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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旨意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尽管未表明态度,也不追究萧望之奏折上所言的,却是信了萧望之的话,这是任谁都看得出的。
“萧望之,就是那个曾言人各有志的萧望之,此人不简单,“小姐莫要担心,陛下他不是还未让萧望之入长安,还是念着老爷当初的好。”
当年便因意气与志气,觉着爹爹未能礼贤下士,而离开了长安,而后爹爹一气之下,将他贬了出去,他心里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此言由他提出,也非意料之外之事,只是还望哥哥他们莫再犯糊涂了。”
“是这么简单吗?”霍成君苦涩一笑,看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同样有此问的还有邴吉,“陛下这是要重用萧望之了?”
“你是奇怪陛下怎么未将人召入朝廷就职,朝中陛下已经有个魏相,朝廷外也该有个人,萧望之不是最好的眼线吗?”张安世却是一脸了然,正因为明白刘病已的用意,他只是听霍禹之言,未发表任何意见。
在一旁的韩增也只是笑笑,“这些事,邴大夫还是不要掺和得好,魏相原与霍禹不和,这两人的较量,未必是我们看到这般,咱们还是做自己的事为好。”语罢韩增就已离去,这是刘病已与霍家的对弈,他还是回去喝酒为好,因此便告病好几日未上朝。
霍家人除了憎恨萧望之,对刘病已背后的用意,却丝毫不去追究,还因刘病已未召萧望之入京,觉着不过如此,朝堂争执后,便不再放于心上,霍禹与霍云依然我行我素,在偌大的别院驱马玩乐,因与魏相赌气,两人也好几日未上朝。
正当霍家纵马欢歌之时,外边却是流言四起,乌孙国来使至大汉之时,正巧听了这些话,照理,别国派遣使者前来,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况乌孙国的左夫人乃是大汉的解忧公主,加上先前一同对付匈奴之事,情谊自是不错,刘病已更是设宴盛情招待。
本来是一派祥和的气象,倒也算和乐,只不过这位来使的一句话,瞬间使得整个宴会安静了下来,“在下来时,听闻先恭哀皇后乃是遭人毒害,陛下与先皇后夫妻情深,不知此案可破?”这可算是一语激起千层浪,不知情的人听了意外,知情的邴吉则是一把冷汗,霍成君更是手掌在案下握成了拳,看向刘病已。
刘病已却是一副惊骇之情,“竟有这等事,吾定当详查当年恭哀皇后之死,本是家务之事,劳使者挂心了,让你见笑了。”
刘病已这一句话,更是让传流言之人肯定了此事,自是越传越烈,霍成君自这话后,心中难以安宁,心思早已不在这筵席之上。
当刘病已笑语盈盈送走乌孙使者后,霍成君在殿外直等到所有人散去,刘病已出来之时。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进去?”看着霍成君微红的手与被风吹得不再那样齐整的发丝,就明白她在外边等了许久,刘病已抬手替霍成君将额前的发丝拂了拂,“有什么事?”刘病已心里明白,却未道明,从霍成君听到乌孙使者那话后,她就时不时地偷看自己,她这些小动作又如何瞒得过刘病已。
“陛下,平君她……”霍成君相信刘病已只要查,迟早会得到证据的,到时等着他质问自己,不如自己现在将一切坦白,可霍成君心中还是有着害怕,她明白自己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将所有的一切打破,“陛下若是查出谋害平君之人,会如何处置?”话锋转向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
“斯人已去,吾还能如何,可害了平君之人,吾定会让他偿命!”刘病已不掩眸光中的恨,不掩他满眼的杀气,怵得霍成君将欲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可转眼间,刘病已又恢复了那双目的柔情,“你既然来了,就去椒房殿,免得敬武那丫头又想些不该想的。”
霍成君点头应下,四年的变化,生死之别后,霍成君已然没有初入宫时,那样的娇气,如今她只会依附着刘病已,而不会再向当时那样向他撒娇,或许那时的她,在此时会与刘病已言:陛下只知敬武,难不成忘了成君?而现在,她只会跟在他身后不言又不语。
心惊的又何止霍成君与邴吉,当霍禹将这事当成一个笑话讲与霍显听时,霍显的面色变了又变,可惜霍禹仍未察觉什么,只一味说着自己心中所想:“那个乌孙的使者管得未免太多了,一个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陛下也是,人都走了四五年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霍禹说着说着,下人却是来报那位乌孙使者在门外求见,虽然心中纳闷,碍于礼节,霍禹还是见了此人。
“右将军,在下可否替解忧公主为大将军上一炷香,聊表公主心意,大将军之信公主已收到,想两年前来大汉,知大将军亡故,公主亦感悲痛,愿以清香敬旧人情。”乌孙使者言辞恳切,霍禹自然不会阻止,不过是上柱香的事,也没必要阻止。
饶是没什么心事的霍禹,此时也感到了一股悲戚之意,终是人事不如旧,心中竟也惆怅起来,而令他更为惆怅的远在后边。
这年十月,刘病已下了一道诏书,诏书言:九月**震,乃上天警示,皆是吾之过失,望贤良方正何直言进谏之人可以匡扶吾之过失;因吾不得,不能使远方的蛮夷部落归附大汉,多年来边境的屯戍事务一直未能停歇,如今又增兵加强边塞屯戍力量,实乃劳民之举,不利于天下的安定,因而解散车骑将军张安世与右将军霍禹两支屯戍部队!
并将皇家未使用的池苑借与贫苦百姓,使他们可在其中从事劳作;郡馆不必再修缮,返回原籍的流民,由官府借公田,贷种子、粮食与他们,且免除其赋税徭役。
这道圣旨不同的人看的感觉自是不一样的,百姓看到的是,刘病已的仁慈与圣明,而张安世、霍禹及朝中人看到的是,刘病已对于张安世和霍禹兵权的削减,张安世倒还好,即便没了这屯戍部队的兵权,也是朝中至高之位,但霍禹心里边却又来了气,连手中这点兵权都被刘病已收走了,加之先前取消了副本只说,霍禹与霍山两人好似只挂了个空职一般,任凭霍禹心再大,这时也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只觉刘病已是在针对霍家。
与霍家相反的是,刘病已闲暇之时召见魏相与许广汉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多,魏相在朝中提出的许多建议,也多被刘病已采纳,就连萧望之的也是如此,霍家好似慢慢从朝廷的重位中慢慢退出。
而这也只是一个开始,未过几日,魏相又向刘病已上书:前大司马大将军录尚书事宣成侯执政之时有许多规矩已不合如今之情形,主要有三,其一,宣成侯不注重读书人,不使其参政,使天下儒生心有怨言;其二,尚书府衙可预先查看朝臣奏章,使丞相御史大夫也无法直言,况其他人乎,此乃越权之举;其三宣成侯放任军队屯垦,使有田延年等贪污之人出现,地方将领更是十几年未换,长此以往,更易招致祸乱,望陛下明鉴,去除弊端,还大汉以清明,如此大汉定可昌盛千秋!
刘病已问向朝中人如何看待此事时,却无人敢多言什么,谁人不知魏相乃是刘病已的心腹,魏相之言刘病已也未发怒,自然明白这当中的意思,可又不好明着得罪了霍家,刘病已略一思索后,便道:天意示警,朝中制度确有不尽人意之处,今日起,所有奏章不必再经尚书之手,皆传于吾亲阅,朝臣若有何事,可命人通报求见禀报,朝中职务也该有所调换;命度辽将军、未央卫尉、平陵侯范明友即刻调任光禄勋;中郎将、羽林监任胜调离长安城,任安定太守。
这事霍家虽有不满,可也不能说了,总不能当朝驳了陛下的面子,可调任之事远还未结束,又过几日,刘病已又将给事中光禄大夫张塑调离长安城,任蜀郡太守,将中郎将王汉调任武威太守,长乐卫尉邓广汉调任少府,称病许久的张安世为卫将军,统领未央、长乐两宫卫尉与长安十二门戍卫及北军,任命霍禹为大司马,而只能戴小官帽,无印信、绶带,撤除霍禹先前统领的屯戍部队与官属,紧接着,范明友度辽将军印信和绶带也收回,仅留光禄勋一职,散骑、骑都尉、光禄大夫赵平统领的屯戍军队的骑都尉印信和绶带也收回,并且将统领胡、越骑兵,羽林及未央、长乐两宫的戍卫,皆以亲信与史许两家子弟任之。
至此,曾在霍家的兵权,刘病已对霍家最后的忌惮,都回归到了他自己手中,霍家则空有官职无实权,已然被刘病已架空。
“哪有椒房殿赏赐多,皇后大方,陛下的恩典也不少,我们兰林殿这不过是偶尔罢了。”
“陛下这些日子都在你们宫中,赏赐又多,我看你近来也得的赏赐也不少。”
“你可莫说椒房殿了,霍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几人不知,也就椒房殿那位自己还端着,谁知哪一日也如前朝陈废后那般……”
宫女的闲谈皆被霍成君收入耳中,不过却是在闻声后,绕道而行了,也未予追究,她们说得何尝无理?霍成君的日子已经随着霍家的失势,愈发不好过,宫中之人也越发没了先前的尊重,只是在她哀求之下,刘病已还是答应让她见见即将离长安至他方上任的任胜、张塑,连霍成君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在刘病已面前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就这样屈膝而跪,磕着响头让他容自己见见或许再难相见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