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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惹得周围人纷纷好奇回头。
谢景一头璀璨的红毛,被阳光照出一层若隐若现的薄金色,仿佛要烧了起来。
在场众人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尖叫的女生们自觉失态,悻悻地回过头,互相压抑着声音交流。
“好酷啊!”
“他竟然染头发了!”
“关键是成绩好,我晕了。”
男生拿着谢景帽子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放到自己头上也不是,重新盖会谢景又有点不好意思。
男生瘪瘪嘴,从震撼中回过神,干巴巴地说道:“你是谢景吗?”
谢景:“……”
谢景拿回自己的帽子重新戴上:“不是。”说完转身就走,留下男生一个人在人流中呆滞成一尊被烤焦的雕像。
男生半天回过身,摸到一条没人的小道上,四处张望,偷偷摸摸的从兜里摸出手机。背对着大路,把手机偷偷藏在肚子上,打开了一个叫“小菊花课堂开课了”的群。
“草草草,我震惊了!!我日!”
开学第一天,大家还没从暑假里收回心。不少人顶风作案,在包里藏了手机带到学校。小菊花课堂是他们一个私下的班级群,主要是一半和二班两个班的人,不全,但是很多,像谢景这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肯定不里面。
男生一在群里说话,立马炸出来不少人。
“?”
“?”
“怎么了?”
“#耳朵#”
男生喘了一口气:“谢景染了一个红头发。”
“?”
“??”
“开学了,醒醒,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真的,我刚刚在路上看见他了,戴着帽子,那个发色太好看了。”
“我宁愿相信开学考谢景靠咱班倒数第一。”
“散了吧,我暑假作业还没补完。”
“马上就到班里了,你们自己看。”
“竟然是真的!我朋友刚才在路上看见了。”
“今天什么日子?愚人节吗?”
“有图!等一下。”
说话的人很快抛了一张图上来。
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在侧面,因为手机藏藏掖掖非常不清晰,只能看到红发少年沐浴在阳光里,皮肤白的反光。
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卧槽”了一声。
谢景到了教学楼里就把帽子摘了,一路顶着别人欲言又止地震惊走到了班里。
一进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早早等待在门口,仿佛恭候多时,然后一路尾随这谢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小群里已经炸开锅了。
“我去,真的染了。”
“学霸这么刚吗?”
“啊啊啊,他好帅啊。”
“土豆知道了吗?谢景吃错什么药了。”
……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还对这道惊雷一无所知。
张宪斌眼里今天和每年开学一样风平浪静。
二中高一下学期分科,之后两年半里,不分班不换老师,老师和学生在一个教室里携手走过高中三年。
高三一班作为校内顶尖水平,成绩好、学生乖、好管理,张宪斌每年开学都是他们办公室里最省心的一个。
但是今天,张宪斌坐在办公桌前,都快把眉毛拧碎了。
同事抱着一沓收上来的卷子,从面前走过:“张老师,你怎么了,你班出什么事了。”
张宪斌叹了一口气:“校长给我们班安排了个转学生。”
“校长又从哪挖过来的宝贝,让我看看。”同事挤到张宪斌的桌子前,低头看桌子上档案。
“沈晏清,省外国语实验中学转来的,高二全市统一期末考试语文37,数学58,英语93,理综……”同事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真是你们班的?校长给你的。”
张宪斌叹气:“这还不止,打群架劝退一次,记大过两次,逃课记过一次,翻墙外出记过四次。这还不包括没记上的。”
“什么背景啊?这么混都没从省实验退学,转来还能直接去你们班?”
省实验中学是整个重阳市最顶尖的中学,二中虽然比不上,但是尖子班非常有分量。
二中虽然文理并重,但是选文科的学生非常少,这届高三两千五百多人,只有不到六百人选文,高三一班都是从剩下将近两千米学生里厮杀出来的五十人。
分班的时候,非常铁面无私,完全凭成绩说话,里面的学生个个头削的比针还尖。
这种档案空降一班,何等牛逼。
“沈教授的孙子,校长大学时候,沈教授是他导师。”张宪斌勾手,示意同事凑近一点:“而且听说要出钱翻新图书馆。”
同事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连一班这种地方都不得不沾染上了铜臭味儿。
同事试图安慰:“这种混日子的,也不用管他就行了。”
张宪斌又叹了一口气,看着档案就像是再看着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
“咚咚咚。”
“请进。”
门口伸进来一个蓝色的脑袋:“请问张宪斌老师在吗?”
“我就是,进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
一班唯一的关系户这不就到了吗。
说真的,已经比张宪斌想象的好太多了。
张宪斌不是没带过混日子的刺儿头,染发耳钉纹身,厌世脸,老子天下最牛逼的拽样,说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沈晏清轰轰烈烈地战绩,到办公室门口竟然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白色的短袖,衬衫领口,扣子扣到下巴的最后一颗,配套的黑色长裤,运动鞋。
忽略掉他奇怪的发色,可以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进门的第一件事,弯腰鞠躬,说了句老师好。
张宪斌回忆起他如此精彩辉煌的履历,这个鞠躬实在是受的心惊胆战。
等沈晏清抬起头,张万斌注意到,他和档案上的证件照长得不太像。
眉宇间戾气全收,眼角微垂,带着一股天生的无辜感。
张宪斌又偷偷看了了一眼学籍档案,确认没认错:“是沈晏清同学吧?”
沈晏清乖乖点头:“是的,张老师,我来找你报道。”
事出反常即为妖,张宪斌小心试探:“学校看过了吗,感觉怎么样?”
沈晏清如实回答:“很大,绿化很好,学习氛围浓厚。”
还能感受到学习氛围?张宪斌感动的想掉眼泪。
态度还算诚恳,张宪斌决定先行试探一下:“马上开学了,新学期,新学年,有什么计划吗?”
沈晏清双手握拳,眼神坚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考上大学。”
可以很有志向。张宪斌信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
“咱们二中虽然比不上省实验,但也算是一所重点了,一班是重点班,就不用说了,你基础差,跟不上就找老师,有事就找我,都最后一年了,大家都在拼命,有什么事儿咬咬牙就过去了,也不用非要计较,和谁过不去的。”
言下之意,别动手,别打架。
张宪斌不怕在班里塞一个不良少年,但是怕不良少年在班里挑事干扰别人学习。
就是沈晏清看起来确实和他的档案不太相符,张宪斌觉琢磨着他搞不好真要改邪归正。
沈晏清态度也很诚恳:“好的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不拖班级后退。”
张宪斌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就准备带着沈晏清去班里。
刚出办公室门,张宪斌突然想起来:“咱们学校规定男生不让染头发,中午放学你出去把头发染回来。”
沈晏清腼腆地笑了笑,摸着后脑勺:“我妈让我染的,她有重度狂躁症,我要是随便换回来了,她会不高兴的。”
张宪斌:“……”
你怎么不说你天生蓝发,天赋异禀呢。
沈晏着清面不改色的满嘴跑火车本事,终于让张宪斌窥探到他曾经一点在省实验横行霸道的影子。
你和他讲再多都没用,他不会听,也不会做,更不会怕。放在班里的小太子,张宪斌也不多浪费口舌了。只要沈晏清不搞事,就万事大吉了。
二中教学楼东西向平行并列三栋,一个级部一栋,中间隔着大花圃,互相没有关联,各个级部分开管理。
现在的高三恰好在最后一栋,又名“腾飞园”,回形建筑物,南北各一栋,两边由长廊连着。西边长廊中间还接着一栋小型建筑,装着两间阶梯教室。
一共五层,一层是教室办公室,一班在北楼的二层,从楼梯口进去的第一间,正对着张宪斌一楼的办公室。
为了给尖子生营造好的学习环境,这一层五个教室只放了三个班,文科小班,理科小班,两个空教室,一个重点关照的问题班级。
刚开学的上午比较松散,周围走廊里来来去去地过人,伴随着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张宪斌带着沈晏清从中间的花坛绕过去:“一班都是好孩子,很好相处,平时的重心都放在学习上……”
张宪斌话音还没落,一班门口一个影子闪过,接着就听见一身大叫:“老张来了!”
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嗓门真大。
隔着一个楼层听得,几十米远听得一清二楚。
楼上一阵排上倒海的动静,接着彻底安静了。
在整个楼都比较吵闹的坏境下,这块寂静的格格不入。
刚说大家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张宪斌脸上火辣辣的疼,刚开学就这么闹腾。
一班虽然都是顶尖的学霸,但到底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大部分放个假就玩疯了,没几个人能坚持一天十套练习题。一开学也是卷子作业满天飞,“给我抄抄”此起彼伏。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叫:“老张来了!”
田幼甜从外面冲进来,撞进自己的座位,飞速从桌肚里抽出一本书:“就在楼下,马上就上来了!”
一班室内如龙卷风过境,凑在一起抄作业的人飞一般跑回自己的座位上,一把把没写完的作业塞回桌子里,坐的一个塞一个的端正。
张宪斌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只能听到哗哗翻书的声音,做题的做题,看书的看书。
张宪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到讲台上,敲敲黑板:“汪易加,下课了把暑假作业收上来。还有咱班来了个新同学。沈晏清,你上来自我介绍一下。”
沈晏清从门口走进来。
全班同学神色凝固三秒钟,陷入了深深地困惑。
最近是怎么了,流行染发和胆大吗,刚来了个红的,又来了个蓝的。
下面坐在一起的小女生神色激动,推推嚷嚷,碍于班主任在场只能暂时憋着。
沈晏清走上台,淡淡道:“沈晏清。”
众人翘首以盼。
教室里安静了半分钟。
张宪斌:“没了吗?”
沈晏清无辜地看着他:“没了啊?”
不然呢,也没啥好说的,沈晏清一个关系户,自我介绍的简章能吓死在座的每一位。况且沈晏清真情实感地觉得,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这种行为着实有点傻逼。
就像猩猩一样被围观。
张宪斌干笑两声:“那就先这样,我看看你坐哪?”
张宪斌目光在教室里扫射一圈。
“谢景!”
谢景睡得正香,突然被一声暴喝吵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见张宪斌大步朝这边走过来,颤抖的手指着谢景的头发,气快要说不出话。
张宪斌深吸两口气:“你头发怎么回事!”
谢景:“新染的。”
张宪斌怒道:“谁让你染头发了!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谢景从桌子上站起来。
和讲台旁边沈晏清的目光撞个正着。
拘留所那个蓝毛。
沈晏清笑眯眯,用口型无声地说:“哟,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