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子初立霍显怒

浮梦十三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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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病已看着霍成君的急切,却是柔和了目光,“胶东无大事,不过是胶东丞相王成,政绩甚好,其治下流民定居人数已达八万余人,治理甚为有效,我颁布诏令封其为关内侯,官阶提至中二千石,哪知圣旨未到,他已病死于任上,失去此等能人,自有几分惋惜,我若是能早些知道这事,他也不至如此。”

    “陛下不必自责,生老病死乃是天命所致,他生前能得陛下如此赏识已是大幸,陛下又有功赏之心,何惧朝中无人?”霍成君微微犹豫一会,又道,“陛下若怕再委屈了这样的人才,倒不如遣朝中人调查各地功过得失,有功的及时提拔赏赐,有过的按罪治理便是。”霍成君说完才知这不该自己多嘴的,“我就这么一说,还是不该妄议朝政的。”

    刘病已笑了笑,“我知你心,后宫中也就你一人还能为我出出主意,这法子倒也可行,我再斟酌斟酌命人去办便是,成君,你与我万不必如此,反倒显得生分了,前朝是谈政事,后宫中与你就当话家常。”刘病已低头看着霍成君,听耳边悠扬笛声传来,顿了顿,才道:“成君,我若封奭儿为太子,你可有何想法?”将刘奭交给霍成君抚养,虽说是在为封他为太子做准备,可这事刘病已还是想听听霍成君的意思,以前虽暗中提到过,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问。

    霍成君淡淡一笑,“陛下既已决定依陛下的就是。”

    “我想听你的意思,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刘病已确实可以不经过霍成君,就立刘奭为太子,可也不想因此与霍成君之间有了心结,太子一位事关重大,他会急于在此时就将太子定下来,一为免了朝中因太子之争而手足相残;二为让许平君在地下可安心,只不过前几年霍光在,不好着急。

    “若论私心,我也想将来自己的儿子成为当朝太子,可这还是个未知数,奭儿聪颖,陛下对平君念念不忘,立他为太子也是好的,我自没什么异议。”

    “好成君,有些事,是我对不住你。”刘病已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霍成君看得出他语中的情意,轻轻摇摇头,“有敬武我也知足了。”仰了仰头,不使眼中噙着的泪花落下。

    “这事委屈你了,可我若再不立太子,子嗣一多就怕生变。”刘病已不论如何对付霍家,警告霍家,最心疼的还是霍成君。

    后宫这边已无碍,就只剩下前朝,如今朝中,魏相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韩增早与自己是一条绳上了,这两人自然是会赞成的;张安世、赵充国、邴吉这些老臣虽与霍光交情深,但大多保持中立,自不会反对;而霍家不用说也是不愿意的,可霍光离世才一年,霍家的威望已远远不及一年前,那些个二世祖说的话刘病已轻易便可驳回,不足为惧。

    于是,四月初,刘病已先是按着霍成君的意思,命丞相、御史大夫箱各郡、各封国派来向朝廷述职呈送属地财政与户籍簿册的长史、守丞等官员询问对朝中政策的得失,这原本是刘病已想着论功行赏后,顺便引出立太子一事,哪知反倒是惹得自己一身气。

    这日,难得敬武不在,去了长乐宫,许是长门宫给她留的阴影太重,敬武自从到椒房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离开霍成君寸步,夜里还会做噩梦,这样的情况霍成君也只能将她一直带着身边,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敬武心底的裂痕也在慢慢修复,开始愿意与椒房殿中一人说话,可以一个人睡觉,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不能让霍成君离开她的视线,这次,却是好不容易才愿意不让自己一同陪去,如此,霍成君才偷得半日闲。

    霍成君躺在榻上,看着挂在远处的画,吹着暖暖的风,不知不觉中,竟慢慢合上了眼,不久便有浅浅的呼吸声传出。

    “自打公主来了,小姐中午还未这样歇过。”

    “是啊,现在这天也不会冻着了,咱们去外边守着,别扰了她。”云瑟带着敬武去了长乐宫,云岭与云屏就至外边守着,而春风微暖,熏得两人也泛起了困。

    “皇后与敬武呢?”刘病已的声音使两人猛然一惊,今日的椒房殿格外安静,自从敬武来了,整日里闹闹喳喳的,一进来,刘病已就以为霍成君又去了长乐宫。

    云岭与云屏受惊后,立马醒了瞌睡,“主子在里边午睡,敬武公主去长乐宫找大皇子了。”

    “这两个孩子倒是要好,皇后身子可有不适?”一听霍成君犯困,刘病已就怕她病了,上次她发烧了也是这样一直想睡,见到云岭与云屏摇头后,才放心往室内走去,可尽管刘病已已经放缓了脚步声,霍成君还是悠悠醒来。

    “陛下这时候怎么来了?”霍成君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实在懒得起来,照理讲,刘病已这时候不在宣室殿,就会在张筠柔或者华婕妤那儿看看才出生的两个孩子,来椒房殿,一般是在晚膳之时,或者留下或者用完膳又往别处而去。

    刘病已顺势在霍成君空出的榻上坐下,“有些烦心事,就只想着到你这儿来了,扰了你小憩?”

    “本也没打算睡的,想着敬武不在,静下心看会儿书,哪知没了精神头,躺着躺着就睡着了。”霍成君起身,半坐于榻上,“陛下有何烦心的事?”

    “上回我与你所说王成之事,如今下边的那些长史、守丞的竟纷纷上言,乃是王成谎报了当地的户籍簿册上人数,不仅如此,有王成开了先例,如今向朝廷谎报功绩、夸大政绩的人也大大增多,也怪我,没有命人调查清楚,就轻信了王成之语,幸而如今得知还不晚,否则只怕这大汉朝要毁在我手中了。”

    “陛下原是出于仁心,哪想还有此等人,倒也好,那王成未调入长安已病故,不然不知还会出什么乱子,这样的事,日后详查就是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霍成君慵懒的笑意,总能触及到刘病已心头的柔软;霍成君的话也总让刘病已听着那样舒服。

    四月二十二,一道圣旨顿时泛起一阵涟漪,刘病已在朝堂之上宣布立许平君之子刘奭为皇太子,邴吉为太傅,太中大夫疏广为少傅,辅佐皇太子;许广汉与魏相自然是呵呵地赞陛下英明,霍禹与霍山立刻变了脸色。

    “陛下,诸位皇子尚年幼,怎能如此仓促决定太子之位?”霍禹一急也不管是什么场合,不管众人意见如何,张安世倒是想拉住他,奈何他的嘴太快。

    刘病已早已料到霍禹有此反应,见朝中除霍家人,无人应声,心中甚为满意,这是刘病已的决定,也是对朝臣态度的测探,“霍卿家此言差矣,刘奭乃吾与恭哀皇后之子,本就是嫡长子。如今又由霍皇后抚养,不论宫中有多少人,可有哪个比他更有资格当皇太子,若说年幼,这今年是他,明年也是他,时间久了,反引诸多猜测,结果相同,总是早立为好。”

    刘病已故意提及霍成君,而霍禹一想一来无理反驳;二来有张安世的眼色不敢再多言;三来这人好歹还算霍成君的养子,这样一想,霍禹好似也没先前那样排斥了,不知不觉间,刘病已已然将这事做成了定居。

    立太子乃是大事,刘病已方在朝廷宣布,不一会儿,文书就已昭告天下,还在别院游玩的霍显,一听这消息,不但立马失了兴致,无心茶饭,在听了霍禹之言后,更是一口血,气得晕了过去,一下子急坏了霍府的下人,生怕霍显出个什么好歹,霍香一大早立马入宫求见霍成君。

    霍成君听说是霍显病倒了,顾不得鬓未理,即刻召见了霍香,“香儿,母亲怎么了,好几日不来,我也不知她宫外竟病得这般重,也都怪我未能顾及母亲。”

    看着霍成君一脸自责,霍香有几分窘迫,“皇后娘娘别急,夫人是听了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消息后,饭不下咽,越想越气下,才会气急晕倒的。”这话饶是霍香说得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而更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霍显与冯子都两人间的事。

    霍成君即便心中担心,也知不可由着霍显胡闹,“找个好点的大夫至府上看看,你再带些滋补之物回府,权当是我的一片孝心,告诉母亲,奭儿亲母已逝,如今是我养子,总比立旁人好。”霍显这样激动,霍成君也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诺!”霍香明白,霍府之中霍成君还算个明理,“还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讲?”

    “没什么该不该的,在我面前,你说就是了。”

    “皇后娘娘方与奴婢言若为真心,可要护太子周全,奴婢怕有一日,霍家会……”冯子都与霍显的计划,霍香皆知情,看如今的形势,只怕是他们俩要加快动作了,有的话霍香不好多说,霍成君是个聪明人,不用自己说得那样透,霍香不过是纯粹不想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霍府毁于一旦。

    “汝且知,奈何霍家无人晓,霍香,若母亲有何事,你千万要告于我知。”此时霍成君除了心惊之外,还有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