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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慕
眉黛弯弯,情凝指尖(02)
在飞机上,季临渊基本一晚上没睡觉。
因为发现旁边的小女孩睡的不大安稳,她虽没有呓语,可眉头拧的紧紧的,呼吸紊乱。
他帮她关掉影片,她没察觉。
他帮她摘了耳机,她没察觉。
他帮她掖好滑下胸前的薄毯,她也没察觉。
时间渐入深夜,机舱里的灯都已暗下来,仅有一两个看书的人头顶上的小灯还亮着,安静的机舱里,除了偶尔翻阅书籍的纸张声,只余她清浅又略带紊乱的呼吸声。
季临渊为了迁就她,特意把面前的电脑屏幕调到了最暗。
她斜躺着的方向,脸是对着他的,长睫在隐隐的灯光下轻轻颤着,掩盖住了那双让他印象深刻的大眼。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感觉,明明双眼清亮,眼波潋滟如水,却又像藏着无尽的心事,平淡又坚韧。
很漂亮,也很吸引人的目光。
就像昨天早晨在大昭寺门口擦肩而过,也是这双眼唤醒了他记忆中的影像,所以下午在路上再次看见她,才难掩惊诧。
左眼角下方的樱花纹身隐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这是她后来才有的,三年前,那里不是纹身。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樱花。
可能是喜欢吧,毕竟她连洗发水都是清雅的樱花香味。
倒是挺适合她的,清清淡淡,却久留迷香,季临渊嘴角扬着一丝弧度,想着。
温热的指腹轻蹭过那个纹身,浅淡的凹凸感。
是意料之中的事。
……
下飞机时,慕言蹊还不大清醒,季临渊不露声色的在旁小心的护着她,生怕她有个闪失,到了飞机底下,瞧着她还得清醒一会儿,他到旁边打个电话,哪知两句话的功夫,人就没了。
出了航站楼看见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刚想过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且那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搭讪的样子。
他从一旁走过去,也没听到她叫他。
上了车,车子启动,轻微的震颤中他眼睛透过车窗看着路对面站在机场门口台阶上的一男一女。
男人握着她的手不知说了什么,季临渊看见她对着男人点了点头。
刚刚错身而过的瞬间,季临渊也瞧见了男人的相貌,是一个长相很漂亮的男人,不像是纯粹的中国人,眼窝很深,像是有拉丁美洲人的血统,可眉眼间却丝毫不见拉丁美洲人的热情洋溢。
车子开走的瞬间,季临渊看见男人牵着她下了台阶,她温顺的跟在身后。
那情景看的他眉间稍拧,忍不住收回了视线。
虽然两人并没有过分亲密的行为,可看着关系确实是不一般的。
倒是驾驶座开车的季羡鱼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老哥,你昨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问我小师妹来着?我听爷爷说她今年刚毕业就跑去西藏支教还是什么了,不会这么巧就让你碰见了吧?”
季临渊没应声,从包里拿出来笔记本继续看着。
季羡鱼反正也习惯了自家老哥的惜字如金,兀自说着:“要真是,这事还挺有意思,小师妹从小在爷爷武馆里学武,虽然我们走的时候她才过来,但是也算是我们的小师妹吧,每年你也都会回来几天,可怎么就一次都没碰见过呢?”
虽然他去武馆少,总归还是去过那么几次。
这算是有缘份还是怎么,自家武馆这么多年没碰见过,随便找了几天去西藏还就给碰着了?
季临渊听着,按着键盘右键翻了一页继续看着没应声。
季羡鱼皱皱眉,啧了一声又道:“好不容易你这两年回来稍多点吧,谁知道她却跑到英国读书,一读读了四年,听爷爷说好像中间也没回来过。”
红灯,停车。
季羡鱼像是想到什么,自己呵呵笑了两声,转身看着坐在斜后方的季临渊道:“不过我也就碰见过两次,一次是她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陪着爷爷到武馆的时候,她把一个比她还高半个头的男生打的毫无回击之力,动作干脆利落,下盘特别稳,手法和步法转换的也都很快,虽说女生力量比男生小,但是她特会用巧劲。”
“还有一次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次了,她出国前去家里给爷爷道别的时候,那天我刚好在家,她穿着一身看起来像旗袍又不像旗袍的衣服突然走进来,我一下子没认出来,”他嘴里啧啧啧的一边摇头一边感叹,“说实在的,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女生那么适合穿旗袍,真的好看。”
听见后面的车鸣笛,季羡鱼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四年没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女大十八变,肯定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吧!”
……
脑子里还想着机场口的那幅场景,又听着季羡鱼嘴里没完没了的啧啧啧,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季临渊莫名的烦躁起来。
他视线从眼前的电脑上离开,侧头看他,“安静会儿。”
季羡鱼:“……”
真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这老哥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安静会儿。
人长着一张嘴,可不就是要说话的嘛!
季羡鱼闻言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安静了,几分钟后,车子拐进一条谧静的小路,那张刚安静没几分钟的嘴就又开始活跃起来。
“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爷爷在我旁边,你挂了电话我还特意问了一遍他小师妹有没有回来,爷爷给我说好像她也是今天回来,”过了小路,他把车子停在一桩园子门口,待门卫开了门之后,开进去,“你们要是昨天碰到了,今天怎么没有一块回来?”
车子绕过一座假山喷泉,行了两分多钟停在一个漂亮的小四合院外院的宅门前。
季羡鱼熄了火,解开安全带,顿了一下,扭头看着刚把电脑收到公文包里的男人突然有点后知后觉的问:“不对啊老哥,你又没见过小师妹,你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季临渊收好电脑,打开车门,拿过放在一旁座位上的西装外套,看他,“我昨天电话里问你什么?”
“昨天?”季羡鱼眨眨眼,“问我爷爷武馆里那个唯一的女孩子是不是叫慕言蹊啊。”
“然后呢?”
“然后?”季羡鱼又眨眨眼,忿忿道:“哪还有然后,我说了个是之后你不就给我把电话挂了?”
回应他随后说的那句“你问这个做什么”只是一阵嘟嘟声。
季临渊冲他挑挑眉,不发一语的下了车。
意思是:我就问了你一句话,看你说了多少。
季羡鱼:“……”
好歹他也是麻省毕业的超级数学天才,能不能不要总是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来看他?
宝宝要有小脾气了!
到家里的时候刚好是到了早饭时间,季临渊陪着晨练回来的季卓丰吃完早饭,打了声招呼之后,从四合院出来回到旁边自己那栋,刚进了卧室拿了浴袍准备去浴室洗澡时,听见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一声短信铃音。
季临渊松开握住浴室门把的手,转身又走回到床头柜前,拿起来手机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屏幕上显示的短信内容很简单,也很清晰。
不难看得出来这陌生号码是谁的。
“您好季先生,我是昨天受您帮助的慕言蹊,如果方便的话,请把您的银行帐号发给我,我现在把钱给您转过去。”
季临渊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并没有点开,没几秒钟,屏幕暗下来,他把手机重新放到床头柜上,转身进了浴室。
慕言蹊洗完澡靠在床头上,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看那男人给的名片。
名片是烫金的,和沈深知的一样。
不一样的是,沈深知上面的有简介,而这个上面没有,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
季临渊,还有一个手机号码。
季临渊?
这名字看着有点熟悉。
但一时她也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
慕言蹊拿着新手机照着拿在手里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发了短信过去,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
等的慕言蹊都快要睡着了,手机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能是正在睡觉吧,她把手机和名片放到床头柜上,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想着。
昨晚在飞机上,她看着电影睡着的前一秒钟还看见他在看电脑,像是在工作,那时候已经凌晨快一点了,早晨她被广播叫醒的时候,他也是醒着的,即使中间睡过,也不会有多长时间。
这个时间到家睡觉应该也是挺正常的,等他醒过来看到信息,应该会回给她吧,慕言蹊这么想着,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也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慕言蹊一身的汗,梦里的影像就像是回放的无声电影似的,帧帧清晰如昨。
抬手抹了抹额头,眯眼看透过厚重的窗帘窜出来的那一缕骄阳,想着该是中午了。
身上黏腻腻的,她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进了浴室,又冲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慕言蹊拉开窗帘,大片大片的日光涌了进来,她把擦着头发的毛巾搭在脸上,隔着毛巾闭眼感受着。
多好的日子,她轻叹口气。
半晌,心思回笼,她拿下毛巾,坐到床边拿过手机打开,屏幕仍旧安安静静的,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至少没有应该会回她信息的那个。
慕言蹊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盘腿坐到床上,看着手机皱了皱眉,对方是没收到信息吗?
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才对?
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毛巾又随意擦了两下头发。
好像是应该打个电话才行,可能这样才能显示出还钱的诚意?
慕言蹊以前还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可欠钱没还的感觉,也是真的不大让人舒服,她想着还是早点解决早为好。
她伸手拿过之前和手机一块儿放到床头柜上的烫金名片,照着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声响了几下之后,电话那头被接了起来。
慕言蹊下意识坐直身子,开口试探着问了一句:
“您好,是季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