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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宇间的皱痕不断加深，包不平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展天白。
“也不算是闹别扭吧！”
轻启薄唇，包不平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走在包不平的身边，展天白抬手拍了拍包不平的肩膀。
“包不平，你做我的副将那么多年，我们两个情同手足……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的心里话？”
“大将军……”包不平扭头看向展天白。
事实上，他之所以这么晚来找展天白，就是有些事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不像展天白那么睿智，也没有展天白的胸襟。
而明天就是他要给夜鹰答复的时候了。
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一味逃避。
那样对他，对夜鹰都不公平。
所以他才会大晚上的跑来打扰展天白。
可是真的见到展天白，包不平又有点难以启齿了。
他一个大男人，却一直婆婆妈妈的，拿不起放不下，实在让他自惭形秽。
看出来包不平很难开口，展天白也没着急，一直和包不平肩并肩在营中散步。
塔尔已经举白旗投降，明日就准备迎接夜鹰这位唯一的首领进城了，因此营中的气氛并不紧张。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走了好长时间，包不平缓缓停下脚步。
“大将军……”
“嗯？”展天白也跟着驻足，扭头看向包不平。
四目相对，包不平的脸上流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展天白看得出来，包不平是真的遇到难题了，否则不会如此懊恼。
“大将军认为我……应该做夜鹰的皇后吗？”
这话包不平自己问出口都觉得奇怪，他可是个大男人。
看到包不平脸颊泛红，展天白忍不住发笑，“抱歉，我不是在笑你，只是觉得夜鹰竟然让我的副将变得这么可爱。”
“大将军！”包不平忍不住嚷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展天白连连道歉，神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你说皇后啊……看样子夜鹰有意将塔尔变成像南楚一样的帝国喽？”
“不错。”包不平点点头。
纵使和南楚签订的和平条约，但夜鹰的野心一直都在。
身居高位者，若是没点野心，那么他的国家也不可能有所发展。
“包不平……”展天白以一种十分认真的目光注视包不平，“你是担心自己不能胜任皇后呢，还是担心夜鹰的后宫只有你这一位皇后？”
眼帘上扬，包不平惊讶地看着展天白，没料到自己的心事竟然这么好猜。
看包不平的表情展天白就知道，他猜对了。
以他对包不平的了解，包不平会是一位能够辅佐夜鹰，与夜鹰共进退的好皇后。
然而，包不平担心的重点却并不在此。
“大将军，夜鹰对我说，他不需要后宫佳丽三千，只要我这一个皇后……还说等到他功成身退时，就选贤能之人接班，然后与我归隐山林，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听着包不平吞吞吐吐的话语，展天白惊讶地睁大双眼，“夜鹰这么说的？不错嘛，终于开窍了。”
“大将军你认为这样可以？”包不平眉头紧锁，“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被展天白反问，包不平吃了一惊。
“大将军你也认为……夜鹰这么做没错？”
“是没错啊！”展天白大大方方地点头，“没想到夜鹰这小子出息了啊，看样子我没看错人，把你交给他就对了。”
“可是大将军！”包不平的声音不由严厉了几分。
敛去唇角的笑意，展天白意识到包不平真的很认真。
做了个深呼吸，包不平尽可能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下，“大将军……我不想夜鹰成为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展天白一愣。
“是！”包不平用力一点头，声音斩钉截铁，“等到塔尔变成帝国，夜鹰就是皇上，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催促夜鹰建立后宫，传宗接代，留下子嗣……然而夜鹰却只想和我这样一个大男人相守一生，这样一来，夜鹰岂不成了塔尔的千古罪人？”
“……”听着包不平越来越焦躁的话语，展天白眉心微蹙。
“我不想夜鹰当了皇上之后因为我而变得四面楚歌，但也不想夜鹰真的有后宫佳丽……所以……”包不平用力抱住自己的头，“大将军，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觉得自己……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个男人，婆婆妈妈，唯唯诺诺……”
“包不平！”
展天白抓住包不平的手腕，让包不平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与展天白四目相对，包不平看到展天白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变成红宝石般璀璨夺目，眼角的泪痣更加迷人。
“冷静一点。”
“……”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让包不平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
轻垂眼帘，包不平深知自己十分失态，不禁道歉，“对不起大将军……”
“你无需道歉。”展天白拍了拍包不平的肩膀，与包不平再次闲庭信步起来，目光放远，“你的担心和迷茫我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这一次我恐怕是要站在夜鹰那边了。”
“大将军？”包不平有点纳闷。
“不光是他想要和你长相厮守这一点，而是夜鹰他……居然是最先鼓起勇气试图打破传统世袭制的人，这样的夜鹰让我钦佩。”
注视展天白的侧脸，包不平知道这并非展天白的客套话，而是真心。
“其实我也认为……即便是皇位也没道理一直传给子孙后代。”
“欸？”包不平双眸圆瞪。
“哪怕有继承人，若继承人昏庸无道，那么国家交到他的手里，跟亲手毁掉这个国家又有什么分别？”
“……”张张嘴，包不平无言以对。
“我懂你包不平，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展天白看向包不平，眼神坚毅，“但于理，我不认为夜鹰有什么错，将皇位传给贤能之士，才能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
“大将军……”
“而于情……”展天白严肃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看包不平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于情……夜鹰对你一往情深，你不该负他，况且感情这种事，考虑太多只会让自己迷失方向，你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可以了。”
“跟着……自己的心走……”包不平禁不住重复展天白的这句话。
“其实你已经得出结论了不是吗？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跟随夜鹰到此。”
“……”
抿了抿嘴唇，包不平低下头。
展天白了解包不平，正因为包不平责任感超强，才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忧。
而他应该做的，就是帮包不平卸下肩上的重担。
“包不平，夜鹰是因为爱你，所以鼓起勇气向世袭制挑战，这种时候……你应该做什么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展天白抬手拍了拍包不平的左胸口，“问问你自己的心，就知道答案了。”
谈话到此结束，展天白丢下包不平独自一人走回自己的营帐。
晚风渐凉，吹乱了包不平的额发。
低下头，包不平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心脏在怦怦直跳。
“问我的心……”
一阵风吹过，带走了包不平的自言自语。
沐浴着恬静的月色，展天白回到自己的营帐里，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展月枕在端木璃的膝上睡着了。
“啊……”
听到声音，端木璃扬起眼帘，就看到展天白伸出手指向他。
“我吃醋了！”
“……哈？”端木璃懵了。
“我都没枕过你的膝盖耶！”摊摊手，展天白一边说一边来到端木璃的身边，弯腰端详展月的睡脸。
“展月睡的好熟啊！”
“是啊！”端木璃的目光投射到展月的脸上，“我给他讲故事，讲着讲着他就睡着了。”
“哦？”展天白在端木璃的身边坐下来，好奇地问：“你给他讲了什么故事啊？”
“我讲的是啊……”眼帘上扬，端木璃目视前方回答展天白，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我讲的是一个男人深深地爱上了在战场上与他势均力敌的另一个男人的故事。”
扑通！
展天白心脏一跳，伸出手挑起端木璃的下巴，“璃，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我哪有。”端木璃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孩子听一听我们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可是在我听来……”展天白红瞳微眯，狡黠一笑，“你这是在变相告诉我你爱我爱的很深哦！”
“呵！”端木璃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笑，“这还需要变相告诉你吗？我就是爱你爱的很深……天白，我好爱你。”
“肉麻。”展天白故意将头扭向另一边，白皙的面颊微微泛红。
“怎么办？”
这时，端木璃从身后抱住了他，“有孩子在，我们两个没法过二人世界了。”
展天白扭头，在端木璃的脸颊上印了一吻，“我们两个能一起陪着孩子，不是也挺好的？”
“说的也是。”端木璃棱角分明的脸上也绽放出幸福的微笑。
天亮了。
南楚大军进城，护送夜鹰重登塔尔首领之位。
端木璃、展天白、风莫、蓝沁、雷虎、朱凤、包不平七人陪在夜鹰的身边，与夜鹰一起进入宫殿。
结果一推开大殿厚重的门扉，众人顿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