”
凌封忙上前扶起那妇人:“你女儿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吗?”
“我没事,多谢恩公!恩公有所不知……”
妇人声音开始抽泣起来:“我本来还有一个十六岁大的女儿,可是三年前,却被这两个禽兽带人给掳了去,我丈夫当时为了救女儿竟然被他们给杀了,后来他们圈占了我家的田产,让我们母女俩流落街头,幸得好心的邻居们接济,我们母女俩才活了下来。”
“那你现在知道你的大女儿到哪里去了吗?”
妇人摇摇头:“我只知道到他们把我女儿卖到了瓦市,我去找过很多次,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每次都被他们赶出来,他们总是冷冰冰地告诉我说我女儿早就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官呢?”凌封问道。
“我报官了,”
说起报官妇人更绝绝望了:“可是贼曹掾和郡守大人刚开始还管管,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都不管了。”
“原来那个野丫头是你的女儿,”
常开邪笑道:“我们只负责帮吕公子把人弄到手而已,吕公子也不知哪来的兴致,竟然看上这么个野丫头?
可笑你竟然报官,这同时得罪丞相、太傅和内史的官司,那个郡守和贼曹掾敢接手?”
“你们!”
妇人声泪俱下,语气既气愤又无助。
围观的百姓听到常开的话,每个人都愤怒极了,纷纷大骂常开和张承安不是人,也有人痛骂丞相吕嘉、张内史和常太傅纵容纨绔子孙恃强凌弱,强抢民女,圈占百姓田产。
“常开,你胡说八道什么?”
张承安一边拼了命的给常开使眼色,一边偷偷斜眼看一旁的紫衣女子和愤怒的百姓,他是这名女子的追求者,为避免惹她生气,自然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和常开一起干过这种缺德事。
“哦,不对不对,”
常开见张承安这副表情顿时也恍然大悟,忙改口道:“婉兮,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张承安无关,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你千万别听这疯婆子胡乱攀咬!”
“你们两个混蛋,竟然做出这种龌龊的勾当!”
紫衣女子亦是聪慧之人,怎会会看不出常开有意在替张承安遮掩,当下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上前去给了常开和张承安一人一记耳光。
“婉兮!你别生气嘛,这件事完全是你哥哥吕匡的意思,我真的没想这么干的,我发誓!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张承安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把责任全都往吕匡身上推。
“是啊是啊,婉兮,这都是吕匡逼我们干的,”
常开装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你也知道,你哥的剑法那么高,要是不听他的,他非打断我们两个的腿不可!”
“哼!”
女子仍是怒气难消:”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们两个混蛋啦!”
“婉兮,我……”
凌封对张承安、常开二人的恶行极为不齿,然听这二人所言,才知这女子竟然是吕匡的妹妹吕婉兮。
他不免有些吃惊,前几日才和吕匡结仇,此刻竟然碰到仇人的妹妹。
吕婉兮刚才虽然对张常二人的龌蹉行径感到愤怒和不耻,但凌封觉得这并不能说明吕婉兮就有多善良。
或许只是因为她是女子,听到这种事情天然有种感同身受的代入感,然而这并不足矣说明她与吕匡、常开和张承安有着本质的区别。
面善并不等于心善,长得美也可以很恶毒。
凌封再怎么爱憎分明,但也免不了因为吕匡的原因而对吕婉兮有些“恨屋及乌”,更何况刚才吕婉兮当街纵马,丝毫不顾及他人性命。
“婉兮,此事真的与我无关,真的是你哥逼我们做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张承安仍在不停地讨好吕婉兮,他只在乎吕婉兮生不生气,却并不在意这种行为给别人带来的痛苦和伤害。
又或许他生来便享受惯了高高在上的特权,觉得普通人的痛苦根本不是痛苦,而是他这么一个贵族公子理所当然的快乐来源。
“婉兮,你就别再怪承安了,大不了你出面跟你哥说说,让他放了那个野丫头不就完了。”常开也在一旁不停地帮腔。
凌封看着张承安、常开两名纨绔公子奉承讨好、大献殷勤的嘴脸,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你们两个小畜生够了啊!真叫人作呕!”
“找死!”
张承安和常开一听顿时怒不可遏,二人拔出手中长剑,同时向凌封心口猛刺过来。
凌封脚尖一点,高高跃起从二人头上跃过,空中猛地转身,使出一招武安剑法中的“倒灌鄢郢”,愤怒之下竟倾注了六七成内力在剑招之中,只见剑气如泻堤的洪流倾泻而出。
这正是当年鄢郢之战中,白起令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筑堤修渠,引夷水从楚国西山长谷出,决水攻城后悟出的杀招。
张、常二人一击未中,刚好转过身来,见凌封这招剑气凌人,心中均是大骇,急忙举剑格挡。
只听铛铛两声,二人手中长剑应声断为两截,剑气仍势不可挡。
两声惨叫之后,二人手腕都被剑气所伤,再也拿不稳手中的剑柄,掉落在地上。
张承安和常开二人自知不是凌封对手,但是又不甘于就此认怂,又朝凌封冲了过来。
凌封矮身伸出右腿轻轻一扫,二人便重重摔下,满脸是灰,一时间竟然没爬起来。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围观的人群早就愤怒到了极点,这会儿情绪完全爆发了,不停地“怂恿”着凌封继续。
凌封才不会被这帮人的情绪牵着鼻子走,在这大街上打死人,那可是要偿命的。
若他孤身一人,倒可以学学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什么的,谎称“这俩斯炸死”便逃之夭夭。
但是他现在“拖家带口”的,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人命,自己跑了岂不是连累家人。
“要不你们来!?”
凌封侧身让开,伸手示意围观人群,你们上。
人群顿时陷入了短暂地平静,他们虽然愤慨,但大多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真要他们亲自上,还真的掂量掂量。
人群聒噪半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去。
“我来!”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个响亮的声音,正是刚才那失去丈夫和女儿的妇人,她毫不犹豫,上前就在张、常二人的身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张、常二人吃痛,骂着就要爬起来殴打那妇人,凌封从袍服中偷偷掏出两枚五铢钱,轻轻一弹,正中二人腿上,二人刚爬起来又倒了下去。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带头冲上去对张承安和常开一顿猛踩。
而其余围观的人见有人带了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全都围了上去,不停地朝张常二人身上踢踩。
……
一个时辰后,凌封从一家叫“兰香阁”的瓦舍中走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摆脱身后两名浓妆艳抹不停纠缠自己的女子。
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说大婶,这已经是第三家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女儿被卖到了哪里啊?”
妇人双手抱着自己的小女儿,一脸茫然:“恩公,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也不怎么来这边,确实记得不太清楚了。”
“那你上次来这里找你女儿是什么时候?”
妇人认真的回忆了良久:“应该有快两年了吧……”
凌封整个人差点就要喷火了,你都两年没来了怎么不早说?
两年时间怕是这里大部分瓦舍招牌都换了个遍吧?
“要不我们再看看前面这家?我记得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就是站在那个位置。”妇人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招牌一脸认真地说道。
凌封完全无语了,敢情这大婶子是要让自己“扫楼”呢,这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怕是人没找到,自己就要在这条街出名了。
“大婶,”
凌封无语地看着那妇人,“我饿了,走饿的。”
“真是对不住恩公,”
妇人一听,顿时满含歉意:“要不恩公随我到家里,我为恩公准备些吃食吧。”
“你家在哪里?”
妇人含着笑意道:“就在城南大约二十里的蛙田里(里相当于村),大概两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
“呃呃,”
凌封吞了口唾沫,严肃认真地道:“我觉得还是找人要紧。”
……
一盏茶后,淮南酒舍二楼靠街的雅座旁。
凌封拿着妇人留给自己的一块蛇头玉佩,妇人说他们一家四口生肖都是蛇,以前家中宽裕,便做了三块蛇形玉佩,妇人失踪的大女儿韦青儿身上的玉佩是蛇身,小女儿韦香儿身上的是蛇尾。
凌封看她们母女可怜,本来是打算请她们吃饭的,但妇人坚决地推辞不受,告知凌封她叫梅南枝,留下玉佩便走了。
“凌公子,您要的‘八公山豆腐’来喽。”
跑堂来到凌封身旁,热情地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