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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弦歌两只眼睛瞪得很大。
“既然你都说了你是个乖巧胆小之人，那么当时蓝沁打翻甜汤的时候你就不该第一时间冲出来。”展天白有条不紊地说着，绯红色眸子里映出了弦歌心虚的脸。
“当时蓝沁声音并不大，而且也只是说你鬼鬼祟祟躲在树后面，并没有直白地说出是你下毒，可是你却急匆匆地解释说你不可能害我，而是蓝沁在甜汤里下了毒……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甜汤里有毒的？”
“我……”
“除非，你正是下毒的那个人。”展天白没有给弦歌辩解的机会，“再加上，蓝沁和朱凤吵架，被朱凤孤立，根本不可能在朱凤做甜汤的时候溜进厨房下毒，不过你那个时候却就在朱凤的旁边，为朱凤准备食材，论下毒的便利性和可行性，你绝对高于蓝沁。”
弦歌不由张大嘴，嘴角都僵了。
“至于你误导朱凤说的什么蓝沁在打翻甜汤的瞬间下毒……若是蓝沁真有那么高的功夫，我倒是愿意举荐他从军，搞不好会大有作为。”
听到展天白这么说，蓝沁禁不住歪了歪小小的脑袋。
从军啊……
就他这小身子骨，岂不是去第一天就得被折腾死？
不过……
轻垂眼帘，蓝沁很认真地思考起来：我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朱凤会做饭，会指挥人，能当厨子也能当管家，可他呢？他又不像朱凤那么能干，又不像端木璃和曾经的展天白那般厉害。
猛然间，蓝沁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一事无成。
就在蓝沁胡思乱想的这个时候，展天白依然在审问弦歌。
“弦歌，你一反常态将脏水泼到蓝沁的身上，做贼的喊捉贼，所以我和端木璃故意说把蓝沁关起来，再让你看到我单独进入朱凤的房间找朱凤谈话，这样一来，你果然露出马脚。”
“没错没错！”上前一步，朱凤扯着嗓子嚷嚷。
那一晚，是展天白让他故意那么对弦歌说的，弦歌的反应也如展天白所料。
所以朱凤的心，凉了。
“弦歌，亏我还把你当成朋友，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阴险毒辣……”
“我阴险毒辣？！”弦歌突然一声怒吼，吓了朱凤一跳。
愤然站起身，弦歌怨恨的目光投射到展天白的身上，“敢情你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过着阔少爷的日子，现在又横刀夺爱抢走了璃王爷！”
两只眼睛瞪得滴溜圆儿，弦歌像是要吃了展天白一般。
端木璃下意识想将展天白护在自己身后，却见展天白轻轻摇头。
“展天白，你就是个多余的废人，当初那支人参怎么就没毒死你！！”
“什么？！”展天白与端木璃异口同声。
“人参……？”倒吸一口凉气，朱凤扭头，呆若木鸡地看着弦歌。
蓝沁、香玲、李管家也不约而同地张口结舌。
“哼！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双手掐腰，弦歌高高地扬起下巴，一改往日怯懦软弱的形象，“展天白，我巴不得你早点死！本来璃王爷没有什么挚爱，未来的璃王妃一定是从我们这三名男宠中诞生的，朱凤就是个傻瓜，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迟早会被处置，而蓝沁……”
弦歌一边说，目光一边从朱凤的身上移到蓝沁那边，“又是个话少的面瘫，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只有我！只有我弦歌才配做璃王妃，才配拥有荣华富贵！”
用力拍自己的胸口，弦歌目眦尽裂，咬牙切齿。
“你……”朱凤呆呆地看着弦歌，都傻眼了，“你竟然为了荣华富贵就要杀……”
“对！”弦歌冷冷打断朱凤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才不要一辈子当个奴才，我要当主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
“弦歌……”看到弦歌手舞足蹈表情证明，朱凤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往展天白的身边凑了凑。
“只有你最蠢，一直都在被我利用还不知情。”
“利用？”朱凤抓了抓后脑勺，“你是说甜汤和人参……”
“不止如此。”展天白紧接着朱凤的话说了下去，“还有诅咒人偶……那个，是弦歌让你放在祭坛下面的吧？”
“哦对！”朱凤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这么说来……”
摸着下巴，他长过头的反射弧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在受弦歌的诱导，包括误解展天白。
“啊……我真是笨耶！”朱凤握起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
站在后方的蓝沁和香玲忍不住一齐在心中吐槽：“你才知道啊！”
“虽说朱凤当时只告诉我诅咒人偶是范宁让他放在祭坛下的，但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去找朱凤，弦歌你也在朱凤房间里，朱凤应该是在质问你为什么放在祭坛下的东西会是害端木璃入狱的诅咒人偶吧？”
将下嘴唇咬出了血，弦歌默不作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呗？”展天白语气虽然轻松随便，但表情却十分严肃。
端木璃的视线也落到了弦歌的身上，一瞬间，弦歌就有种被冰锥刺穿胸膛的错觉。
“原来……把本王害得那么惨的人就是你……”
“才不是我！”弦歌伸长了脖子抵抗，“我只是忠实执行丞相大人的命令而已。”
“范宁给你的命令……应该不包括把诅咒人偶转手给朱凤，指使朱凤代替你将诅咒人偶埋在祭坛下吧？”
“……”张张嘴，弦歌无言以对。
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朱凤看弦歌的眼神愈发动摇、恐惧。
“你……你这人好可怕啊！”
“可怕？”弦歌冷哼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朱凤、蓝沁……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丞相大人养的狗，他只不过把我们当畜生看待。若想翻身，只能靠自己……我想成为璃王妃有什么错？想要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有什么错？！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家伙都没资格指责我！”愤然指着朱凤、蓝沁、香玲、李管家，弦歌绕了半圈的指尖最终指向了展天白。
“尤其是你，展天白。”
最后的三个字宛如从齿缝里挤出来，弦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名字嚼碎了。
“你就是个扫把星！因为你出现，南楚朝堂动荡君臣不合……朱凤毁了容，王爷差点性命不保，我也被你害成这副样子……”
被弦歌呵斥，展天白一如既往气定神闲，勾了勾唇角，不怒反笑，“如果你把责任推卸到我身上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我倒是不介意。”
“你！！”弦歌气红了眼睛，“你以为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
突然，低沉浑厚的男低音响起，一瞬间切断了弦歌的尾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端木璃的身上，纵使端木璃前后一共没说上几句话，但每次开口，都能霎时凝固空气。
“来人啊！”
大手一挥，端木璃声色俱厉，“把弦歌拉下去，充为军女支。”
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像是一声炮响，震聋了弦歌的耳朵。
充为……军女支……
充为军女支？！
弦歌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不、不要……不要啊王爷，我不要……我不要做军女支，我不要！！”拼命摇头，弦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求您王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王爷您高抬贵手……”
侍卫们已经冲进了藏书阁，弦歌刹那间像是被抽光了血，脸色煞白。
“不要！你们别过来！”
弦歌声嘶力竭。
他是将来要做璃王妃的人，要出人头地，要享尽荣华。
猛地举起匕首，弦歌眼一闭。
咔擦！
没等刺穿弦歌的心脏，匕首就在弦歌的手心里碎成了一片片金属碎屑。
“啊……”
弦歌绝望地瞪大双眼。
“拉下去！”
随着端木璃一声令下，侍卫们桎梏住弦歌挣扎的双手，将蹭着地面不想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弦歌往外拽。
“不要——王爷，王爷救命——我不要做军女支，我不要做军女支！我不要——王爷——王爷——”
撕心裂肺的喊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藏书阁一下子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深深低着头，朱凤和蓝沁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旁边，展天白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向端木璃。
四目相对，剔透的血色眼瞳仿佛一根刺，扎进了端木璃的心里。
“你在怪我太残忍了？”端木璃压低声音轻问。
两片薄唇微微张开，动了两下却未发出任何声音，随后，展天白摇摇头。
“没有。”
弦歌是端木璃的男宠，如何处置端木璃说了算。
他只是有些感慨，像弦歌这样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都会被世俗扭曲成这副样子。
扶了扶额，展天白觉得头有点疼。
“你还好吧？要不要回房休息？”端木璃察觉到展天白脸色不太好。
“嗯。”展天白朝端木璃点点头。
陆陆续续地，聚集在藏书阁中的人都离开了，只有朱凤和蓝沁仍在。
两个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率先开口，但谁也都没有离开。
总觉得朱凤在瞪自己，蓝沁扁扁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理来说，朱凤应该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才对，可是……在他被关禁闭的时候，朱凤还会亲手做饭给他吃。
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朱凤，蓝沁看不懂了。
“那个……”
“我说……”
蓝沁和朱凤异口同声。
两人一齐愣住，都有些尴尬。
脸颊微微泛红，朱凤抓了抓后脑勺，故意将头扭向一边，“对、对不起啦！”
“欸？”突然听到朱凤给自己道歉，蓝沁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