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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恒看她一眼,仿佛想说什么,又咽回去,噎了半天道:“你何时见我寻花问柳来着?”
佟裳微挑眉,抿了唇也不说话,易恒心里忽地焦燥起来,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佟裳见他憋得差不多了,于是笑着道:“好啦好啦,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人,连玩笑也不懂得,瞧你憋得脸色通红,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易恒喘着粗气道:“这种事也是能开玩笑的?”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佟裳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容易才安抚好他,顿了顿,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与他道:“庶太子的事,我瞧着有些玄虚,王后暗结珠胎不是小事,真叫他拿住了这个把柄,往后还不是任由他宰割了去?退一万步说,就是太和帝姬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也要务必想法子遮掩过去。”
易恒道:“上次打仗我跟他联过手,早就发现这人野心不小,如今古蜀国君身子不中用的传闻已经上下知晓,朝中早有动荡,他虽是太子,却是个庶出的,母妃的出身不大好,听说只是个下等的宫女,要他继承大统多少有些站不住脚,加上朝里手握兵权的亲王众多,往下数还有几个母妃尊荣的兄弟,他若没有有力的靠山,要称王也不容易。”
“所以他发现王后有孕后,没有向上禀报,而是先来我朝讲条件,哼,居心叵测。”佟裳轻哼,想着他刚才的神色道:“他刚才在慈宁宫递了信后什么话都没说,我估摸着他是在试探大家的反应,太后娘娘看了信血气上涌,在床上吐了几口血痰,把皇后吓得够呛,裴姐姐安抚了好一会才好,唉,若太后真撒手去了,两个孩子那么小,可怎么是好?”
易恒跟着叹气,别的不说,曦儿那里就叫他头疼万分,他这阵子为了跟他置着气,每日早晚都躲着他,问功课也是马马虎虎,他想让他自己想开,就没太管他,可是这两天他变本加厉,昨天晚上顶撞师傅,连大字也不练了,这让易恒不能忍。
佟裳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道:“怎么了?”
易恒道:“没什么,你这两天见皇上了没?”
佟裳道:“前两天见过,不过没说什么话。”她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还在跟你犟着?”
易恒点头,颇有些无耐。
佟裳道:“皇上如今大了,大人虽要教养他,可也不能一昧的强硬,他必竟是皇上,太后娘娘病得这样,他心里也煎熬。”
“我知道。”他揉了柔眉心。
佟裳又喝了一口茶,抬头见时辰不早,便打算回去了,易恒起身送她到门口,白奉天撑伞过来,“大人。”
易恒接过他手里的伞,亲自护送着佟裳往轿子旁走去。
中书房这一干太监哪看见易恒亲自撑伞送人的,一时大为奇怪,纷纷往这边探头探脑。
另一边的宫道上,庶太子带着随从那边大步流星走过来,随从看上去有些紧张,小声劝道:“殿下,您的板指落在哪了还有印象吗?确定是在中书房?”
庶太子道:“本王哪里记得清。”
他含糊吼了一句,吓得随从也不敢再问了,庶太子往前走了两步,负着手朝中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随从跟在后头,一抬头瞥见他手上的扳指,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一时间也就没敢再多嘴问什么了。
行至门前,中书房的大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一顶小轿从里头出来,轻风吹拂起轿帘,里头坐着一个姿容绝丽的女子,庶太子微眯了眸,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顿了顿方才想起是在慈宁宫见过。
他又抬头朝里头看了一眼,只见易恒亲自撑了伞正往回走,庶太子吸了口气,从这一发现中仿佛探到了一些内容,嘴角勾起一抹笑,问随从道:“刚才出去的那个就是和摄政王订过婚的宫女?”
随从刚才只是一瞥,也没认真看清楚,不过来东穆前他是做过一番功课,想着大差不差,便道:“好像是的。”
“那宫女是什么来头?本王看摄政王的神情好像很喜欢她。”他舔了舔嘴唇,颇觉有趣味。
他跟易恒打了不少交道,一直觉得此人高深莫测,仿佛不是真人,没有可攻破的地方,又听说易恒是近女色的,刚才跟他下棋的时候,他百般试探之下,他仍旧是四平八稳的,他还以为是那些探报有误,原来是他早已心有所属了。
随从歪着头想了想道:“来头不大清楚,不过听说会些医术,是皇太后远房的一个亲戚,皇上登基后才进宫服侍的,是皇上的乳母。”
庶太子冷哼,“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皇帝的乳母?难怪人家说冬穆如今是阉人当家。”
他说完便哈哈笑了起来。
庶太子声音浑厚,若不是四周下着雨,恐怕这一声吼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随从也吓得脸色惨白,忙上前阻止道:“殿下小声点,这里是中书房,四处都是阉人,叫人听见了恐怕对咱们不利。”
“那有什么,本王不怕他们。”
庶太子哈哈笑着,转身要往里走,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太子殿下,您有何贵干,容奴才进去通禀了才能进去。”
“费那些功夫做什么?”庶太子没什么耐心,直接冲着那背影道:“王爷……”
易恒回身见是他,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冲门口抬了抬手。
庶太子被放行,三两步走到易恒跟前,易恒道:“殿下没出宫去?”
“落了些东西,本王来找找。”
“哦?是什么丢了,本王这里人多,让他们帮着殿下找找去。”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不过刚才出去那丫头,我瞧着长得挺标致的,果然中原的女人长得比关外的好,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不知中原的公主是不是都像那位宫女那样标致呢。”
易恒嘴角仍旧微微笑着,只是那双青筋爆出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冷冷睨着他道:“那位是本王未过门的内人,让您见笑了。”
庶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言不由衷道:“哦?本王失礼了,王爷可别怪罪呀。”
“哪里。”易恒皮笑肉不笑,“王爷丢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丢在中书房了?”
庶太子刚要回答,易恒又道:“殿下突然回来,本王刚才打眼一看,还当殿下是什么探子呢,不瞒殿下,这中书房原是司礼监管辖,各处戒备森严,那些人可不管殿下是什么人,除了有腰牌的宫人或大臣,无召过来就是私闯,私闯者格杀勿论,万一伤着了殿下就不好了。”
“呃……”庶太子本想含糊一句带过去的,见易恒咬死不松口,也不得不说丢了扳指,又为把谎扯得圆一点,只得悄悄把那板指扔到殿前空地一处不起眼的花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