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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天气说变就变,天际隐隐传出几声滚雷,偶有闪电把阴沉沉的云层劈断,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纷纷落下,霹雳啪啦打在旷野的草地上。
除去几天前的的浅尝辄止,这是蔡基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用精神力侵入别人的身体,并且干掉了原主。
蔡基完全没想到,以自己这样半吊子实力,竟然就这么轻松的杀掉了一个资深的血脉者!
不知道该说印记将自己改造的太强,还是对方太弱。
他还不能熟练的控制黄沧海的肢体做动作,干脆就默站在草地里淋雨。
反正也不会感冒。
两名佣兵一个被爆头一个意识泯灭,大雨下的旷野只有不远处的直升机静静停放,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威胁到蔡基。
侵占了黄沧海的脑域之后,等同于一辆车换了个临时司机,蔡基获得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黄沧海的意识已经消亡,大脑中绝大部分记忆却还保留着。
出于好奇,蔡基开始查探黄沧海过往的记忆,纷繁复杂的记忆按照时间线被串联的整整齐齐,似乎黄沧海生前用魂系异能细致打理过。
是个讲究人。
以至于让蔡基有种翻看别人日记的错觉。
当然,两者直观感受完全不同,黄沧海庞大的记忆全部都是以第一视角呈现的,沉浸感更强。
过往的一幕幕逐渐出现在蔡基眼前。
懵懂的少年时代,贫苦的青年时代,苦涩的恋爱经历,意外的血脉觉醒,特保局的非人训练,残酷的高危任务,痛失搭档后的悲伤,实力停滞不前的绝望,偷窥末日辛秘时的惶恐不安,第一次贩卖血脉者时的自责,彻底黑化后的狡猾残暴。
这世界上,关系再近的人也难谈完全了解,但蔡基用第一视角彻底的诠释了什么叫感同身受,亲身经历。
以至于蔡基需要不断自我提醒,这是别人的一生。
按照黄沧海脑海里残存的经验,查探别人记忆不可时间过久,否则精神力将会被污染,轻者性格大变,重者精神失常,出现身份认知障碍。
蔡基不敢过多停留,精神力从黄沧海身上抽离而出。
黄沧海的尸体立刻如软泥一样瘫倒。
严格意义上来说,黄沧海的心脏还在跳动,但必然坚持不到一分钟了。
盯着泥地里黄沧海的尸体,蔡基心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第一次杀人并不惶恐,也感受不到快意恩仇的畅快,只感叹造化弄人。
黄沧海无疑曾经是个好人,但现在死有余辜,若心慈手软,变成行尸走肉的将会是自己。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蔡基任凭雨水冲刷着强健的身躯,他的肌肉里充斥着狂暴的力量,他期盼一道小型的闪电落在自己身上,试试传说中雷霆淬体的说法是否成立,也算发泄心中的燥意。
这样美妙的大雨不知还能经历几场?
根据黄沧海偷窥到的内容,世界在七年之后将会迎来一场浩劫,步入末日倒计时。
到了那时,我该何去何从?
家人朋友该怎么办?
人类文明是否走向了终点?
特保局高层的会议内容应该不会错,蔡基起初不理解为什么要隐瞒,细细一想,如果让所有人得知世界末日要来了,人类社会肯定会提前崩解。
还上什么学,上什么班,遵守什么法律,过什么寡淡的日子?
到时候社会动荡,文明倒退,犯罪四起,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只是不知特保局有无应对浩劫的方案。
就在蔡基思维越来越发散,觉悟快要上升到如何拯救全人类时,左眼一阵突如其来的胀痛,将他拉回现实。
已经习惯一直存在的红色柱状长条,此刻突然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原本占比三分之二的浅红色柱状部分,正在从左往右急速的染上深红!
就像进度条向前推动。
不久之后,整个柱状长条彻底变成了一片深红色,紧接着,深红色不受控制的、如洪水般溢出,冲破柱状长条,疯狂的蔓延到蔡基整个左眼。
蔡基脑海之中一道声音如天空惊雷般炸响——
“善恶有报,因果轮回!”
随着这道威严浩荡的声音,蔡基左眼里的深红色急速扩大,迅速蔓延占领了右眼,蔡基整个视野里除了红色别无他物。
无法视物的蔡基忽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了重量,四周的电闪雷鸣、风声、雨声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就连鼻腔中湿润的泥土气息也不复存在。
遭到这样的变故蔡基有些手足无措,五感被剥夺的情况下,他急切地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片刻。
几秒钟后,眼前深红褪去,出现在蔡基面前的是无边无际黑色的虚空,蔡基低头一看,脚下空空如也,自己正漂浮在虚空之中,难怪有种失重的感觉。
奇怪的是四周虚空虽然是黑色,但蔡基却能看清自己的身体轮廓,仔细观察,蔡基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在微微发光。
与自己身体相类似的,是不远处一团同样散发着荧光的乳白色光球,除此以外,虚空里空无一物,只有看上去极为遥远的虚空深处繁星点点。
这是哪里?
没有人给蔡基一个解释。
蔡基记得自己是听到那声“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后发生的这一切,喊出那八个字的是个男人,他听得清清楚楚,但此刻对方显然没有现身。
“我看到你了,快出来吧!”蔡基朝着虚空大声呼喊。
不出蔡基意料,没有任何回应。
蔡基推测,此刻的遭遇应该还是和陨石印记有关,他已经习惯把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都推给它。
包括一直存在于左眼的“进度条”。
刚才正是因为“进度条”读满百分之百,才有了一系列的变化。
而现在蔡基左眼的进度条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竖着排列的善、恶二字。
这两个字像之前柱状长条一样,静静的悬浮在蔡基视野的正中央,非常醒目。
红色的善字后面有个冒号和数字2,而黑色的恶字的背后则是冒号和数字0。
蔡基叹了口气,他有些麻木了,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太过离奇,蔡基已经懒得去探寻神秘现象之后的本质。
现在就算跳出来一个孙悟空要向蔡基借八块五打车回天庭他也不会惊讶。
他已经躺平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又是闹哪一出?
善恶数值?
善比恶的数值大,表示我是一个好人?
给自己发完好人卡,蔡基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不能这样理解,如果恶后面的数字也是2,两个都是2,又该如何解释?
证明我是一个既善良又邪恶的人,一个中立生物?
还是说证明自己是一个二货?
蔡基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思路完全跑偏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搞明白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以及如何出去!
蔡基环顾四周,茫茫虚空让人感到恐惧,生出一种极致的渺小感,如处于幽闭的深海。
不远处唯一的光球像是唯一的希望。
要到那里去。
蔡基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然后这个想法被无限放大,变得越来越强烈。
说干就干,蔡基尝试“游”过去,他很擅长狗刨,可毕竟不是真的在水里,蔡基划动了半天,他与光球的距离看上去仍毫无变化。
糟糕的是除了光球这唯一的参照物,蔡基找不到第二个能确认自己位置的坐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前进了没有。
看着巴掌大小的光球,蔡基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那该不会是一颗恒星吧,只是距离足够远,所以显得小。
要是它能自己过来就好了。
就在蔡基凝视光球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仿佛心意相通,一股极强的吸力从光球方向传来。
蔡基不知道是自己飞向光球还是光球飞向自己,只能确定在逐渐接近,眼睛里巴掌大小的乳白色光球,逐渐变大。
越来越大。
蔡基连忙在心里喊停,却毫无用处,似乎他们心意又不相通了。
光球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蔡基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热浪。
这一幕似曾相识,蔡基只觉得荒诞。
撞吧撞吧,随便撞!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陨石撞完光团撞,最好另一侧肩膀也弄上个印记,左右对称。
左青龙右白虎算的了什么,我的纹身可是免费的——蔡基用特殊的方式宽慰自己。
蔡基看似稳如泰山,心里却慌得发毛,被巨大光球吞噬的一刹那,露出的狰狞表情并不比坐过山车时好多少。
预想中的疼痛感没有出现。
反而蔡基脑子里多出一大截奇怪的信息。
【善恶因果系统初始化完毕】
【当前系统开发度:1%】
【当前善值:2,恶值:0】
【当前沾染因果人物:黄沧海】
【因果事件:评估中…...】
【评估完毕,任务初始化中】
【回归星球坐标绑定完毕】
【任务地点:地球】
【任务时间:公元1995年】
【任务模式:断因果】
【任务时限:72小时】
【请选择是否接受任务,30,29,28......】
这些奇怪的信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蔡基的脑海里,仿佛是被凭空塞进去的。
蔡基试图在倒计时读秒声中睁眼观察周围情况,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甚至连心跳也无法感知,精神力更是难以离开脑域一步。
难道在这里只有思维不受约束?
我不接受!发不出声音,于是蔡基在心里做出了回复。
【10,9,8,7......】
【............】
【善恶值小于500点,取消任务失败】
【任务即将开启,请做好准备】
【3,2,1】
不能取消还问我干什么,蔡基还没来得及吐完槽,倒计时已经读完了,他只好咬紧牙关,迎接突如其来的任务。
但愿一切顺利,如果真能回到1995,那可真是神迹。
……
……
天色暗下来不久,某个小县城边上坑坑洼洼柏油路边,一间卖吃食的铺子里亮着彩灯。
收音机声音开的巨大,许冠杰的《沧海一声笑》正唱到高潮,一个秃了顶的高个子坐在板凳上一边扒拉饭,一边和铺子老板闲聊。
“正经工作都是大锅饭,有本事都下海做生意噻,人人都能当老板,是不喽?”
高个子吃的满脸油,他是跑长途货车的,挣得多,见得多,自然牛气起来了。
“挎个传呼机,拿着大哥大,开着桑塔纳,哪个还要死工资嘛!”
食铺老板正拨拉算盘点帐,顾不上分心,就在一边嗯嗯啊啊的应。
这会没什么人了,外地来的高个子胆子大,敢开夜车的,这会吃完也该上路了。
上了年纪了,本早该关门,可娃娃结婚要置办东西,家电、三金、踏板摩托车一个少不了。
狗怂东西一天跑得不见人,倒像是老的给小的卖力气。
食铺老板正胡乱想,院子里狼狗突然叫开了。
叫的不停。
他知道自家狗灵的很,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门板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食谱老板以为进了歹徒,正要进去拿菜刀,一看是自己婆娘,气的乱骂。
下午不是去练功了,咋早早又回了?
老板婆娘好像受了惊,气喘吁吁的,说话都打磕绊。
“外头天晴着,一下子......打闪了,眼看劈那大货车上,忽又停了,车旁边,多了个男的,一个光身子男的,裤头都莫穿,电就打在他身上,他就这么跪着。”
老板婆娘单膝往地上一跪,模仿看见的那个男的。
饭吃了一半的秃顶高个子蹭一下站起来了,他怕车给丢了,那是他命根子。
等三人拿着菜刀拎着擀面杖出去,狗已经不叫了。
没见那光身子男的,院子里停着辆拉货车,车好好停着,就是车门大开着。
高个子脸一黑,窜进驾驶室里。
“狗日的,哪个龟儿子,把老子放的衣服偷起走了!”
一声怒骂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