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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军营角落里的某个营帐。
“哥,人就关在这里。”
夜鹫主动为夜鹰掀起帘子,让夜鹰进入营帐。
兄弟俩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夜鹰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不停蠕动的年轻男子。
这名男子穿着粗布短衣,身材倒是还算高大,肌肉也结实健硕,一看就不是文弱书生。
四目相对,夜鹰顿时从男子两只瞪大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的火光。
“放开我!!”男子一声怒吼,气力十足。
夜鹰微微一怔。
看男子的衣着打扮就像个平平常常的农夫,但农夫可没这种胆量和如此坚毅的目光。
“这家伙……是当兵的吧?”
夜鹰有这种直觉。
“哥……”
夜鹫脸上立刻绽放出兴奋的笑容,仿佛抓住了这个男人,就有了控制这场战争走向的杀手锏。
看到夜鹫,男子脸上的肌肉像是抽筋一般扭曲起来,有不满、愤怒、焦躁、不甘等种种情绪。
反观夜鹫,一扬下巴,笑得志得意满。
“就是他,他就是展天白曾经还是瑶国‘赤焰大将军’时的副将,名叫包不平。”
“哦?”夜鹰一挑眉,两只眼睛亮起来,“包不平啊……”
看包不平的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了,夜鹰上上下下打量了包不平一番。
此时的包不平身上被捆得像粽子,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却只能蠕动的模样在夜鹰眼里十分的滑稽。
“真没想到……”迈开脚,夜鹰在包不平的面前蹲下身,咧开嘴满不在乎地嘲笑,“怎么展天白长得那么美,你这个当副将的却是个糙汉子啊?而且名字也土……”
“……”
包不平用力皱眉,看夜鹰的目光仿佛被点着了。
这里是塔尔军营,宛如龙潭虎穴,他深知自己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
然而……
冲着夜鹰一声怒吼,包不平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绳索,结果却白白地累坏了自己。
“噗!”夜鹰掩着嘴角偷笑,“我这绳子上可是抹了南海毒贝的粉末,就凭你这点内力是挣脱不开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不是展大将军的副将了!”包不平目眦尽裂,忍不住冲夜鹰嚷嚷。
“说的也是哈……”夜鹰摊摊手,扭头问夜鹫,“所以这家伙有什么用?”
“哥……”夜鹫上前一步,目光落到包不平的身上,“都说展天白行军打仗对待部下情同手足,就算现在瑶国已经灭亡,但展天白不会不记得这个副将,现在他落到我们手里,我们可以用他威胁展天白……”
“不可以!!”包不平顿时怒吼。
“呵呵!”双臂抱胸,夜鹰饶有兴致地盯着包不平看,发出讥讽的笑声,“你算老几啊?在我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说罢,夜鹰猛地踢了包不平的腹部一脚。
包不平双唇紧闭,忍痛没有叫出来。
“哎呦呦,是条汉子啊!”耸耸肩,夜鹰又狠狠踹了包不平一脚。
包不平还是没叫。
“不愧是展天白的副将……”点点头,夜鹰对包不平刮目相看了,“不过夜鹫,就这货……展天白真的能为他以身犯险?”
翘起大拇指指了指包不平,夜鹰还是持怀疑态度。
因为……
包不平脸长得一般般。
仔细看的话,包不平五官其实也很端正,但因为常年行军作战风吹日晒,本来就不算白的皮肤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上大大小小疤痕无数,妥妥的就是个糙汉子,与美男子实在沾不上边。
而夜鹰就喜欢美男子,例如展天白这种的。
所以在他看来,包不平根本就不值得救。
“现在的展天白可是南楚的王妃,能为了当初区区一个副将就孤身一人来到我塔尔大营自投罗网?”
“你说什么?!”
夜鹰话音刚落,包不平那边就嚷了起来。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双臂抱胸,夜鹰看包不平的眼神又好奇又困惑。
“你刚刚说……”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包不平宛如晴天霹雳,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刚刚说了什么?你说大将军他……他……”
“咦?”盯着包不平的脸看,夜鹰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也喜欢展天白?”
刷的一下,包不平脸红了。
“你、你不要乱说!”
“呵呵!”夜鹰讥笑两声,“喜欢展天白又不丢人,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真是胆小鬼!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展天白已经是端木璃那混蛋的王妃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你是不是归隐山林太久了?”
“我……”包不平张口结舌。
他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展天白成了端木璃的王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包不平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不是感觉不到展天白的变化。
展天白他……爱上端木璃了。
而端木璃搞不好……也是爱着展天白的。
否则那时端木璃也不会救下他和瑶国残余的将士。
可是……
眉目纠结,包不平用力咬住下嘴唇。
他接受不了!
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展天白嫁给端木璃做王妃这件事。
南楚和瑶国,展天白与端木璃可是有着国仇家恨!
包不平浑身气得直打哆嗦,面色铁青。
“喂喂,你怎么了?”夜鹰张开五指在包不平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该不会是在想展天白吧?”
突然,夜鹰一把揪住包不平的头发,迫使包不平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夜鹰的脸,张扬自信,还伴着一丝丝狰狞,一看就不好惹。
包不平虽然不认识夜鹰,但他好歹知道这里是塔尔的军营,而抓住他的人就是塔尔的二把手——夜鹫。
离开南楚之后,原本包不平带着瑶国的兄弟们北上,打断改名换姓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既然他们救不了展天白,至少活得像点样子,也算是了却了展天白的一桩心事。
然而,将士中有人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杀回去找端木璃报仇雪恨,便集结了一小部分人马,擅自往南楚进发。
包不平紧随其后追了过去,就在琼国的附近遭遇了塔尔的大军。
包不平以及那一队瑶国的兄弟被夜鹫率领的军队团团包围,本来包不平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夜鹫却向他喊话,只要他乖乖束手就擒,他就放了其他人。
就这样,包不平成了塔尔的俘虏,被绑起来丢到了营帐里。
“你是塔尔的首领夜鹰?”包不平瞪着眼睛问,眉宇间的皱痕就从未舒展过。
“是啊!”夜鹰大大方方地回答,“我就是即将打倒端木璃,踏平南楚的男人!别担心,就算展天白现在是端木璃的王妃,可很快……他就会是我的人了!”
看到夜鹰眯起眼里笑得十分邪恶,包不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原来这个夜鹰也在打大将军的主意!
“哼,和你这种人比起来,我倒是宁可大将军嫁给端木璃!”
包不平话音刚落,夜鹰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
“你是说我比不上端木璃?!”
单手揪着包不平的衣领,夜鹰将包不平整个人提了起来,板起来的脸顿时带给包不平强大的压迫感。
“来,你再说一遍试试,我和端木璃……谁更好?”
脚尖够不到地,包不平的喉咙和胸口被压迫,呼吸不顺,连发声都变得困难。
“端木璃……比你好!”
包不平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不甘示弱。
咚!
夜鹰挥起胳膊就是一拳,打在了包不平的脸上。
包不平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哼!”夜鹰双手掐腰,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俯视包不平。
“反正你长得又不像展天白那么美,打脸也无所谓喽?”
“……”
咬紧牙关,包不平扭头狠狠瞪了夜鹰一眼。
一想到在外人的眼中自己还是比不过端木璃,夜鹰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又知道我什么,凭什么说我不如端木璃好?”
夜鹰再次将包不平提了起来,对准脸又是一拳。
一颗牙被打掉了,包不平咳出一口血。
“端木璃不就比我皮肤白了点嘛!我这古铜色皮肤更健康!”
一甩头发,夜鹰脸上露出骄傲自满的笑容,“现在有你在手,展天白一定会乖乖自投罗网,到那时……可就由不得他了。”
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狰狞、阴鸷,夜鹰来到包不平面前,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包不平被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别怕别怕,你可是我重要的棋子,在把展天白骗来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让你有事的。”
不仅展天白。
夜鹫对夜鹰说过,用包不平做诱饵可以钓上来展天白,而再用展天白做诱饵就能钓上来端木璃。
只要端木璃敢只身一人前来,他们一定能将其扼杀在塔尔军营之中。
夜鹫认为这个法子比风莫的那些战术切实有效得多。
站在夜鹰的立场上,他更希望能和端木璃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可是,他打不过端木璃是事实。
他是长线作战,长期耗下去,粮草首先就会成问题。
因此必须速战速决。
然而亡谷关又久攻不下。
夜鹰心中也是甚为焦急。
这种时候,夜鹫出的主意解了他燃眉之急。
虽然卑鄙了一些,但本来展天白和南楚就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眼下他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将这两者收为他的囊中之物,他又怎可放过?
“你不能这么做夜鹰!”包不平神色严峻,“从瑶国灭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战士了,大将军也不再是大将军了,你和端木璃的争斗不要扯上我和大将军……”
“可是展天白现在人就在战场上。”
“什么?!”包不平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真是笨耶!”夜鹰摊摊手,“若是展天白没上战场那我抓你还有什么用?”
“……”包不平张张嘴,无言以对。
“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可是你亲弟弟,绝对比那个什么风莫靠谱。”这时,夜鹫来到夜鹰身边,满脸堆笑,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夜鹰大手一扬,拍了夜鹫后背一下子,“来,今晚我们两个痛痛快快地喝一场,不醉不归!”
“好!”夜鹫立刻叫人把从塔尔带来的好酒搬了上来,“有了这家伙,我们这场仗赢定了!”
“那就算是提前庆祝喽!”夜鹰古铜色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旁边,像个沙包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包不平用力闭上眼,眉宇间拧成的皱痕好似他身上的麻绳,解也解不开。
皓月当空。
士兵轮番守卫寒夜中的军营。
营帐里响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是夜鹰和夜鹫两兄弟喝多了,睡着了。
“嗯……”
使尽浑身力气挪动身体,包不平小心翼翼地靠近夜鹰,试图拔出夜鹰腰间的匕首割断捆绑着自己的绳索。
“就差一点点了……”
包不平累得额头全是汗。
“就差……一点点……”
被绑在身后的手触碰到了夜鹰腰间的匕首,包不平用慢慢调整角度,用食指和拇指捂住匕首的刀柄,轻轻将匕首往外抽。
刺啦——
刀刃与刀鞘摩擦发出的声音,在静谧的营帐里格外清晰。
包不平的心脏扑通、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他必须逃走!
若是他成了展天白和端木璃的绊脚石,进而导致南楚大败的话……
想到南楚大败,突然间,包不平的内心又有些动摇了。
当初,他们瑶国之所以灭亡,正是因为南楚,因为端木璃。
若是眼下让端木璃也尝尝看相同的滋味的话?
包不平的内心竟然产生了一丝丝兴奋。
“不行不行不行!”
用力摇头,包不平打消自己这邪恶的念头。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展天白以身犯险。
展天白是他最崇拜最敬重最佩服的大将军……
“是为了大将军……”
不是为了南楚和端木璃。
包不平咬咬牙,艰难地用夜鹰的匕首割开了绳索。
好!
绳子从身上掉落,包不平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掀开营帐的帘子往外面看,确认守夜的士兵离开后,才迅速离开了营帐。
一边躲避士兵,包不平一边趁着夜色逃跑,就在即将逃离塔尔大营的时候,一个男人竟然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夜……鹰……?!”包不平大惊失色。
“包副将这么急着走,是要去哪里呀?”咧开的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容,夜鹰从腰间取出一根鞭子,“还算你有点本事,不过……进了我的军营你就插翅也难飞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夜鹰猛地一甩鞭子。
横向扫过的皮鞭顿时在包不平瞪大的双眸里无限放大。
……
扑通!
南楚军营里,本来躺在床上熟睡的展天白猛地坐起身。
黑瞳血红,从胸口传来的砰砰砰的跳动声令展天白无所适从。
他做噩梦了……
“天白?”
端木璃也醒了,看到展天白愣愣地坐在床上,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你怎么了?”
“我……”
扭头看向端木璃,展天白做了个深呼吸。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端木璃的脸,但是展天白感受得到端木璃的存在。
因为有端木璃,他心中的不安才渐渐地被驱散。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这样啊……”
端木璃温柔地搂住展天白,让展天白枕在他结实健硕的手臂上,“告诉我,做了什么噩梦?”
“我……”展天白稍稍迟疑,欲言又止,“我梦到……南楚和瑶国当年的战场……”
端木璃眼睫一颤。
“我梦到好多好多瑶国的将士都死了,甚至包不平都战死了……”
“那只是梦。”端木璃轻轻抚摸展天白柔顺的长发,“包不平还活着……”
“嗯。”展天白点头。
包不平是还活着,端木璃那时候救了他。
展天白相信端木璃不会骗他,可是……
“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不安呢?”——在心中呢喃,展天白眉心紧蹙,睡不着了。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
可塔尔的帅营里却传出鲜明的鞭笞声。
啪!
夜鹰大臂一挥高高抡起鞭子。
“我看你现在还往哪里跑?”
啪!
细长的鞭子抽打在包不平的身上,原本就有深浅不一伤疤的麦色肌肤立刻浮起一道刺目的血痕。
此时此刻,包不平正被绑在夜鹰帅营里的柱子上,上半身被扒光,露出结实的肌肉,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