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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太子出事后, 康熙把太子左右之人重新清洗了一遍,对太子的纵容也慢慢收敛, 反而对四阿哥他们温和许多。
蒙特王爷也颇为懊恼,他本来是想把那舞女献给太子爷, 当作赔礼,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
康熙的心情不爽,所以草原上的人各个都谨小慎微,连笑声都轻了许多,唯独博古齐依然故我,每日都跑来宋桃这蹭吃的。
“那天,你阿玛真打了你?”宋桃并不相信, 蒙特王爷能打着像灵猴一样的博古齐。
博古齐吐出葡萄籽, 含糊地说:“爷是谁啊……那老小子,能打得到……爷!”
宋桃笑:“我就猜,以你那灵活劲,能被打到?王爷偏要把你拉到帐子里打, 还不是做做样子!”
博古齐翘起二郎腿, 摸摸滚圆的肚子,嬉笑说:“傻丫头,倒不是太笨,看来爷小瞧你了!”
宋桃瞪了他一眼,笑骂:“你呀就是懒,这都过了两个月了,还没修炼过吧?”
博古齐嘿嘿笑, 黑眼珠子飘来飘去,有些不好意思,嗓门却依然大的很:“爷可是神兽,要是真心修炼起来,又有谁及得上,你个小丫头也来教训我了!”说到后来,越是理直气壮,觉得宋桃不尊师重道。
“你个丫头,怎么说也是老子的后辈,总是你呀,我呀的叫唤,像什么话,来,叫声前辈听听!”博古齐昂着头,高傲地命令宋桃。
宋桃见他这般模样,哪里觉得有半点威严,只是觉得他可爱的脸配上一副“大爷”的神态,极是可爱。
“你不是破了真身,没有半点法力了吗?怎么说我也突破到了第二层,法力可你高了,修真界可不比谁年纪大,怎么,要不叫我声先辈?”宋桃斜了眼博古齐,把博古齐吐出来的葡萄籽收拾干净。
博古齐却不恼,嘿嘿笑:“小丫头,可别用激将法,老子逍遥惯了,让老子像那和尚一样闭关修炼几百年,那真是要了老子的命了,老子就爱这红尘,贪恋这美食,羽化成仙,爷也不稀罕。”
宋桃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懒惰的借口。”
博古齐躺在塌上,呲牙咧嘴,对着宋桃做了个鬼脸。
宋桃“噗哧”一笑:“你个神蛋,倒是学会了不少人间的把戏!”
博古齐自得的嘿嘿笑:“那是,爷可是神兽!”
远远的,宋桃就听到帐子外,传来声音,应该是四阿哥回来了。
她轻轻对着博古齐说:“四阿哥来了。”博古齐丢给她一个“我早知道了”的眼神。
两人相视而笑,一股不言而喻的默契流转与两人之间。
四阿哥进来,正看见宋桃在静静地读着一本书,博古齐则大刺刺地躺在他的榻上,半眯着眼看他。
虽说这博古齐还只有7岁,与宋桃独处一室,并不会发生什么,可是面对那肆无忌惮的博古齐,四阿哥略有不满。
“小世子,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四阿哥坐在一边歇息,宋桃便端了茶给四阿哥喝。现在正值酷暑,而四阿哥又怕热,这塞外也没什么冰块,她便放了点薄荷。
四阿哥喝了一口,凉意从喉咙直到了胃里,他淡淡地看了眼宋桃,宋桃低着头静静地立在一边。
博古齐见了,撇撇嘴,一个修真之人,竟然伺候一个凡人,真没出息。
“你很厉害?”博古齐看宋桃在那边乖乖的样子,看一脸冰山相的四阿哥很不爽。
四阿哥挑挑眉毛,表示不解:“小世子何出此言?”
博古齐盯着看了四阿哥半天,又抽了抽鼻子,心里嘀咕:“倒是有点灵气,不过比那丫头还不如。”他狐疑地看了眼四阿哥的手腕,见了那串佛珠,才算明白。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当老子没说!”
四阿哥对博古齐古怪言行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对这博古齐小小年纪便打败太子爷的身手很感兴趣。
“要不要和我比试一场,小世子?”四阿哥淡淡的脸上,露出些兴味。
博古齐争着的大眼睛,黑亮黑亮,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奸诈一笑:“老子闲的很,不妨陪你玩玩。”
宋桃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只男性动物,也很感兴趣,毕竟在帐子里待了太久,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四阿哥注意到了宋桃的眼神,冷淡地说了声:“跟上。”
宋桃有些受宠若惊,颇为喜悦地答了声:“是,爷。”
博古齐轻盈地跳下塌,几步就出了帐子,宋桃则默默跟在四阿哥身后,去牵了黑马。
在马棚另一边的白马敏锐地感觉到了宋桃地接近,本来满心喜悦想着,主人终于要来接它,却发现宋桃的气息又渐渐远去。
它急了,嘶鸣出声,用身体凶猛地去撞那栅栏。
新来的小厮,看见了这情况,急急忙忙过去,却发现一条白影还带着点红光一闪而过。
“哎呀,怎么是这匹雪马!”那新来的小厮知道这雪马可不得了,是象征着大清太子勇猛的标志,那是跑了,他怕要步上前任马官之路了。
四阿哥和宋桃正在前面走着,宋桃首先听见后面的马蹄之声,过了几秒,四阿哥也听见了,两人转头,望向那声音来处。
那雪马瞄着宋桃的方向,一头扎进了她怀里,撞得宋桃退了好几步,四阿哥又拉了她一把才稳住身子。
“太子的雪马?”四阿哥看清来物之后,疑惑道。
那白马用头在宋桃怀里蹭,耳朵紧贴脑后,眼睛半垂,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宋桃再看它身上点点血迹,不免心疼。
“爷……这……”宋桃看着白马,有些为难地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牵着大黑马,淡然地说:“先带它去治疗,爷回来后听你解释。”
宋桃谢过四阿哥,目送他远去,虽然可惜不能去看博古齐和四阿哥的比试,但是正在向她撒娇的白马,却也让她心疼。
正想着,那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看见宋桃牵着白马,吁出一口气说:“谢谢宋主子,要是这雪马跑了,小的定是没命了。”
那小厮要拿过宋桃手中的缰绳。
白马鼻子里喷出两股气团,前蹄刨土,黑色的眼睛里凶光大露。
小厮被吓得缩回了手,心里暗暗想,听人说这雪马凶悍之极,果然是真得,太子爷能驯服这马,真是了不起。
宋桃明白这白马不远回去的心思,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太子爷虽然说了要把这白马送给她,可是自那夜之后,太子原本虽然有些张狂肆意,但还是颇为自重,有礼,但现在却极为阴沉,看人的眼睛里更透着一股阴寒,让人渗得慌。
她对着那小厮笑着说:“这雪马与我投缘,跟我极为亲近,不如让我领着它会马棚。”宋桃心想,那太子如果真忘了草原上的约定,她便在回京之前,把这马偷运到空间内,再闹出点动静,让人以为是雪马自个儿逃跑了便是。
宋桃温柔地摸着白马的头,一边牵着缰绳,缓缓朝着马棚走去。
白马非常顺从地跟着宋桃走,那小厮见了,心里惊叹:原来这雪马除了高傲难伺候,竟然还有这般温顺的一面,这宋主子,神了!
小厮不免地对宋桃愈加恭敬,他在前头领路,到了马棚。
宋桃拿出一小块碎银,吩咐那小厮:“帮我打盆水来,在拿些简单的药膏。”
小厮拿了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宋主子,奴才马上就拿来。”
看着那小厮走了,宋桃送空间里取出点泉水喂了白马喝下,很快,白马肚子上的伤口快速的愈合消失,只剩下红色的血迹留在雪白的皮毛之上。
白马感激地想舔宋桃的脸,宋桃机灵地避了开去,瞪了眼白马:“不许舔,你的口水又没有美容的效果!”
白马疑惑地看着宋桃,还想再去舔,宋桃躲开,笑骂:“好了,好了,别给我恶心了,以后和你老婆亲热去!”
白马看着宋桃开心,也高兴地喷了几个响鼻。
“宋主子……宋主子……奴才给您拿来了。”小厮抬着一盆水,肩上还搭着一块大毛巾,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那小厮还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膏,宋桃笑着一一接过,便打发了他走。
宋桃细心地给白马清洗了血迹,又在伤口涂上了药膏,好言安慰了几句,保证自己一定会回来接它,这才离了马棚。
出去时,强忍着自己不回头看,就怕自己一回头,便看到白马那双委屈、眷恋、不舍的眼睛,而让她当场把它纳入自己的怀抱,管他的太子,康熙,四阿哥,通通不管,她只管这匹为了忠诚于她,不惜自残的白马。
等她回了帐子,翠竹为她备了茶水,她微微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主子,可有心事?”翠竹担忧地问。
宋桃不语,抬头望向翠竹,这才发现,原来这服侍自己快三年的大丫鬟,已经长得婷婷玉立,柔美如花。
“翠竹,你可有二十岁了?”
翠竹柔柔一笑:“主子糊涂了,奴婢自小服侍主子,还不主子大上一岁呢!”
原来二十二了。
“翠竹,你可想嫁人?”宋桃想着,二十二岁的姑娘在古代可已经是大龄了,是该是要成亲的时候了。
翠竹脸色微红,含羞带怯:“奴婢只想一辈子侍奉主子身边,并未想过嫁人。”
“翠竹,我不想亏待你,你心里到底怎么想得,便和我说,这几年,我待你如何,你也知道,所以你只管说真话,我定会尽力满足你。”宋桃今天被那白马的忠诚所感动,再想起一路陪着她走来的翠竹,便想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给翠竹最好的。
翠竹的脸色更红了,终于在宋桃鼓励的眼神下说:“奴婢,全听主子安排。”
也就是说,翠竹是想嫁人的,只不过并没有对象。这奴婢嫁人,一般就配个府里的小厮,如果主人有别庄,也可以让奴婢帮着看守。
在四阿哥府里当差,危机四伏,还不如到别庄去,和丈夫孩子一起,帮她做做生意,赚点外快,她手头也紧了三年了,欣妍嫁人的时候,她这个做额娘的总要给她添点嫁妆才行。
只是她还只是个不上通牒的庶福晋,要想弄个庄子,实在是太打眼。
也许,是时候该怀个孩子,争取一下另一个侧福晋的位置了。作为一个侧福晋,有几个庄子店铺,也是正常。而且,子凭母贵,她的身份高了,对欣妍也有好处。
四阿哥虽说武不怎么样,但是他从小就学满族骑术,身上流着的也是游牧人民的血统,他的骑术还是极不简单的。至少比起三阿哥那个文人要好上几倍。
“怎么个比法,老子通通奉陪!”博古齐跨坐在综马之上,大言不惭地说道。
四阿哥指着远远的雪山说:“规矩很简单,谁先到了那雪山脚下,谁就赢!”
“痛快,老子最烦那些个烦人规矩,这个比赛好!”博古齐小小的身子,发出的声音却极其洪亮。
四阿哥沉声喊道:“开始!”
两人一踢马肚子,两人就如一道流鸿,飞速朝着雪山而去。
两人在马上轻盈跳跃,拳脚相加,几次交手,一大一小,互不相让。
博古齐和四阿哥两人的眼中,都露出激昂的斗志。
四阿哥的脸色虽然依然淡淡的,但是眼睛却亮的出奇。人生最怕的就是没有对手,最恼的是没有人敢把你当作对手。四阿哥的冰脸总让人对他退避三舍,但是其实他又在心底渴望,有人能不畏惧他,亲近雨他。
十三就是这样一个敢对着他的冰脸开玩笑,在他面前脱鞋不拘谨之人,又是第一个笑着对他说“四哥,你其实只是面冷,但是心却是最温暖的”这句话的人。
所以他在心底对他放纵。
今个儿几个交手间,这博古齐这股自然天成的不羁之气,让四阿哥觉得是这般地像他的十三弟,不免地已经对他有所纵容。
博古齐天不怕地不怕,逍遥洒脱,而四阿哥拘谨严肃,冷静自持,两人的性格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却在交手间,产生了属于男人的情谊。
一进一退,一攻一防,两人在草原之上,马背之间,尽情拼杀,博古齐轻盈一如大鹏飞鸟,四阿哥沉稳好似深潭蛟龙,两项搏斗,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黑马、综马狂奔至雪山山脚。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都露出笑,赞道:“好身手!”
四阿哥带着淡淡的笑,也不再把博古齐当作是一个孩子,而是和他平等之人:“小世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好的身手,以后可想过领兵打仗,成为一方叱咤战场的风云大将!”
博古齐坐在综马之上,耍着一根杂草,说:“你个那丫头一个模样,就想让老子不得清闲,老子在这逍遥自在的紧,做那累死累活的将军,有什么意思?”
四阿哥看看博古齐那副一脸嫌弃、避之莫及的嘴脸,很是无奈,这孩子,和十三弟虽然都是浪荡不羁,可是他更多的是放任自由,而十三弟却是极其勤勉之人。
他嘴角勾笑,幸好这孩子还小,好好锤炼一番后,以后必能为他所用。
博古齐要是知道四阿哥心里这般想,定是嗤笑不已,他一个堂堂神兽,哪能听他使唤了。不过以后会发生什么,这博古齐又怎会全都想到呢?
“小世子,天色晚了,到我那喝点酒怎么样?”四阿哥心情愉悦地说。
博古齐嘴巴里分泌出粘乎乎的口水,双眼晶亮的说:“不好喝的,可别拿来污了老子的嘴。”
四阿哥淡淡一笑:“等会儿,定是让你那小肚子撑的滚圆!”
博古齐乐得哈哈大笑:“蒙特那老小子,就是不给老子喝烈酒,今个儿老子也一定要喝个够本!”他一甩缰绳,架马而去。
四阿哥也不甘人后,奔驰在草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