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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两只眼睛瞪得滴溜圆儿,朱凤呆若木鸡。
他……没听错吧?蓝沁刚刚是说……
“蓝、蓝沁,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
指尖颤颤巍巍的,朱凤朝蓝沁伸出手,被蓝沁一掌拍开。
“你脑子不好使,现在连耳朵也不好使了吗?!我说我想杀你,朱凤,范丞相他让我杀了你!”
“范丞相”这三个字令朱凤的脑子里轰隆一声。
身体踉跄,朱凤往后退了一小步,两条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
他愣愣地盯着一脸激动的蓝沁,下意识摇起头来。
不是真的……
这不会是真的……
蓝沁……
“你居然……你居然真的要杀我?!”
终于明白过来蓝沁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不是突然发疯,朱凤一步步往后退,惊恐又愤怒地与蓝沁拉开距离。
“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想杀我!你、你……”
越想朱凤越觉得生气,指着蓝沁的手指尖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你真是太过分了!!”
最后实在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朱凤恶狠狠地吼出这句话后,夺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蓝沁一人了。
桌子上朱凤亲手做的菜全都凉了,凉得透透的。
用力抿住双唇,蓝沁抽了抽鼻水,蹲下身环住自己冷得直打哆嗦的身体。
屋外,一缕乌云飘过,遮住了当空皓月。
“啊!”
怒气冲冲的朱凤在回房的途中撞到了什么人。
“弦歌?”看到弦歌,朱凤张张嘴,没能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来。
“朱凤,你……你怎么了啊?”一如既往缩着脖子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弦歌揉了揉自己被朱凤撞疼的左肩。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为什么这么问?!”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朱凤忍不住朝弦歌大喊。
“对不起对不起。”弦歌立刻给朱凤道歉,然后弱弱地回答:“因为、因为你在哭啊!”
朱凤当即愣住。
直到被弦歌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在掉眼泪。
瞪大的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晶莹剔透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朱凤用力抹眼角的泪水,可是泪水却越抹越多。
“朱凤你别哭啊!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弦歌拉住朱凤的手,把朱凤拉进自己的房间里。
夜色浓稠,被遮住光辉的皎月静静地俯视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的花街。
和往常一样,今夜的怡香院也是宾客云集,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从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物里进进出出,为了值千金的春宵一刻。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怡香院老板沈玉岚的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
刺啦!
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匕首,沈玉岚大臂一挥划伤了索刻的手臂。
见了红,索刻大惊失色。
身后的四名黑衣人也顿时张口结舌。
“沈玉岚!!”
索刻抓住自己受伤的手臂冲沈玉岚瞪眼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要!”
一开口,沈玉岚的声音是颤抖的。
但却坚决。
他拼命摇头,滚烫的泪水汩汩涌出。
他本以为,他做得到。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受控于夜鹫,被夜鹫调教,在军营里当军女支,之后被卖到怡香院继续做小倌。
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肮脏不堪。
然而……
纵使是肮脏到无药可救的身体和灵魂,沈玉岚也没办法让自己更加堕落下去。
因为他有尹陌。
他爱尹陌。
看着沈玉岚激动不已地握紧匕首,索刻眉心一蹙,“沈玉岚,你这是找死!”
声音徒然低了几个八度,索刻再次取出解药在沈玉岚的眼前晃了晃,“你再不服用解药,就必死无疑了,你可要想清楚!”
“我……”面对索刻的威逼利诱,沈玉岚痛苦地摇摇头,“我办不到!”
他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继续爱尹陌。
想活下去和尹陌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握着匕首的五指不自觉用力,泛白的指关节绷得紧紧的,沈玉岚突然咧开嘴,惨淡一笑。
“尹陌,对不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玉岚手起刀落,用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王府。
朱凤在弦歌的房间里用暖炉暖手,两只通红的眼睛还挂着泪痕。
“给你,喝口茶吧!”弦歌给朱凤倒了杯茶。
“真是气死我了。”朱凤一仰脖,将茶水一饮而尽。
“别气别气。”弦歌在朱凤的身边坐下来,轻轻抚摸朱凤的后背,“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跟蓝沁吵架了呢?”
目前弦歌只听朱凤说是因为和蓝沁吵架所以才生气,具体原因朱凤还没告诉他。
“我不想说,你也别问了。”朱凤白了弦歌一眼。
弦歌不由咬牙切齿。
若不是一直以来他都靠装乖来自保和制造上位的机会,他早就赏朱凤几个耳光了。
“啊、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弦歌顺着朱凤的意思,“说起来蓝沁他啊……一直都面无表情的,也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说不定他一直都看你不顺眼呢!毕竟你之前可是我们三人中最得宠的。”
“是这样的么?”朱凤扭头看弦歌,表情狐疑。
“我、我猜的。”弦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等你消气了,就去向蓝沁赔个不是吧!”
“什么?”朱凤噌的一下站起身,“为什么是我去赔不是啊?!”
明明是蓝沁先背叛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友谊想杀他!
“因为……”弦歌弱弱地对手指,“因为蓝沁他是王爷的男宠,但你已经变成下人了啊!”
心脏猛地疼了一下,朱凤噘起嘴,面露委屈和不甘。
“啊……对不起。”弦歌也站起身,朝朱凤低头道歉,“我不是想挖你伤疤的,只不过我把你当成朋友才提醒你。”
“朋友?”朱凤双眸圆瞪。
弦歌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声音变得更加微弱,吞吞吐吐:“那个……我是不是太厚脸皮了。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想要个朋友,只不过之前的你一直高不可攀的,我胆子又小……”
“你真的想跟我做朋友吗?”朱凤一下子握住弦歌的手。
“嗯嗯。”弦歌用力点头,“我当然想了!啊、我之所以平时都不怎么跟你说话,是因为我怕你被贬为下人之后心情不好,看到我会不高兴……”
“弦歌……”听着弦歌情真意切的话语,朱凤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
一直以来他都想要个朋友。
他本以为,蓝沁和他是朋友,结果却……
用力闭上眼睛甩甩头,朱凤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蓝沁。
蓝沁既然想杀他,那蓝沁就不再是他的朋友了。
“弦歌,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朱凤一脸认真,目光坚定地说道。
“嗯,好啊好啊!”弦歌开心得抱住朱凤,“谢谢你朱凤,肯跟我做朋友……”
“哎呀你快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和弦歌抱在一起,朱凤脸颊微微泛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所看不见的弦歌的那张脸上,此时正浮现出阴森狡诈的冷笑。
怡香院里。
鲜红的血滴下来,刺痛了沈玉岚的眼。
就在沈玉岚准备自尽的瞬间,一道人影突然闪过,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沈玉岚刺向自己左胸口的匕首。
“尹……陌……”
瞪大的眼瞳剧烈动摇,沈玉岚任由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脸颊,惊呆得一动不能动。
尹陌的手正握着匕首锋利的刀刃,刀刃刺眼的金属白渐渐被染成一片血红。
咔擦!
五指猛地一用力,尹陌赤手将匕首的刀刃掰断,就这么握在手心里。
“尹陌!”
沈玉岚禁不住叫了一声。
他心疼尹陌,不想看到尹陌流血。
然而,沉着一张脸的尹陌却没有理睬他,而是转过身面向张口结舌的索刻等人。
“你……”
索刻刚开口,就闭嘴了。
偌大的房间中,空气像是被点燃了,索刻和其余四名黑衣人都有种正在被火焰炙烤的错觉。
空气因为过分的热度而扭曲。
“啊!”
突然,索刻身后的黑衣人嚎了一声。
转过身,索刻双眸圆瞪,
“火!着火啦!”
另外三名黑衣人的身上也着起火来。
火从他们的衣襟开始烧起来,无论他们如何拍打、打滚儿,火都越烧越旺。
“啊——救命!救命啊!”
“不要,不要!呀啊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四团火焰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索刻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四名兄弟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被活活烧死。
冷!
面对被烧成灰烬的弟兄们,热得流出汗的索刻此时此刻却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冷。
尹陌就站在他的身后。
那是他的敌人。
可他不敢转身。
即便是他们塔尔真正的首领夜鹰都没有这般强大的内力。
脚底板像是正在被一头名为恐惧的猛兽啃食,索刻屏住呼吸,心脏紧张得都不会跳了。
咻——!
他突然一转身,朝尹陌丢出一枚暗器。
然而暗器在触碰到尹陌之前就融化成了一滩铁水。
没等索刻眨下眼睛,只见白光一闪,尹陌已经将手中掰断的刀片朝他射了过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哀嚎响起,沈玉岚就看到索刻用力捂住自己的下面,痛得满地打滚儿,血流不止。
眼帘猛地上扬,沈玉岚吃惊地看向尹陌。
尹陌的侧脸,冷得他仿佛都不认识了。
一甩长辫子,尹陌迈开脚走向躺倒在地瑟瑟发抖的索刻,高高在上地俯视。
索刻此时此刻脸色煞白像是命不久矣,两只手仍然捂住自己已被切断了的命根子,下半身被血水弄得湿漉漉的。
当与尹陌对上视线的瞬间,他顿时吓得小便失禁。
尹陌冷冰冰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索刻,琥珀色的明眸通透见底,像是两块冰,毫无温度。
“放心,我不杀你……”知道索刻在怕什么,尹陌冷冷开口,波澜不惊的声音足以冻伤索刻的耳朵和神经,“你滚回去告诉你主子,玉岚是我尹陌的人,如果他有异议,让他带上他全部的军队过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是、是……”
索刻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刚要跑。
“等下。”
浑身一哆嗦,索刻哭着看向尹陌,只见索刻朝他勾了勾手指。
索刻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解药。
他不敢直接接触尹陌的手,只得小心翼翼地将解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下一秒,尹陌突然一抬脚像踢沙包似的将索刻从沈玉岚的房间里踢了出去。
咣当!
听到声音,沈玉岚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鸦雀无声。
空气一瞬间冷了下来,仿佛冰火两重天。
“尹陌……”咬了咬下嘴唇,沈玉岚眼眶通红,“你这么做等同于是在向塔尔宣战。”
“就是向整个大陆宣战我也在所不惜!”尹陌面向沈玉岚,眼神决绝,眼眶竟然泛红了,“只要能把你抢回来,我什么都不在乎!”
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握了一下,沈玉岚深深地低下头,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
“我真的……不值得。”
话音刚落,滚烫的泪珠落下来,打湿了沈玉岚雪白的衣襟。
东方破晓。
当第一缕晨曦照耀王府的瓦片时,展天白早起晨练,不经意一转身,就看到蓝沁失魂落魄地坐在房门口发呆。
眉心微微一蹙,展天白不自觉地迈开脚走向蓝沁,但走了两步又驻足。
摇摇头,他无声叹息,又转回身。
现在的他无法解决蓝沁的问题,就不能贸然给蓝沁希望。
否则便不是帮助,而是一种残忍的惩罚了。
“天白。”
熟悉的磁性男低音在身后响起,展天白扭头,不出所料看到了走出房间的端木璃。
端木璃只在中衣外披了件貂皮披风,一看就是刚刚起床。
“你怎么起这么早?”端木璃一边问一边张开披风拥住了展天白瘦削的身体。
“你穿的太少了,快进屋,不然会着凉的。”展天白关切地说道。
“不要。”端木璃抱着展天白不撒手,“我抱着你就暖和了。”
“我是抱枕么?”展天白哭笑不得,“话说,今天你还是不打算上朝?”
“……”
脸色微变,端木璃沉默不语。
一旦上朝,势必要面对小皇帝的逼迫和文武百官的责难,端木璃虽然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但也不喜欢自找麻烦。
两片薄唇动了动,展天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规劝端木璃。
看样子,即便塔尔兵临城下,端木璃也不打算发兵,除非端木楠允许他随军。
展天白也不想和端木璃分开,因此才会早起练武,为的就是一旦上了战场,他能做到最基本的自保而不拖端木璃的后腿。
“圣旨到——!”
突然,从王府大门口传来尖利的喊声,吸引了展天白和端木璃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