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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往下一蹲，匕首打在了宫殿的柱子上，咣啷一声掉落在地。
“包不平，你果然是谋杀亲夫！”
夜鹰气得直跳脚。
不过他心知肚明，这一招并不含内力，没什么威力，只是包不平在吓唬他而已。
“若是你连这个都躲不开，也就不配做我的夫君了。”包不平双臂抱胸，理直气壮。
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少年不甘心，跑过去又把匕首捡了起来。
“很好。”
看到少年很有干劲，包不平满意地点点头。
就这样，少年又跟包不平打了起来，夜鹰站在一旁继续观战。
看得出来，虽然少年每一招每一式都想置包不平于死地，可实际上根本就办不到，反观包不平，倒像是在刻意训练少年似的。
歪歪头，夜鹰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包不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边和少年周旋，包不平一边继续对少年解释：“瑶国对突云国发动战争之后，在兵马上占尽优势的瑶国军队很快就打进了突云国，突云国举国投降……然而，又在瑶国接受了投降之后反水，试图对我们瑶国的军队来个瓮中捉鳖……”
听到包不平波澜不惊地这么说，夜鹰剑眉紧蹙。
这样听来，分明是那个突云国反复无常，背信弃义。
“而且，你爹娘当时都是突云国的将士……突云国和瑶国不同，男女都可参军，你爹娘死在战场之上，可以说是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我呸！”
听完了包不平这一番话，少年怒火中烧，一双瞪大的眼角通红，眼白上爬满了红血丝。
“你这叫什么话？你的意思是说我爹娘死的理所当然是不是！你这个混蛋！！”
双手紧紧握着匕首，少年愤然冲向包不平。
“我的话你根本就没听明白！”包不平一脚踢飞了少年手中的匕首。
少年只好再一次将匕首捡起来，气得浑身直哆嗦。
“你爹娘是军人，保卫突云国是他们的使命，而我……是瑶国的武将，为瑶国带来胜利，也是我的职责。”
“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想听！”少年疯狂地冲包不平挥舞匕首，然而根本伤不到包不平分毫。
“对于杀了你爹娘这件事……我不会道歉也不会后悔。”
“你混蛋——啊啊啊啊啊！”
看着少年张牙舞爪地咆哮，包不平突然间想起了番波国的林雪月。
虽然他和林雪月没有多少交集，不过他知道林雪月的遭遇，也知道林雪月一开始一直对展天白和端木璃恨之入骨。
看着眼前疯狂地找他报仇的少年，包不平两道剑眉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就是战争。
孕育了太多太多的仇恨。
然而身为武将，包不平深知打胜仗不仅是军功，更是荣耀。
握成拳头的双手不自觉用力，包不平将自己的双手握出了血。
“包不平……”
看到鲜血滴落，夜鹰双眸圆瞪。
他懂包不平。
知道包不平此时此刻内心正备受煎熬。
一方面，他也不认为包不平做错了什么，在战场上杀敌那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还是对方反水，不杀才是后患无穷。
然而另一方面，看着少年信誓旦旦地要杀包不平报仇雪恨，夜鹰又感慨万千。
和包不平不同的是，夜鹰没有想到林雪月，而是想到了展天白。
当初，展天白和端木璃两军交战，端木璃用卑鄙手段赢了展天白，害得展家满门抄斩，展天白自己也险些命丧黄泉。
虽然最终免于一死，却武功尽失，成了废人。
那种滋味，想必比死还难受。
不过展天白却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仇人并不是端木璃，即便感性上也怪过端木璃，但理性上一清二楚——端木璃没有做错什么，除掉他才是端木璃分内的职责。
所以最终，展天白和端木璃走到了一起。
但是，能做到跨越国仇家恨的人普天之下又有几个？
夜鹰是打从心底佩服展天白。
这点，包不平也是一样。
在和少年的交手中，他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展天白。
不过显而易见，眼前这名少年不是他的大将军，做不到理解他当时的所作所为。
“唉！”
一个不留神，少年挥舞着匕首已经杀到了自己眼前。
“包不平！”夜鹰急忙叫了一声。
包不平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击，回手一掌打掉了少年手中的匕首。
“你到底什么意思？！”少年急得直跺脚。
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他手中的匕首被打掉再捡起来，然后再被打掉。
他是来报仇的，不是来陪仇人玩，给仇人寻开心的。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耍我有什么意思！”少年上前一步，把脖子一扬。
“我不会杀你的。”包不平冲少年摆摆手，“现在的我又不是武将，这里也不是战场，最关键的是你又不是我的敌人……”
“你！”少年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那你就乖乖让我杀！”
“那也不行。”包不平继续摆手，扭头看了一眼夜鹰，“我现在……是夜鹰的皇后，我有我的国家，有我的子民，还有……我的夫君。”
“没错包不平！”夜鹰扯着嗓子朝包不平大喊，还忍不住挥手，“我就是你最棒最勇猛持久力最强的夫君！”
包不平：“……”
他后悔了。
如果说出去的话可以收回来，他一定不会再提夜鹰半个字。
“哼！”看到夜鹰在角落里怒刷存在感，少年更加火冒三丈，“就因为塔尔有像你这么蠢的皇帝所以才会被老天爷惩罚，那场雪灾都是因为你立这种男人当皇后，依我看他就是个瘟神！是祸国殃民的奸后！”
啪！
脸扭向一边，少年瞪大双眼，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扇了耳光。
站在他身前的人是夜鹰，强大的气场令人汗毛倒竖。
包不平没料到夜鹰会突然闪身到少年面前，自然也没来得及阻止。
“你何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就算明知道包不平会这么说，夜鹰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知道的，我这人小心眼儿，谁敢说你坏话我就打谁，管他是不是孩子！”
“……”
张张嘴，包不平无言以对。
挨了耳光，少年眼眶泛红，晶莹剔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却没有落下来。
看得出少年也很委屈，包不平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结果被少年一把甩开，“别碰我！”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还想挨揍啊？”夜鹰又冲少年亮出拳头。
“好了好了。”包不平阻止夜鹰，扭头对少年说：“就凭你现在这点实力，根本杀不了我，所以我给你两条路选……”
看到包不平冲自己竖起两根手指，少年一脸费解，面露警惕之色。
旁边，夜鹰也是一头雾水。
“第一条，放弃杀我报仇，回家过安稳日子……”
“不可能！”包不平话音未落就被少年给否决了。
“第二条……留在宫里，拜我为师，跟我学习武功。”
“什么？！”少年和夜鹰异口同声，两个人全都目瞪口呆。
“喂包不平，你干嘛非教这小鬼武功不可啊？他可是想杀你……万一你把他教成了，他反过来杀你怎么办？”
“到时候就看造化了。”包不平说的轻描淡写。
“你真是……”夜鹰火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包不平才好。
他看得出来，包不平是想补偿这个少年。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道歉也不会后悔，可事实上，包不平还是个老好人，根本不像自己嘴上说的那么绝情。
“哪有自己亲手培养仇人的？”夜鹰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也是醉了。
他看包不平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只好默认。
如果将来真有一天，这少年威胁到包不平，他不介意亲手将这名少年杀死，永绝后患。
用力咬着下嘴唇，少年没吭声，正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挣扎。
他绝对不选第一条，因为他既然已经见到包不平了，差一点点就能杀包不平报仇了，他就没办法再回归原本平静安逸的生活。
至于第二条……
“我不信你真的肯教我武功。”
“信与不信，往后你自然会知道。”包不平也不强人所难。
就这样，少年不情不愿地留在宫里学武，名义上是拜包不平为师，实际上时时刻刻都想找机会杀包不平报仇。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从少年的手中收回匕首的时候，包不平这样问道。
“我叫袁瀚。”
……
三年后，跟随包不平学武的袁瀚成了夜鹰和包不平两个人收养的第一个养子。
“父皇真是的，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起床啊？今天不用上早朝的吗？！”
袁瀚气势汹汹地在御花园里来回打转。
然而他却不敢真去打扰夜鹰。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打不过夜鹰，当然了，他也打不过包不平。
自从夜鹰当了皇帝，就定下了这样一条规矩——每个月他可以给自己放一天假，这一天不用上早朝。
满朝文武都知道夜鹰不上早朝的这一天是用来干什么的。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袁瀚一直认为包不平是奸后，蓝颜祸水，祸国殃民。
因为夜鹰不上早朝就是为了能和包不平在床上尽享鱼水之欢。
“真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
起初袁瀚是这么评价夜鹰的。
然而久而久之，他发觉事情跟他想的有些出路。
因为夜鹰的后宫里就只有包不平一个人——唯一的皇后，没有任何妃子，也没有男宠。
而且夜鹰虽然像只发情期的猛兽动不动就扑倒包不平，但一旦遇事，两人立刻就会正经起来，合作非常默契，处理问题极快，而且决策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对的。
在两人的治理下，塔尔三年来发展飞速，国力强盛，百姓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袁瀚自己的武功也在包不平的指点下愈发精进，和包不平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当年包不平对他说过的话他也渐渐开始理解了一些。
“说好的今天母后陪我练剑的！”站在御花园里，袁瀚伸长了脖子朝夜鹰的宫殿方向大喊一声：“父皇你个大色狼，把母后还给我！”
点着香炉的房间中，躺在被窝里的夜鹰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谁在背后骂我了？”
“是袁瀚吧？”包不平哭笑不得，“我答应今天陪他练剑的。”
“不准陪！”夜鹰一个猛扑把被他折腾了整整一夜的包不平压在身下，“你今天只能陪我。”
一扯被子，他顺势把自己和包不平蒙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开启新一轮“战役”。
反正他们两个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他们的国家塔尔蒸蒸日上，他们的接班人也按部就班地培养着，至于他们两人的感情——
“啊……夜鹰不……不要……”
“少来，我知道你喜欢。”
……
今天，被子表示夜鹰和包不平依然没有考虑过它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