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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包不平被这声音吵醒了。
睁开惺忪睡眼，他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大……将军……？”
时间有些错乱，包不平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他做了一个漫长而又美好的梦境。
梦里，瑶国还在，没有灭亡。
展天白也还在，依然是战场上所向披靡叱咤风云的“赤焰大将军”。
而他，还是那个没什么大本事，但却可以协助展天白的副将。
他们在一起促膝长谈，把酒言欢，聊家事、国事、军事、天下事。
时而，包不平会放声大笑，紧接着也听到了展天白开怀的笑声。
那个时候……多好。
被惊醒的那一刻，包不平就意识到了，那一切的美好都是梦。
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
所以，他现在这是在什么地方？
包不平隐约记起来他中毒了。
替展天白挡下了夜鹫的偷袭，他中的箭上有毒。
这么说……他是已经死了？
还是……被救了？
头昏昏沉沉的，有些胀痛，包不平眨了眨沉重的眼帘，意识到此时天色已晚。
这里……还是在营帐里。
“你醒了？”
突然，不算多熟悉但也不陌生的男中音震动包不平的鼓膜，包不平猛地抬起头。
“夜鹰……”
一开口，包不平声音嘶哑。
他竟然还在夜鹰的营帐里？！
猛然间，断片的记忆找了回来，包不平隐约回想起来了，他中毒后被夜鹰稍稍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就被塔尔的士兵带走了，就这么晕了过去。
那么……
“大将军呢？”双眸圆瞪，包不平扭头四下张望。
偌大的营帐里就只有他和夜鹰两个人。
见包不平黑溜溜的眸子晶亮，目光迫切地寻找展天白，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夜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刚醒就找你的大将军？我告诉你包不平，你的大将军早就不要你了，你是我的……咳，人质。”
“……”包不平脸色微变。
人质……
“你还打算拿我威胁大将军？你怎么就不知道死心呢！让你承认失败就这么难？夜鹰，你已经战败了！”
“闭嘴！”
噌的一下站起身，夜鹰冲到包不平身前对准包不平的脸就是一巴掌。
包不平被扇得嘴角流出血来。
“包不平，你给我认清自己的立场，你可是我的人质，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好啊，那你杀了我吧！”包不平一扬下巴，眼神决绝。
他想死不止一次两次了，是夜鹰不让他死。
他活着，只会成为展天白的绊脚石。
“呵呵！”双臂抱胸，夜鹰居高临下地俯视包不平，“你想死啊？我偏不如你愿。”
“你！”包不平目眦尽裂。
“我告诉你吧包不平，我们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用不了几天就到塔尔了，等到了塔尔就是我的天下，你到时候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蹲下身，夜鹰故意拍打包不平红肿的脸颊，“不想生不如死就乖乖听我的话，拼命讨好我，知不知道？”
“我呸！”
包不平狠狠吐了口口水，刚巧吐到了夜鹰的衣襟上。
“你还真是……”
古铜色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夜鹰一把掐住包不平的下巴，“你知不知道是谁管夜鹫要来解药救你一命的啊！又是谁帮你清洗你那脏兮兮的身体给你换上干净衣服的啊！啊？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呸！”
夜鹰故意对着包不平的嘴吐口水。
“唔……”
包不平试图挣扎却无果。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一连朝着包不平的嘴吐了三口口水，夜鹰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结果他就看到包不平低头艰难地往自己的肩膀上蹭，试图用衣服擦掉嘴唇上的唾液。
就这么嫌弃我？
喉咙里仿佛卡了根刺，夜鹰脸色一寸一寸地冷下来。
“早就是我的人了还装什么装，我的口水难道不好吃？”
“很恶心！”猛地抬起头，包不平怒瞪夜鹰。
“……哈！”
突然，夜鹰耸肩冷笑，“说我恶心啊……那你又是什么啊？”
犹如饿狼扑食，夜鹰一下子扑到了包不平的身上。
“你干什么？！”包不平激动。
夜鹰表情狰狞，粗暴地扯开了包不平的衣服。
天色已晚。
朱凤正在大营里烧火做饭，白皙干净的小脸露出忧虑之色。
“展天白和王爷还没回来啊……”
一边煲着一锅鲜美的鱼汤，朱凤一边喃喃自语。
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没什么大本事，也帮不上展天白和端木璃什么大忙。
所以他现在该做的事，就是默默地做一顿丰盛的晚餐，静静等待端木璃和展天白他们回来。
“啊……”
突然，朱凤抬起头。
他听见了马蹄声。
远处，一阵沙土飞扬，游龙军的“璃”字战旗随风飘扬，第一时间映入了朱凤的视野。
脸上绽放出兴奋的笑容，朱凤立刻迎了上去。
但刚跑几步他又转身跑回到自己的炉灶前。
“不行不行，我要冷静……鱼还没炖好呢！”
强迫自己先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朱凤做了个深呼吸，情不自禁地在脑内畅想展天白和端木璃喝了他煮的鱼汤后会多么赞不绝口。
夜色渐深，南楚大军回营，士兵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
因为他们赢了！
不管怎么说端木璃也是领兵打了场漂亮的胜仗，一路杀到塔尔的大本营，把夜鹰他们吓得夹着尾巴仓皇逃跑了，在韩国高和袁睿的眼中，这场战争能大获全胜比什么都强，因此展天白的过错也就不予追究，再加上端木璃伤的也不是那么重，在展天白的悉心护理下，伤口已经结痂，不再溃烂了。
只不过，端木璃刚刚回营的模样可是吓坏了包括朱凤在内的很多人，他们险些以为端木璃要一命呜呼了呢！
番波国的毒的确很厉害，也够奇葩，就算没办法置人于死地，也能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直到处理掉了肩背上密密麻麻的箭，擦干了血迹，清理完溃烂的伤口涂上药，端木璃看上去才不像是个濒死之人。
“本王没事，你们不要这么夸张……”
帅营里，端木璃看着面如死灰的朱奇峰、赵岳，以及其他游龙军的兄弟，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本王百毒不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那些箭都没伤及要害……”
“可是大将军你的伤……”朱奇峰一脸担忧。
好在端木璃内力足够强，换成别人早就万箭穿心了，然而番波国的奇毒很诡异，朱奇峰、赵岳还有其他游龙军的将士都看到了端木璃中箭后血流不止，皮肤溃烂。
他们很害怕番波国的毒还会残留什么后遗症。
“本王的伤已经无大碍了，你们都出去吧！”端木璃嫌弃地朝朱奇峰等人挥挥手。
朱奇峰下意识扭头与赵岳交换了一下视线，不由叹了口气。
“那……末将告退。”
“末将告退。”
朱奇峰和赵岳不约而同地朝端木璃抱拳，旋即转身离开，跟随朱奇峰和赵岳进来探望端木璃的游龙军的士兵也纷纷离开。
展天白察觉到，最后的几名士兵在离开之前，不经意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实在不能称为友善。
长睫毛轻垂，展天白无声叹息。
等到自己的属下都走了，端木璃扭头看向展天白，展天白也在同一时刻收起心事绽放出笑容。
“你手下可真关心你。”
“再多人关心也不如你的关心啊！”端木璃朝展天白伸出手，将展天白揽进自己的怀里。
“啊……”
展天白身子一软，依偎在端木璃的怀抱中，顺势躺在了端木璃的膝盖上。
“怎么感觉反了？”展天白哭笑不得，“你是伤患，应该让你撒个娇。”
“但我觉得你现在心事重重，似乎很想向我撒娇的样子啊！”
“……”
感觉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展天白两片薄唇张了张，陷入短暂的沉默。
营帐里鸦雀无声，空气凉丝丝的，钻进了展天白的骨头缝里，让他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你冷吗？”
端木璃随手拿起自己的貂裘披风，盖在了展天白的身上。
暖意袭来，展天白闭上眼，纠结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好暖啊……
不知道是貂裘暖，还是残留在上面的端木璃的体温暖。
“我其实……一直都很想给你的部下们留个好印象……”
沉默半晌，展天白还是忍不住道出了积压在心底的话语。
就像在王府那样，他希望端木璃的游龙军能够认可他这位曾经的敌将，他希望在那些和端木璃出生入死，上过刀山下过油锅，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们眼中，他是个配得上端木璃的人。
至少，失去了武功和内力的他，不想成为端木璃的包袱。
然而……
“我部下都是些粗人，不懂审美……”端木璃缓慢地抬起展天白的下巴，深邃黑瞳眯成弦月，宛如深处流淌着星辰大海，“你的美……我一个人欣赏就够了。”
温柔又带着几分霸道的吻印在了展天白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