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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被诡谲的紫色光芒笼罩，展月一张脸愈发惨白。
映在众人的眼睛里，他的脸色看起来宛如死人一般。
“端木家……”
薄唇轻启，展月将目光投射到端木璃的身上。
“炎家……”
紧接着是炎焱。
“夜家……”
再然后是夜鹰。
“社家……”
与展月血红的眸子对视，社幽寒冷不防打一哆嗦。
最后，展月看向大口大口喘气很是虚弱的亦辉。
“亦家……”
随着展月波澜不惊的话音，众人顷刻间明白了，展月的目标究竟是谁。
“现在你们五大家族的后人都在这里……”
展月一边说，紫色光芒一边在展月的胸前汇聚，光芒越发刺眼。
一把，接着一把紫色光刀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与此同时，林雪月、三不治、包不平、御风四人身上的绳索松了，可是即便手脚恢复自由，他们依然没办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啊……”
紫色光刀落到了自己的手心里，林雪月将这把刀牢牢握住。
其他人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不……怎么会……”包不平剑眉紧拧，拼命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然而……
没用。
“开什么玩笑！”三不治也是大惊失色，明明想甩开这把紫色光刀，可他的身体却事与愿违，反而将紫色光刀握得紧紧的。
“不要……我不能这么做……”
意识到了展月希望自己做什么，御风惊恐得一双眼睛通红，眼白上爬满了红血丝。
“展月！”
端木璃一声怒吼，浑身上下因愤怒而颤抖。
“别急啊！”
展月阴冷地笑着，朝端木璃一摆手，“不会少你一个的，你想见的人马上就能见到了。”
“什么？”
话音未落，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随着凛冽寒风扑面而来。在风沙中眯起眼睛，端木璃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轮廓——
黑发，红衣，红瞳，泪痣。
“……天白？！”
风停了。
展天白好似一道鬼魅倏然出现在了端木璃的面前。
其他人看到展天白也纷纷大吃一惊。
展天白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展天白，容貌一点没变，美得叫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几缕飘逸的青丝在鸽血红宝石般的眸子前轻轻晃动，却扰不乱那从容平静的视线。
毋庸置疑，来人正是展天白。
但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展天白，并不是他们熟识的那个展天白。
他们熟识的展天白，是暖的，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而现在这个展天白，却像是冻住了，冷若冰霜。
相同的一身红衣带给他们的印象也是截然不同。
之前的是火，现在的是血。
这种鲜明的气质上的变化，感受最明显的毫无疑问正是端木璃。
“天白……”
在叫出这个名字的同时，端木璃已经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展天白，并不是原来的展天白。
寻声扭头，展天白与端木璃四目相对。
“天白！”
差一点点，端木璃就要挣脱开展月的桎梏。
这股瞬间的爆发力吓了展月一跳。
果然……
展月眉头紧拧，警惕地瞪着端木璃。
果然不能大意。
若非他事先在地上布下法阵，引端木璃入圈套，恐怕他还真没办法抓住端木璃。
“咳！咳咳咳！”
捂住嘴，展月又一次咳出血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咳血并非展月的意愿，他不想自己在别人眼里像个将死之人。
不过……
“已经无所谓了。”
所有的棋子都凑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也安排妥帖，接下来就是达成夙愿的时刻。
嘴角染血，展月笑了。
这是一抹破碎的笑容，却邪魅迷人。
看到展月吐血，端木璃的注意力立刻从展天白的身上移到了展月那里。
虽然展月不再是五岁孩子，可变成二十岁的展月依然有五岁时展月的影子。
端木璃不懂，他、夜鹰、社幽寒、炎焱、亦辉到底哪里得罪了展月，居然让展月对他们生出如此强烈的仇恨来。
其他人看到展月吐血表情也稍稍地有些动摇。
唯有展天白，面不改色。
展天白这样的反应也从侧面印证了众人的猜想——展天白变了。
若是原来的展天白，看到展月吐血一定会心疼不已。
“展月，你对天白怎么了？”
端木璃质问展月，然而回答他的人却是展天白本人。
“展天白？是我原来的名字啊！”
一如既往动听如天籁，可吐出来的话语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大将军！”包不平忍不住叫了一声。
“喂喂，这什么鬼啊？展天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失忆？”夜鹰也一脸费解。
“我没有失忆。”展天白面向包不平和夜鹰开了口，“不，也可以说是失忆了，不过跟一般意义上的失忆不同，我只是……找回了自我罢了。”
说着，展天白莞尔一笑，笑容倾国倾城。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展天白说的话，夜鹰没听明白。
包不平也是急得额头全是汗。
和端木璃一起被紫色光芒捆绑的炎焱禁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展天白一番。
虽说他和展天白交情不深，但展天白是林雪月的救命恩人。
林雪月的恩人，就是他的恩人。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初见那时的展天白是个情感丰富并且意志坚定的人。
然而现在的展天白，仿佛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被掏空了，变成了一个情感有所缺失的刽子手，唯有力量直线飙升。
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林雪月被抓，对于眼前的状况，对于展天白的变化，炎焱都一头雾水。
不过显而易见，展天白也好，展月也好，都没打算给他们解释什么。
“怎么样端木璃，现在见到展天白了，很开心吧？”
展月朝端木璃一摊手，“你就趁这个时候好好地看看展天白吧，不然……呵呵呵！”
听到展月阴森诡异的笑声，端木璃暗暗咬牙。
“天白！”
“别叫了。”
展天白转过身面向端木璃，揉了揉耳朵，“你叫我再多次，我也不可能变回你认识的展天白。”
“什……”一张嘴，端木璃倒吸一口凉气。
展天白是那么从容，那么淡定，那么强大。
这些标签曾经的展天白也有。
但眼前这个展天白，独独缺少对他的情感。
那份炙热、真挚、惊天动地的爱——
消失了。
从展天白的身上亮起猩红光芒，和展月身上的紫光类似，只不过展天白这光芒更加耀眼，更加强烈。
“我是异族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到的王，我有责任和义务解救他们脱离苦海。”随着静若止水的话音，展天白身上刺眼的红光渐渐化作一把巨大的战斗镰刀。
“觉醒之后的我不再是展天白了，而是异族之王……而你们……”
刷的一下，展天白手中锋利的战镰指向端木璃、夜鹰、炎焱、社幽寒、亦辉五个人。
“你们是异族的仇人。”
红瞳好似两个虚无的空洞，展天白神情淡漠，声音宛若冬夜波澜不惊的湖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就听不懂啊！”夜鹰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我们就变成异族的仇人了？整个大陆上的异族一共就没几个吧！”
“因为他们都在这里啊！”
展月张开双臂，解答了夜鹰心中的疑问。
“异族……当年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大陆上，可是那些软弱无能的普通人只知道利用异族的特殊力量掀起战火，把我们异族当成战争工具，既畏惧我们，又视我们为异类，最终还盗取我们的力量把我们封印在这个鬼地方……”
随着展月越来越激动的话语，在场众人情不自禁地扭头环顾四周。
这里的确不像是适合人居住的地方，比大陆最贫瘠的国家还要困苦。
“近十万名异族现在只剩下几百人，是你们！”展月突然指向端木璃，红瞳剧烈动摇，“是你们的祖先杀了他们。”
一瞬间，端木璃等人全都屏住呼吸。
关于异族的这段历史，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现在我终于等到了我们异族真正的王……”展月来到展天白面前，单膝跪地，顺从地在展天白的面前低下头，“王会带领我们异族解开封印，把本属于我们的土地从那群自私自利的普通人手里夺回来！”
“王……？”
端木璃黑瞳圆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展天白的身上。
论身高，展天白本不是最高的那个，然而此时此刻，在众人眼中的展天白看起来却是顶天立地的存在。
“你放心吧，月。”
伸出手，展天白摸了摸展月的头。
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
端木璃感觉自己的左胸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快无法呼吸了。
“我是异族的王，我会为异族带来胜利！”
听到展天白斩钉截铁的保证，低头跪地的展月微微一笑。
这抹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成功了！
异族的那本古老典籍，不止记载了许多力量强大的武功和阵法，还有预言。
预言中说，唯有异族唯一的王者能够将身陷囹圄的异族解救出来，也只有这位王者使用古老典籍中记录的解印方法才有效。
对展月而言，觉醒了的展天白是他唯一的希望。
展天白拥有不死之身，起死回生的能力，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潜在力量。
虽然他也并不弱，可是他活不长。
相信命运的展月很清楚自己只是为异族铺路的一块砖，真正能够带领异族夺回大陆的王者是展天白。
“我的使命……就要完成了。”
轻声呢喃，展月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站起身。
目光一直投射在展天白和展月的身上，端木璃不知怎么，总觉得展月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仿佛没有一丁点对生的渴望。
而展天白，仍旧那么美艳，却又那么陌生。
端木璃一时间急火攻心，扑哧呕出一口鲜血来。
“端木璃！”
众人禁不住叫端木璃的名字，可展天白仍然不为所动。
对现在的展天白来说，端木璃等人只是仇人，是注定要为解救异族而献祭的祭品。
“王，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不想夜长梦多，展月朝展天白一拱手。
“好。”
展天白将手中巨大的猩红战镰高高地抡起来。
猩红色的光芒像掺了血的涟漪，一圈圈朝四周围荡漾。
与此同时，展月也发动自己的内力操控林雪月、包不平、三不治和御风四人。
“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林雪月大叫。
“没什么，别担心，你们几个不会有事的。”
展月与林雪月四目相对，红彤彤的眸子宛如血潭，林雪月有种自己要被溺死其中的错觉。
“一直以来我都在想，古老典籍中记载的解救方法到底该如何实施，因为……想要真正解印，需要当初封印异族的五大家族后人最强烈的情感。”
随着展月轻描淡写的话音，林雪月握着紫色光刀机械地走向被绑着的炎焱；
另一边，包不平也握着紫色光刀机械地走向被绑着的夜鹰；
同样，三不治手握紫色光刀机械地走向被绑着的社幽寒；
御风也握着紫色光刀机械地走向被绑着的亦辉。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视线投射到逐渐靠近的四组情侣身上，展月面无表情地开口：“……是绝望。”
“绝望？”端木璃皱眉。
“对，就是绝望。”展月的目光坚定不移，“让五大家族的后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最爱的人亲手杀死，让他们最爱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自己亲手杀死……这份绝望，我相信一定就是最强烈的情感，一定能够解开异族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