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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货。”
叶霁禾勾起嘴角,走到大厅的中心,仰面指着那个琉璃风铃道。
“这玉髓风铃和碧玺戒的原理一样,都是在原本存在的空间内,再度开辟一个新的空间,如果说把碧玺戒看成是'随身携带的行囊',那这玉髓风铃,则可以理解为'移动的院落'。”
“这么厉害。”安无岁也跟着抬头看。
“那是当然,这可是聚宝门贡献出来的高阶法器。”叶霁禾听到来自安无岁的夸奖,更加骄傲。
“想必是为了降低存在感吧。”
沈问闲逛到墙边的架子前,打量这里摆放的法器和珍品,“若是七门外表建造的还像过去那样招摇,难免会被太子盯上,所以才刻意营造出了一种萧条的景象。”
“看来你们分部在南关生存也十分不易呢…”安无岁如实评价。
“一切都是为了氓北七门的发展嘛。”叶霁禾摊手,态度依旧乐观。
整个大厅处处都彰显着贵气,法器铺满木架子,其中还有许多是价值不菲的先朝旧宝。
沈问抬手轻抚那些蕴藏灵气的宝贝,忽地开口:“说起来,这些法器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出来,很难不让我想起某位姓贺的师弟…”
“猜的真准。”
叶霁禾无奈坦然道,“玉髓风铃内部的装潢和所有东西的摆放,都是贺师弟的手笔,谁让他年纪最小,大家便都依着他了。”
“贺师弟是谁?”
安无岁疑惑,“从没听沈问提过,也是灵箓门的吗?”
“贺凛遥是聚宝门的弟子,整日沉迷于研制各种法器,最喜欢的事就是把自己引以为傲的小玩意儿都展示出来。”
沈问拿起件没见过的法器,握在手中来回把玩,顺带朝着安无岁展示。
“他自幼被收留在氓北七门,后来便入了聚宝门,人…挺可爱的,就是脾气有些古怪,你见到就知道了。”
“你们两个是谁?”
远处长廊里,略带稚气的声音传来。
“叶师姐,你怎么敢带外人进来这里的,被他们泄密可怎么办?!”
“哦哟,真是不禁念叨啊,提谁谁来。”
沈问轻笑,迅速将手中的东西放回原位,向着声音的方向转身。
大厅里某条走廊里气势汹汹冲出来个人。
他个头不算高,面容看着十六七岁的模样,浓眉大眼,脸颊上长了些浅棕色的雀斑,鼻子上夹着个单片的叆叇。
来者身上穿着件橙红色的箭袖长衫,领口点缀了柔软的雪白毛领,肩膀上的白兔刺绣也活灵活现,衬托得他更加活泼。
贺凛遥走近才慢下脚步,撇着嘴摘下那片叆叇,眼底满是戒备,警惕地来回打量叶霁禾身后两个“陌生”的男人。
“贺师弟,他们两个不是外人…”
叶霁禾哭笑不得,解释道,“只是先前易了容。”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沈问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和安无岁的脸上还是别人的模样,也难怪贺凛遥认不出自己。
他赶快撕下自己脸上的伪装,还示意旁边安无岁也照做。
“这下认出来了吗?”沈问指着自己的脸笑吟吟道。
“哈——沈问?”
贺凛遥看清他的相貌,似笑非笑扯扯嘴角,就差把“怎么是你啊”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诶,怎么叫人呢,不管怎样沈问好歹也算是听雪门的大师兄吧?按辈分讲,你还要尊称他一声师兄呢。”
叶霁禾很不满意他的态度,用力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
“啊!”
贺凛遥吃痛,捂着脑袋不服气地小声道,“…师兄。”
“这句'好歹也算是'…”
安无岁摸摸鼻子,低声在沈问耳边吐槽,“听起来你这位听雪门的大师兄,可真着实是没什么地位。”
“咳,咳咳,我向来不爱纠结这些辈分之类的东西,你知道的。”
沈问为避免尴尬,随便搪塞一句,迅速大步上前,伸手挼了一把贺凛遥的头发,眼底甚至多了几分…慈祥。
“凛遥,好久不见啊,都已经长成大孩子了嘛,若不是听出你的声音,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就是你这脾气倒没怎么变…还是一样的臭。”
“要你管!”
贺凛遥赶紧甩头,躲开沈问的手掌,“去去,我早已不是小孩儿了,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诶诶,你们俩行了啊,这儿还有客人呢,我说,这就是你们氓北七门的待客之道啊?”
叶霁禾早知道他们两个会这样,懒得当和事佬,干脆岔开话题,推着安无岁往前迈了两步。
“什么客人?”
贺凛遥歪头,一把推开挡住视线的沈问,眨眨大眼,上下扫视安无岁,“请问你是?”
“嗯…不好意思,刚刚忘了介绍,这位是离江安氏安无岁,是我的好友。”
沈问退回安无岁身侧,伸手展示,为了走走形式,他还再次介绍了贺师弟,“这位,氓北聚宝门内门弟子,贺凛遥。”
“哈哈,你好…”
安无岁干笑两声,结果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安大师!”
贺凛遥惊呼。
听到离江安氏这四个字以后,贺凛遥瞬间变了个人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安无岁身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手,眼里满是亮晶晶。
“我听说你们离江的阴阳镇鬼道可以通灵,是真的吗大师,您是可以和鬼神交流吗?你们是不是还能帮别人改运势啊?能不能给我算算…”
“呃…啊?”
安无岁被他的热情洋溢搞得猝不及防,“会…会一点儿,谈不上精通…”
“能不能给我仔细讲讲!走走走,大师,快别站着了,咱们去里面说。”
贺凛遥拽着安无岁的胳膊就往长廊里面走,“对了!我近几日突然食欲不振,头晕目眩,有时还四肢乏力,上次从黎州回来以后就这样了,邪门儿得很,这是不是被什么厄运上身了啊?”
“呃…应该不是,听起来像是过度疲劳所致,平时注意休息就行…”
安无岁被他扯着走,想回头向沈问求助,奈何贺凛遥走得太快,他被牵着胳膊,本就跟不上步子,更不要说回头了。
大厅里,沈问和叶霁禾还在原地,看着两人迅速远去,叶霁禾憋不住笑出声。
沈问叹气摇摇头,与她一同跟了上去。
“真是,忘了提前告诉无岁,这贺小鬼是最最迷信,对鬼神之说格外注重。”
……
南关。
太子府。
偏殿中,客位端坐着位年龄稍大的女人,她双手扣在腿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公孙门主。”
门外踏进来个浑身黑衣的男人,目光皎洁,眉眼下藏着笑意,像只不怀好意的黑狐狸。
“殿下公务繁忙,就不来了,今日就由本人代殿下前来送客。”
他背着手来到公孙虞面前,身后还跟着个随从,随从手中的托盘上,摆着壶清酒和一只白瓷的杯盏。
公孙虞缓缓睁开双眼,抬头望着他,依旧波澜不惊:“是你啊,李囚身边那条狗。”
“这话可不好听,公孙门主,本人好歹也是太子近臣,为了你那个什么静心门的安危,我看您最好还是注意措辞。”
男人收起笑意,垂着眸子漠视她。
“……”
公孙虞充耳不闻,看到他身边随从手里的东西,镇定自若道,“看来,知道你们太子府里那个秘密的人,是都没办法活着离开太子府了。”
“太子殿下也不想啊,若是您老老实实为太子妃治病,不要乱跑乱听乱看,哪里还会搞出来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呢?”
男人轻轻摇头,转身端起托盘上的酒壶倒上一杯,礼貌地俯身递给公孙虞。
“要怪就怪公孙门主您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什么事情都想要知道,当真是您自己把自己给害死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