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你是不是爱上展天白了

喵一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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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知道,范宁官复原职之后,一定不会什么动作都没有。

    这不……命令来了!

    咬了咬下嘴唇,蓝沁将手中的信拿出来反反复复又读了两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紧接着,他将信靠近烛火,单薄的信纸就这样被烧成一团灰烬。

    塔尔大军集结,浩浩荡荡朝着南楚进发,南楚虽然国力强盛,但冬日作战始终对南楚不利,端木楠心中没底。

    再加上,端木璃为了和展天白成婚一事在跟他僵持,还信誓旦旦要带展天白上战场。

    “皇上……”

    就在端木楠一筹莫展之时,范宁走进御书房,举手投足和之前相比恭敬谦逊了许多。

    原本范宁以为端木楠忌惮端木璃,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然而现实却教他做了人。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为臣,端木楠为君,纵使端木楠年纪尚轻也依然是一国之君,说让他赋闲在家他就真的成了闲人一个。

    不做丞相的日子虽然清闲,滋味却并不好受。

    因此范宁也看透了——皇上只是在平衡他和端木璃两方的势力而已,并非一定就偏袒他。

    “范丞相。”端木楠放下手中的奏折,“这阵子……爱卿受委屈了啊!”

    “老臣不敢。倒是皇上日理万机,还要多注意身体才好啊!”范宁毕恭毕敬地来到端木楠身边,朝端木楠行了一礼,“老臣深知皇上是在为璃王爷要带展天白上战场一事为难。”

    “不错。”

    “老臣认为让展天白上战场……不妥。”

    “哦?”端木楠挑了挑眉。

    他不希望展天白随军,是因为他喜欢展天白,想让展天白单独留下来好方便他趁虚而入。

    “范丞相认为有何不妥?”

    “因为只有展天白留在帝都,璃王爷才不会起造反之心,纵使他有,考虑到展天白的人身安全也断然不会轻举妄动。”

    “嗯……”摸着下巴,端木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爱卿此言有理。”

    “所以老臣恳请皇上无论如何都不要答应璃王爷让展天白随军的要求……一旦展天白跟随璃王爷左右,璃王爷便再无后顾之忧,再加上展天白原本就是瑶国的大将军,现如今仍有瑶国残党遍布整个大陆,若是他们都因展天白而收归璃王爷麾下,那璃王爷只会更加有恃无恐,届时,皇上就是养虎为患呐!”

    眼帘猛地向上扬,端木楠心脏咯噔翻了个跟头。

    他只考虑到他自己的私心,全然没有顾忌到江山社稷,为君失格。

    揉了揉额角,端木楠朝范宁挥挥衣袖,示意范宁退下。

    “老臣告退。”范宁双手交握朝端木楠行了一礼,旋即离开了御书房。

    “哼!”

    在回府的路上,坐在轿子里的范宁气哼哼的,两个鼻孔用力出气。

    “端木璃,你把本相害得这么惨,颜面尽失,本相怎么可能让你如愿以偿?娶展天白为妃?带展天白上战场?我呸!”

    范宁狠狠吐了口口水,两只眼睛冒出愤恨的火光。

    王府里,端木璃今日没有上早朝。

    “你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向小皇帝抗议?”坐在凉亭下,展天白穿着厚实的棉衣,喝了口烫好的女儿红。

    瓦片上落满了雪,雪洁白无瑕,衬得瓦片更加黑了。

    端木璃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微微沉下一口气。

    “皇上这次似乎是铁了心跟我作对。”

    “说反了吧?”展天白啼笑皆非,“分明是你铁了心跟皇上作对。”

    “我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端木璃剑眉一蹙,表情严肃。

    喝了口温热的酒,展天白耸耸肩,“你本来就是皇位继承人,现在又功高盖主,把我留在帝都,对你是一种有效的牵制……因此我不认为皇上能放我跟你一起走。”

    “……”

    两片薄唇张了张,端木璃无言以对。

    展天白说的话,他又怎会不知道?

    然而,知道又如何。

    “这件事我是不会妥协的。”端木璃温柔地握住展天白的手,骨节分明的五指稍稍增加了力气,“我有种直觉,若是这次我放开你,等我从战场上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沉甸甸的男低音像是敲响的编钟在展天白的内心深处产生激烈的回响。

    “我又何尝舍得你?只不过……这件事着实不好办啊!”展天白发出一声叹息,面露为难之色。

    若是端木楠一直不肯松口,端木璃就迟迟不肯上战场,到时候君臣不和,渔翁得利的还是范宁那种小人。

    而且,端木璃不领军抗击塔尔的话,南楚其他将士未必是来势汹汹的夜鹰的敌手,最终生灵涂炭,受苦的还是南楚的百姓。

    现在,在瑶国已经被南楚征服的情况下,南楚的百姓中也有当初瑶国的百姓。

    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展天白心事重重。

    “啊你看!是王爷跟展天白!”

    突然听到熟悉的喊声,展天白抬起头,注意力被吸引了去。

    只见湖对岸,朱凤和蓝沁正在游玩,朱凤还踮起脚尖朝他这边挥手呢!

    “展天白——”

    看到朱凤兴致勃勃的笑脸,展天白内心的苦闷不可思议地一扫而空。

    伸出手,他也朝朱凤摆了摆手,唇角轻扬。

    “天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的璃王妃。”

    听到端木璃像是埋怨一般的提醒,展天白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帘,发现端木璃面露醋意。

    “呵……”端起酒杯,他莞尔一笑,“皇上没有赐婚,你我也没有拜堂,我又没正式过门算哪门子的璃王妃啊?我现在顶多是在你王府做客的闲人,难不成连跟王府下人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

    “你……”

    被展天白连珠炮似的调侃,端木璃无话可说。

    本来他心情就不好,看到展天白冲朱凤笑,他心情就更不好了。

    “我觉得朱凤他喜欢你。”

    弱弱的嘀咕像蚊子在耳边哼哼,展天白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都没看出来么?明明在其他事上都挺精明的,唯有感情的事这么迟钝。”

    “我可不想被你说。”展天白无奈地冲端木璃一翻白眼,“话说……朱凤他喜欢的人不是你么?”

    “那是以前吧?”端木璃忍不住将目光放远,远处的朱凤分明一个劲儿地冲展天白挥手,一看到展天白两只眼睛就发光。

    “你可真不让我省心啊!”

    小声絮叨,端木璃单手托腮,眉头紧皱。

    他现在人还在王府呢,就觉得谁谁都是他的情敌,这样叫他如何放心把展天白一个人留下?

    “嗯?”

    耳朵动了动,听到展天白发出一声疑问,端木璃抬起头,深邃黑瞳映出了展天白的侧脸。

    展天白正扭着头不动声色地凝望湖对岸,不经意间,他捕捉到蓝沁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一副做贼心虚仓皇失措的模样。

    转过身,朱凤看到蓝沁脸色不太好。

    “蓝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没有。”蓝沁摇摇头,脸色更加难看,轻垂眼帘不肯与朱凤对视。

    这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尽收展天白眼底,展天白不自觉看了一眼端木璃,同端木璃交换视线。

    “蓝沁他刚刚打算做什么?”端木璃轻声问,低沉磁性的男声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

    展天白默不作声,乌溜溜的眸子在眼眶中打了两转,从眼底渐渐爬上淡淡的红。

    “希望是我看错了。”

    平静的声音像院子里的雪一般清冷干净,展天白喃喃自语。

    “希望如此吧!”板着一张脸,端木璃再次将目光投射到湖对岸,那里已经不见朱凤和蓝沁的身影了。

    蹬蹬蹬!

    几乎是用冲的,蓝沁快步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将大门咣当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呼……呼……呼……”

    背靠门板,蓝沁气喘吁吁,额头脖颈全是汗。

    他……刚刚是被发现了吗?

    两只眼睛睁得滴溜圆儿,眼眶里有晶莹剔透的泪水涌上来,蓝沁一颗心跳的飞快。

    虽然没有和端木璃、展天白两个人对上视线,但他就是有种直觉,端木璃和展天白都在看他。

    白皙柔弱的小手用力揪住自己的衣襟,蓝沁感觉到两眼一抹黑,呼吸困难。

    “我……我……”

    咬紧牙关,晶莹剔透的泪水还是从眼角挤了出来。

    蓝沁哭了,哭得无声无息。

    “对不起朱凤……对不起……”

    对着空气道歉,蓝沁用手背将泪水擦干,“朱凤,对不起,我真的……别无选择。”

    最后的四个字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似的,蓝沁用力抿了抿嘴唇,眼神第一次变得无比坚定、凶狠。

    夜幕悄然而至,朦胧的灯火装点起偌大的王府。

    干了一天活儿的朱凤又被蓝沁拉去游湖了。

    “我说蓝沁,你是怎么回事啊?”被蓝沁拉着走向湖边,朱凤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抽抽鼻水,“这大冷天儿的,你说你白天游湖也就算了,怎么白天游完了晚上还游?我说你该不会是梦游了吧?”

    停下脚步,朱凤甩掉蓝沁的手仔细盯着蓝沁的脸看了看,又掐了掐蓝沁的脸颊。

    “痛吗?”朱凤认真问。

    “你说呢?”蓝沁一脸无语。

    “那就是痛呗!”朱凤摊摊手,“这么看来你也没梦游啊!”

    揉了揉自己被朱凤掐红的脸蛋,蓝沁重重叹了口气,仰头望月。

    月色朦胧,时而有乌云飘过,带来一片清冷。

    “你怎么了?”歪歪脑袋,朱凤好奇地盯着蓝沁看。

    本来他就觉得蓝沁是他们三人中最老成持重的那个,现在看蓝沁更觉得蓝沁像是莫名大了好几岁似的。

    “我说蓝沁,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朱凤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本来也不是心里藏得住事的类型,与其憋着憋得他难受,还不如问出来。

    干冷的风带走了朱凤的话语,也带走了蓝沁的体温。

    蓝沁沉默半晌,轻阖眼帘沉下一口气,“嗯……我是有心事。”

    “哦我知道了!”竖起一根食指,朱凤一脸的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爱上展天白了?”

    “……”

    睁开眼,蓝沁觉得自己的头顶上仿佛有一群乌鸦嘎嘎嘎地飞过。

    “你这什么脑回路?为什么我的心事一定是爱上展天白?”

    被蓝沁反问,朱凤挠挠脸颊,有些尴尬,“那……难道还是爱上王爷了?不太可能吧?”

    一边说着,他自己又否定这个说法。

    在他、蓝沁、弦歌三人中,最对端木璃没兴趣的一个就是蓝沁了。

    而且最近朱凤越来越发觉,展天白其实人更好,也值得更多的追求者。

    “我是觉得展天白和王爷相比,肯定展天白更对你胃口。”

    “不是恋爱方面的烦恼。”蓝沁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觉得朱凤怎么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似的。

    “喂喂!”眯起眼睛看蓝沁,朱凤觉得蓝沁这表情就像是腹诽他,“说,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了?”

    “我想说你坏话不用在心里。”蓝沁冷淡地怼了朱凤一句。

    下过雪的夜晚比平时更冷,蓝沁裹紧棉袍,瘦削的身躯不自觉打一哆嗦。

    “蓝沁……”

    总觉得蓝沁既和平时一样冷淡,却又有些反常,朱凤禁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你不要紧吧?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呢?”

    “……”

    樱粉色的两片唇动了动,蓝沁抽了口冷气进肚,冲朱凤摇摇头,“我没事,就想到湖边散散心……除了你,又没有别的人能陪我。”

    “啊!”

    听到蓝沁这么说,朱凤立刻来了精神,“你早说嘛!其实你就是寂寞了对不对?真是的,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来来,有什么烦恼跟哥说,哥替你排忧解难。”

    看着朱凤一脸骄傲地拍自己的胸口,蓝沁哭笑不得。

    事实上,在他和朱凤、弦歌三人中,虽然年龄相仿,可朱凤其实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走吧!”

    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对朱凤说些什么,蓝沁转过身,迈开脚,继续朝着湖边走。

    “好好,走就走,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朱凤立刻大步流星地跟上。

    目视前方,蓝沁眼神有些呆滞。

    湖边光线昏暗,湖水深沉漆黑,仿佛隐藏了一切见不得光的罪恶。

    蓝沁禁不住有种错觉,自己正走向地府深处,一步、又一步。

    沿着湖边走,蓝沁走在前面,朱凤跟在后面。几次三番,朱凤都想对蓝沁说点什么,半夜三更的在湖面散步,越是安静越是让他感到害怕。

    然而,每当他想开口时,总会觉得蓝沁的背影十分的落寞、矛盾。

    这种时候,他又把嘴闭上了。

    抓了抓后脑勺,朱凤表情郁闷。

    他心知肚明,他在很多人眼里是非常聒噪的人,不讨人喜欢。

    起初蓝沁一直存在感很低,他对蓝沁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但自从他由男宠被贬为下人之后,他发觉蓝沁时不时地会主动找他聊天,然而弦歌就不会。

    不至于说弦歌落井下石,但不再身居高位之后,有些事才能看得更清楚,因此朱凤对蓝沁的印象越来越好,已经把蓝沁当成是自己的朋友了——虽说他不晓得蓝沁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现在朋友心情不好,他认为喜静的蓝沁搞不好只想要他安安静静地陪在身边,而不想听他话唠。

    用力抿起嘴唇,朱凤强忍住想说话的冲动。

    走着走着,蓝沁带着朱凤走向远处,距离端木璃、展天白等人的房间越来越远,最终走上了石拱桥。

    站在桥上,朱凤面向幽幽湖面深吸一口气。

    “啊……虽然有点冷,但空气真好,有种和白天不一样的味道。”说着,他高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

    蓝沁就站在朱凤的旁边,往后退了一步。

    这回,变成朱凤在前,他在后了。

    幽暗黑瞳中映着朱凤纤瘦娇弱的背影,蓝沁不动声色地抬起手。

    一阵冷风突然吹来,像是线,缠住了蓝沁的手指。

    白皙纤长的五指就这么僵在半空中,不动了。

    蓝沁用力咬住下嘴唇,表情快要哭出来一般。

    “蓝沁?”

    就在朱凤扭头的同时,蓝沁又伪装回平日里的冷淡。

    “嗯?”

    “你怎么跑后头去了?过来看啊,从这个角度看湖水特别漂亮,波光粼粼的。”

    看着朱凤两只眼睛兴奋得发亮,蓝沁左胸口像是被铁爪抓着,撕裂般地疼。

    “你看……那是什么?”

    扬起手臂,蓝沁指了指石拱桥的下方。

    “什么什么?”朱凤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下望,“什么都没有呀,就是湖水……”

    “不、你再仔细看看。”蓝沁两只手狠狠握拳,用指甲掐自己手心的肉,以此来强迫自己保持声音平静。

    “到底是什么啊?我什么都没看到呀!”弯下腰的幅度加深了,朱凤瞪大两只眼睛盯着桥下的湖水看。

    湖水幽暗深冷,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又恍若无底深渊。

    朱凤莫名地觉得眼前一片晕眩,仿佛黑洞洞的湖水拥有磁力一般,就快要把他吸进去了。

    站在朱凤身后的蓝沁不止一次抬起手,然而就是没办法进行下一步行动。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在展天白和端木璃起疑之前,先下手为强。

    手一次次地伸向朱凤的后背,然而指尖一次次地僵持在半空中。

    明明在这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逼自己下定了决心——

    他要杀了朱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