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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天白大臂一挥，将端木璃弹开。
“可是你太优秀了，无论我使出什么手段你都能迎刃而解，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和我相抗衡的人……”
深邃黑瞳像是被某种情感点亮了，端木璃一边和展天白对打，一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当年，他与展天白是劲敌。
或许在南楚其他人看来，展天白就像是眼中钉，肉中刺。
可端木璃却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眼中的展天白，很美。
就算在战场上让他尝到败北的滋味，他也不曾怨恨过展天白，反而对展天白刮目相看，觉得展天白与众不同。
“渐渐地，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觉得如果把你据为己有一定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远在两人还互为敌国大将的时候，端木璃就动过这样的念头。
但也仅仅是想想罢了。
他好男色，世人皆知。
但唯一吊起他胃口的人，就只有展天白一个。
可是，那个时候他身为南楚的辅国大将军，帮助自己的祖国打胜仗才是他的职责与使命。
纵使再对展天白感兴趣，他也不能以私废公。
“那时候我想打赢你，又舍不得杀了你，但朝中内外的形式逼的我不得不对你使出卑鄙手段……所以，我买通了瑶国昏君身边的宠宦，让他散播谣言，说你们展家居功自傲，密谋造反……”
随着端木璃波澜不惊的话语，展天白一对红瞳像是着起火来，变得越来越红。
脑海中并没有浮现出什么画面，端木璃讲述的这些事他依然想不起来。
那段记忆，那段过去，早就被掏空了。
可是展天白也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感到愤怒，感到心痛，感到悲哀……
察觉到展天白攻击自己的动作产生了瞬间的停滞，端木璃继续说：“结果不出我所料，瑶国的昏君听信谗言，将你们展家满门抄斩，而你也被赐鸩酒……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必死无疑。我和你之间……只能说有缘无分，你将会成为被昏君迫害的一代名将，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不要再说了！”
展天白一声怒喝，对端木璃下手愈发凶狠。
但展天白越是动怒，端木璃就越是说个不停。
不管能不能唤醒展天白，也不管展天白记不记得。
既然他打不赢展天白，既然他像其他人一样注定要死，那在死之前，他想把他和展天白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说给包括展天白在内的所有人听。
“结果老天爷待我不薄，你居然没死……”
看着面前目眦尽裂怒火中烧的展天白，端木璃竟然笑了。
展天白还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事。
“你没死，但武功尽失，成了废人一个，那个时候……你求我杀了你，可我没有。”端木璃闪身避开展天白的攻击，纵身一跃与展天白拉开一定的距离，“你当时是认为我想羞辱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然我嘴上也是这么说的，但其实……是我下不了手杀你。”
“……”展天白用力咬了咬下嘴唇。
“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又放不下你……于是在你被卖到怡香院的时候我才会及时出现，买下你，把你变成我的人……”
“闭嘴！”
左胸口剧烈跳动起来，展天白感到自己的双颊微微发烫。
“我本以为，成了废人的你只能依靠我，向我低头，求我宠幸，可你还是老样子，一根傲骨永不折断。”
想到展天白刚入王府的点点滴滴，端木璃感慨万千，一双深邃黑瞳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我想征服你，让你不能没有我……可谁知到头来，却是我不能没有你……”
“我叫你闭嘴！”
眨眼间，展天白闪到端木璃身前，抡起猩红战镰迎头劈了下来。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随着展天白病态的嘟哝，猩红战镰以极快的速度一下下砍在端木璃的冰刀上。
咔嚓！
冰刀到底承受不住展天白的重击，碎成数不清的冰晶。
端木璃立刻徒手用内力做出冰盾防御。
“虽然你在王府里遇到不少事，被朱凤嫉妒，被弦歌算计，但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觉得你是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我对你的付出没有白费……直到你的部下包不平出现。”
扭头看了包不平一眼，端木璃这眼神里充满了对包不平的感激。
“我误以为你和包不平串通好了要谋害我，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说到这里，端木璃挤出一丝苦笑，“那个时候的我真不是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怀着赎罪的心去死吧！”
展天白一脚踢碎了端木璃制作的冰盾，但与此同时，端木璃趁机用无数冰锥从展天白的身后攻击展天白。
“切！”
展天白咋舌，立刻跳起来躲避。
“我那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了，我喜欢你，天白……”
“你就是用折磨我的方式喜欢我的？”展天白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眉头紧皱。
他不能继续被端木璃诱导。
他是异族王，绝对不能回想起过去的自己。
也不可能回想起！
虽然展天白出手越来越狠，但端木璃也发现了，展天白看似凶狠强势的攻击少了一些游刃有余，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除掉。
而展天白越是着急，端木璃就越是觉得自己这番话起了作用。
“我不能接受你为了区区一个部下就背叛我，因为我以为你也像我爱上你那样爱上我了……虽然当时我不想承认自己对你的感情，可事实上，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打从一开始，与你在郦城的小倌馆初见，我就爱上你了。”
“你胡说！”
展天白愤然反驳。
看到展天白脸红，端木璃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虽然爱你，但爱的太自私，为了自己那点自尊心和胜负欲，差点害得你双腿瘫痪……”
听到“瘫痪”这两个字，展天白攻击的动作一顿，指尖轻颤。
回想起那个时候的往事，端木璃自己也觉得无比心酸、心疼。
差一点点……
真的是差一点点他就要彻底失去展天白了。
眼眶泛红，端木璃喉结一滚，吞了口口水，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哽咽。
都过去了——
因为展天白的勇敢、坚毅和一往情深。
注视着面前的展天白，端木璃心脏狂跳。
“好在，后来我从包不平那里得知，原来你根本就没有背叛我，是我错怪你，冤枉你了……”
轻垂眼帘，端木璃剑眉紧锁。
“你一直都是这样……和卑鄙无耻的我不同，既是个军人，也是名君子……你答应我的事，从来就不会食言。”
“够了！”
展天白突然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后悔了，心疼了，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爱很爱你，但是……我害怕你不会接受我。”
赤手空拳，端木璃走向抱着头用力捂耳朵的展天白。
“我把你害的那么惨，如果换成是我，我都不可能接受我自己。”
“不要再说了！”
“我这么自私、卑劣、喜怒无常又蛮横霸道……”缓步来到展天白的面前，端木璃温柔地握住了展天白的双手。
“但你还是接受我了……你不忍心看我爱你爱的那么痛苦，也不想继续对自己的感情说谎，你勇敢地放下过去的恩怨纠葛，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我，与我相爱，成为我的王妃……”
“住口！！”
展天白猛地推开端木璃，猩红战镰一瞬间凭空出现，被展天白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这一回，端木璃没有躲闪，没有防御，更没有反击。
他只是无声地伫立在展天白的面前，萧瑟的风吹乱了他几缕额发。
好静！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展天白和端木璃两个人。
两个人彼此对视，展天白的眼中只有端木璃，端木璃的眼中也只有展天白。
乌云，压得低低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端木璃唇角上扬，轻阖眼帘。
这一幕，令展天白目瞪口呆。
其他人看到端木璃闭着眼睛在展天白的面前大张开手臂，也是呆若木鸡。
没人知道端木璃究竟想干什么。
在他们看来端木璃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你这是……在认输么？”展天白眉心紧蹙，一脸警觉。
“我在赌。”端木璃轻启薄唇。
“赌？”展天白不解。
“我赌你……不会杀我。”
闭着眼睛，端木璃磁性的男低音没有一丝动摇。
“哈！”
展天白觉得好笑，笑声越来越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纵使听到展天白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战场上，端木璃也没有睁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展天白的面前，像是在等待展天白的审判。
“你太自负了端木璃，真没想到原来你的办法就是这个，用所有人的命来赌我不舍得杀你？”展天白面目狰狞，笑得前仰后合，“好，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猛地用双手举起猩红战镰，展天白动作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巨大锋利的镰刀刀刃眨眼间高高悬在端木璃的头顶上。
“端木璃——！”众人忍不住一齐呐喊。
刷！
风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