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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椅子上坐下来，夜鹰仍然在美滋滋地笑着，完全没察觉到包不平的心事。
沉默片刻，包不平睁开双眼。
“你……还喜欢大将军么？”
冷不防被包不平这么问，夜鹰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来。
包不平这家伙……该不会还对展天白念念不忘吧？
“展天白马上就要跟端木璃成亲了耶！你根本就没机会的，还是趁早放弃吧！”夜鹰朝包不平直摆手，“我劝你啊，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塔尔做我的男……”
又差点把“男宠”这两个字说出口，夜鹰欲言又止，琢磨着该怎么改口。
要不就直接把“男宠”变成“男人”？
歪歪头，夜鹰觉得不妥。
那样岂不变成包不平做他的男人了嘛！
抱住自己虎背熊腰的身体，夜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没说我……我是问你。”
“我？”夜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还喜欢大将军？”
“我当然……”
险些脱口而出“不喜欢”这三个字，夜鹰又犹豫了。
他很怕包不平接着问他如果不喜欢展天白了，那喜欢谁？
被包不平盯着看，夜鹰脸颊隐隐发烫。
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自己，放着展天白这样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美人不喜欢，喜欢一个糙汉子干什么？
仔细端详包不平的脸，夜鹰巴不得自己拿包不平的脸和展天白的做对比，然而生出对包不平的厌恶之情来。
他不该喜欢上包不平的，只把包不平当成男宠不就好了嘛！
然而……
越是凝视包不平的脸，夜鹰就越觉得包不平长得很俊俏，五官深邃，英气逼人，若是抛开选“男宠”的标准，包不平绝对是个帅气的小伙子，一定很讨女人喜欢。
“我说包不平……”
“什么？”包不平微微蹙眉。
“以前你在瑶国当展天白的副将时，是不是有不少女孩子向你示过好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包不平眉宇间的皱痕加深。
明明是他先问的夜鹰，结果夜鹰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起他来了。
是因为他问的问题不好回答？不方便回答？
包不平用力揉了揉额角，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包不平？包不平你怎么了？”夜鹰张开五指在包不平的眼前晃了晃，“感觉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啊？还是哪里不舒服？”
“因为见到你，所以哪里都不舒服。”包不平随口怼了一句。
“嘿你……”夜鹰被包不平气笑了，“我这是关心你，还有，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不也没回答我么？”包不平朝夜鹰一扬下巴，据理力争，“这样我们两个就算扯平了。”
“你……”夜鹰被包不平噎得没话说。
好想靠近包不平，好想扑倒包不平，好想狠狠地欺负包不平一顿。
夜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然而……
我要冷静！冷静！
用力闭上眼，夜鹰的眼前浮现出展天白丢给他的那两块石头——
“聊天”、“废物”。
“聊天就聊天，谁怕谁！”
小声嘟哝，夜鹰清了清嗓子，看向包不平，“包不平，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包不平纳闷。、
“对啊！你的事……什么事都好，只要是跟你有关的。”夜鹰一边说一边反思，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包不平。
他所知道的，只有包不平是展天白的副将，一直都对展天白有意思，仅此而已。
总觉得今天的夜鹰像换了个人似的，包不平一头雾水。
可是，难得夜鹰能老老实实地坐在他面前跟他聊天，包不平稍稍沉下一口气，还是回答了夜鹰的问题。
“我……就是土生土长的瑶国人，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因为家境不宽裕，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从军了，一直呆在军队里……瑶国和南楚的战争全面爆发之后，我家人都逃亡了，但后来，我听说他们在半路上被杀……我甚至不知道杀了他们的人究竟是谁？是山贼土匪还是南楚的士兵。”
娓娓道来这段过去的包不平神色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突然间，夜鹰发觉包不平很寂寞。
至少此时此刻包不平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寂寞。
所以，失去了全部的家人，包不平唯一的依靠就是展天白了么？
夜鹰能够想象和展天白在军中朝夕相处，包不平对展天白有多么动心。
用力抿嘴唇，夜鹰对展天白生出一股敌意。
“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很平庸……即便成为了大将军的副将，但那也是我的极限了……我没有大将军那般过人的天赋和强大的实力，内力平平，武功一般……只有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这份心是真的。”
说着，包不平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结实健硕的胸口。
看到包不平的脸上流露出坚毅真挚的表情，夜鹰一瞬间切身感觉到了包不平对自己祖国的热爱。
“然而……”
包不平苦笑着低下头，“瑶国还是灭亡了……”
展天白没能阻止瑶国灭国，他就更无力阻止了。
“我和大将军不一样……大将军是个理性睿智明事理的人，思想境界我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一边说，包不平一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其实直到现在……对南楚都有种抵触情绪，心里像是有个小疙瘩，怎么也去不掉。”
“那好啊！”
听完包不平的话，夜鹰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包不平诧异地看着他，于是他又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包不平对南楚有抵触情绪，那正好，夜鹰觉得包不平跟自己回塔尔还是有戏的。
因为包不平的归宿除了展天白所在的南楚，就是他所在的塔尔了。
“你接着说，接着说。”
被夜鹰催促，包不平抿了抿嘴唇。
这样与夜鹰面对面聊自己的事，让他感觉有些怪。
为什么夜鹰想知道他的事呢？明明这些事根本就无关紧要。
抓了抓脑袋，包不平面露纠结之色，“就算你让我接着说，我一时间也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
“这个嘛……”摸着下巴，夜鹰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在眼眶中打了两转，“就说说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娶妻吧，果然是因为展天白么？”
总觉得夜鹰时不时地就会提到展天白，包不平琢磨着，搞不好夜鹰真正想问的不是他的事，而是想通过他更加了解展天白。
想起刚刚夜鹰还在劝他放弃展天白，因为展天白马上就要成亲了，可实际上，无法放弃展天白的人其实是夜鹰自己吧？
包不平无声叹了口气。
“别叹气啊，快说快说嘛！”
看到夜鹰着急地朝自己挥挥手，包不平更想叹气了。
“我……曾经差一点点娶妻。”
咯噔！
夜鹰心脏猛地一翻跟头。
包不平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充满怀念的表情，“对方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但也算书香门第，我只是一介武夫，根本就配不上人家。”
“谁说的！”
怔了一下，包不平有种鼓膜都要被夜鹰的吼声震破的错觉。
夜鹰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在为他打抱不平的样子。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包不平哭笑不得。
“我……”张张嘴，夜鹰回答不上来。
“婚事后来没成，我亲自登门道歉，看到那位小姐躲在屏风后面哭了……”
说到这里，包不平略显遗憾地低下头。
他并不是遗憾他当初没能娶那位小姐，而是遗憾他没能好好安慰人家，伤了人家的心。
仔细观察包不平的脸，夜鹰发觉包不平虽然嘴上说是自己配不上对方，可看情况似乎是包不平主动拒绝了和对方的婚事。
事实上，也确实是包不平去退的婚。
“比起那位书香门第的小姐，你还是更喜欢展天白？”
再一次从夜鹰的口中听到“展天白”这三个字，包不平神色一变。
夜鹰吓了一跳，没料到包不平竟然在瞪他。
我……我说错什么了我？
夜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将头扭向一边，包不平皱着眉回答：“我……是大将军的副将，不是更喜欢谁的问题，而是……我要上战场，立军功……这样的我，根本就不适合娶妻生子。”
那时的包不平，一心全扑在建功立业上，而且比起成家，他无论怎么想都认为还是跟在展天白的身边让他更快乐，更舒心。
他甚至觉得，只要一直跟在展天白身边，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我那时候……是真的好喜欢大将军啊！
轻垂眼帘，包不平挤出一丝苦笑。
目不转睛地盯着包不平的脸，夜鹰意识到了——包不平之前说的什么“上战场立军功”，什么“不适合娶妻生子”统统都是借口。
包不平就是因为展天白才没有娶妻的。
不管包不平那时对展天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包不平不想从展天白的身边离开是事实。
那时候是，现在也是。
夜鹰突然对自己究竟能否将包不平带回塔尔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若是以别人为对手，他还不认为自己会输。
可是……
对手是展天白啊！
夜鹰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
“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鼓膜被包不平淡淡的声音拨动，夜鹰抬起头，刚巧迎上了包不平好奇的目光。
“轮到我？轮到我什么？”
“当然是轮到你讲讲你自己的事了，例如……”微微歪头，包不平好奇地问：“例如你身为塔尔首领，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妻妾？”
别说是妻妾了，连正儿八经的男宠都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