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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排着的两个马厩里,有三十头还没成年的小马驹。
张泽在南国牧场也待了一段时间,看过、骑过不少马匹,虽然不会相马,但辨别马匹好坏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些马驹,看上去身体宽大却不肥硕,体型流畅协调,体躯舒展,骨量充实,筋腱强健,肌肉丰满,大腿的关节也比滇马和蒙古马明显一些,在南国牧场中,这批马应该是他见过的马匹中顶尖的那一批。
张泽甚至见到有一匹浑身炭黑无杂色的马,它双目炯炯,外形神骏,眼神中充满凶悍、不屈。一下子就喜欢上这匹马。
这时,黄嘉俊带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这男子身穿黑色耐克运动服,白色内衣,梳着一个大背头,脸色红润,皮肤洁白有光泽,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他背着手跟黄嘉俊讲话,不经意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但却不是上下级那种,而是那种常年习惯做甲方爸爸或者单位的高层上位者的自然流露。
黄嘉俊见张泽在这里,便点头简单打了声招呼,也不介绍身边这个男子。
黑衣中年男子朝张泽和黄瑜点点头,看样子应该是认识黄瑜的,但仅限见过几面,没有深入打交道那种。
黄嘉俊把身段放低却不显谄媚,拿捏得恰到好处,开始熟络给黑衣中年男子介绍起来南国牧场的情况,其中掺杂了很多数字,黑衣中年男子兴致勃勃听着。
张泽有些好奇,用口型问黄瑜:“什么来头啊?”
黄瑜也用口型道:“水莲市。”举起右手食指指着上面,左手摆了个三根手指。
张泽想了想,小声道:“市里姓王的?”
黄瑜点点头。
张泽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水莲市委王副书记,曾担任过本县的一把手。因为本市新闻经常出现的是一二把手,第三把手出现的频率就很低了,所以张泽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对官面上的人物,不是张泽想结交就能结交的,他也没有兴趣上前曲意逢迎,自顾自看起马来。
“黄哥,能不能把这些马放到草场里跑一跑,圈在这里太久,很多马匹都被磨去锐气,有些死气沉沉。”张泽看了一会,突发奇想道。
“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我也好久没见过群马奔腾的风采了,嘉俊,你不是说这批马都是良驹吗,不如放出来草场展示展示风采。”王副书记听到张泽的话,也是眼前一亮,赞同道。
张泽心中也高兴起来,本来是他随口一提,没指望牧场会听他的,这会倒了多了七分可能实现。
黄嘉俊这时候却犹豫起来,让群马践踏草场,这明显超出他的职权范围,但是身边这位贵客的要求他不能不执行,就在他权衡的时候,牧场牛总的声音传来。
“可以的,也该让这些马出去溜溜,活动活动筋骨了。”南国牧场牛总匆匆从外面赶来,接话道。
黄嘉俊也顺势接话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毕竟是还没有驯养好的马驹,还是叫来更多的工作人员保驾护航。
南国牧场辽阔的草场上。
今天的天空格外蓝,朵朵白云浮动。
丰茂的绿草之上,体态矫健,毛色光滑如缎,或黑、或灰、或棕、或枣、或花色的骏马,正悠然安闲地逐小溪流而动。
那飘逸的鬃毛随风飘扬,铿锵的蹄音踏歌起伏。
溪水四溅,更得欢乐。
它们时而仰天嘶鸣,挥洒着失而复得的野性;
时而如精灵般低头轻吟,呼唤鬓畔的骄驹;
时而簇拥着,争先恐后,仿佛冲入敌营的先锋,鬃尾如旗;
时而潮水般漫向山岗、冲下坡谷;
其中一匹浑身炭黑无杂色的马驹,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昂首奋蹄;
正是张泽先前关注那匹小黑马。
它矫健灵活,目光如炬,优美的体态,娴雅的走姿,格外引人注目。
它勇往直前,在大地上敲击出的隆隆鼓点;
踏破铁鞋……
“骏马自知路途遥,无需扬鞭自奋蹄。其中这种生生不息,锐意进取的精神,很是感染人。都是骏马,都是千里驹。”
王副书记见到马群和着苍劲的声声嘶鸣,宛如在苍茫的天地间形成的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瞬间很有感触,诗兴大发。
张泽从没见过三十多匹骏马成群结队,昂首奋蹄的样子,被这股气势撼动,难于想象千军万马,人马奋进的气势是何等模样。
黄瑜也有感,见着骏马群奔走远处,也不舍得收回目光。
牛总经理见惯骏马奔腾的场面,倒也不以为意,见王副书记看的高兴,觉得自己这波马屁拍得很到位,心中暗暗高兴,道:“王书记,不知道您看上哪匹良驹,等会我让工作人员把马驹赶回马厩,您给好好选选。”
张泽心中一急,万一自己看上的马驹被人挑走怎么办,道:“牛总,我等会能不能也选一匹,买下来。”
牛总经理皱了皱眉头,脸上有些不悦,暗道这人怎么这般不识趣。没见他正讨好跟前的大人物吗?要买马什么时候不能提?
王副书记倒是不以为意,刚刚看了一出好戏,心情很畅快。
近来仕途上一些不如意的烦心事也想开了,心中豁然开朗。想起这也是张泽的奇思妙想,便开口道:“即是人选马,也是马选人,小友,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选出一匹好马,让马驹也看上你,要知道,千里驹的眼光可不低啊。”
见队友助攻,张泽借势上位,道:“谢谢王书记,我有信心挑出最棒的马匹,也让宝驹喜欢上我。”
“哈哈哈,好,年轻人就要有这种自信的风采。”王副书记挥动手臂笑道,开始往回走。
“那就回去一起选。”牛总不敢反驳王副书记的话,便说道。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回到马厩里。
三十匹马驹已经陆续被赶进马厩。
张泽目光火热看着这些马驹。
牛总见王副书记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道:“书记,你先选一匹,我们黄瑜师傅你也听说过,是个驯马高手,待会选完马驹我让他帮忙驯马。”
“谢谢牛总好意,我年轻时就对驯马特别感兴趣,别人可以辅助,但主要工作还是得我来做,否则马术这项运动的乐趣至少少了一半。”王副书记道。
牛总有些欲言又止,除非专业的驯马师,对一般的业余者,驯马可不是一项安全的工作,他怕到时候驯马时伤到王副书记,到时候拍马屁可就拍到马腿上了。
想到什么,王副书记转头对张泽说:“小友,你刚刚不是也想选一匹宝驹吗?这样吧,我们一人在手上写一个马的编号,看看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他兴致一起,连这种幼稚的游戏也感兴趣起来。
张泽一听眼神一亮,道:“好啊,这样好玩。”
牛总从工作人员手里要来两支笔,递给他们。
写完后,两人相向对望,向对方展示手中数字。
均是数字“12”。
看来12号这匹浑身炭黑无杂色的马驹气势惊人,格外引人注目。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黄瑜这时候道:“两位客人都目光如炬,如果是在野外野马群众有这样一匹黑马,那它当上马群王者的概率高达三成。即使是在马厩里面,也是最好的宝驹。
不过这样的马往往都是野性难驯,不服管教,就是第一步,取得它的信任都难做到。甚至有的烈马,你得不到它的承认,宁愿死也不愿意让人骑它,会耍性子把人摔下来。
不管是哪位客人买下它,为了你们的安全,我都希望能把它留在牧场,让我好好训练它。”
张泽和王副书记都摇摇头,都没有接受黄瑜好意。
张泽明白,黄瑜不过是看到一匹难得一见的宝驹,驯马的馋虫被勾起来而已。
“不如这样,我们就着这个游戏玩下去,给你我每人十五分钟时间跟黑马沟通,取得它的信任,等会看黑马选择谁,一局定胜负,胜利者可以优先买下这匹马。”
张泽点点头,想到什么,道:“好啊书记,那沟通期间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吗?”
“只要不伤害马匹,你要怎么利诱都是你的事。”王副书记道。
“那我想先问问牛总,12号这匹马的售价是多少?”张泽眼珠微微一转,看着牛总经理问道。
王副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张泽一眼,心中感慨现在年轻人的厉害,做事滴水不漏。
牛总经理考虑一下,望向王副书记,想看他有什么指示,心里对张泽多了些看法。
他原本的想法是:即使张泽赢了比赛,也会把黑马价格抬得高高的,让他自己放弃购买,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老辣,竟然想通了这一关节。
“牛总看着我做什么,我只说四个字,公平、公正。”见三个人都望着他,王副书记用官话答道,怎么理解就看牛总的了。
牛总会意点点头,道:“作为这批马匹中第一头出售的马,我们南国牧场也就不打算从这匹黑马上赚钱,出售价格定为30万。只要赢下这场比赛,就能30万买下12号黑马。”
话说得很漂亮,事办的也很漂亮,听黄瑜之前的说,这匹“青海骢”成本价确实在30万左右。在不算运费和这段时间的饲养费用情况下。
不过,促成牛总不赚钱办好事的,当然不是张泽。不过张泽却借着这件事,占了个不小的便宜,否则这匹宝驹简单包装一下,一百万以下多的是求购者,不是每匹马都能成为马王的。
好在这种占便宜的方式不至于惹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