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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勤屈身一拜,没有就这么认下。
肃亲王初永年的脸色微不可查地暗了下去,目光微微瞥了一下初月晚。
“这份功绩,着实不小。”老皇帝也不说什么功绩,只是一味称赞,“达沓这次国难,有‘鹰王’这般识大体的王族站出来好好对话,实在是达沓之幸。”
回轮东紧张到几乎张不开口,这么大的场面,他也是头一次见。
从前以为在达沓王宫已经见识了很多,可一进京城,他就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的视野远远不及。
这一个京城,怕是有达沓王城十个那么大,这一个皇宫绵延看不到尽头,文武百官齐聚,人头攒动,森严肃穆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到现在,只是勉强抬了几次头,也认不来几个人。
回轮东身后的罗封丹似乎察觉到老皇帝没有注意到“真正主事人”庞固,正要开口.交待,旁边人却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老皇帝也马上.将信放下,笑着中断了他的动作:“边关已经得到朕的旨意,即日已经出师西进,很快便能够协助回轮东王子及……连笳拉贡旗、乌布苏旗,重新夺回属于你的王权。”
罗封丹震惊,然而根本没有时间说什么,两侧侍卫突然上前,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回轮东也跟着懵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那封信上的内容。
之前他试图拆看云锦书的信封,然而那种封信的方式无法复原,只好作罢。
原来……
云锦书已经写明了,一到京城,直接拿下庞固的人吗?!
“回轮东王子!”罗封丹被硬生生拖出殿外,挣扎着叫他,“‘鹰王’!没有我!异国他乡谁能保你!杀了我!你也只是别人摆布的一枚棋子!回轮东——!!”
老皇帝心情愉悦,让人拖走罗封丹之后,回头看见了目瞪口呆的初月晚,马上想起来了,嘱咐道:“别让他叫了,晚晚在这儿呢。”
已经看不见影子的罗封丹,马上连叫声都消失。
回轮东惊魂未定。
庞固的人必杀不可,罗封丹的传书可以伪造,也可以干脆和庞固撕破脸。
而回轮东自己,早就是被摆布的棋子了。
他暗中自嘲,不过如此。
“那云家小子,再升一品吧。”老皇帝马上让人拟旨,“封上.将军。”
“父皇,儿臣有一言。”
众人的目光转向初永继。
初永年也默默看着他。
初永继如芒在背,仍是站出来说:“父皇,现在没有实证证明云锦书还活着,如此听信了达沓的消息,若是其中有诈,贾家军贸然出击,难说局势如何。况且达沓与我大皋之间积怨已久,之前裕宁遇险,达沓人进入我京城作乱一事,难道就这么算了?请父皇三思!”
“孝亲王殿下怕是多虑了。”云勤道,“书信已由皇上亲眼过目,若锦书生还之事有疑,皇上自然会有判断。”
这话是说,就算云锦书真死了,皇上方才几句话,也可以让他活过来。
只要云锦书活着有用,皇上说他活,他就得“活”!
大臣们开始低微地议论起来。
“臣的兄长先前已经将消息报送京城,云少将军存活并在达沓行踪确认一事,无误。”贾芜优站出来说道,“请皇上明察。”
“贾家军之前还报称云少将军殒身关外尸骨无存来着,看来贾家军的话,不是很准。”同为武将世族的萧家长子立即风凉起来。
“那萧家军又怎样解释达沓自托玻私运兵器之事?”贾芜优跟他顶起来了,“把守与托玻相交的重要关隘,可是萧家军的职责。”
“达沓说是托玻来的,就是托玻来的?”萧家军的人也急了,“谁知道会不会是贾家军在贼喊捉贼?!”
眼看着了两边人就要在朝堂上打起来,老皇帝咳了咳,将他们都按捺住。
“父皇。”初永年站出来道,“云锦书一事,还是谨慎为妙。儿臣也希望我大皋名将能在达沓驰骋风云,然而达沓国毕竟也是兵强马壮之地,他仅以一人之能,又能做到何种地步,儿臣实在是不敢断言。若有人别有用心,在此事上故意混淆视听,恐怕后续只会让祈盼云小公爷回归的人愈加伤心啊。”
初月晚察觉到他的视线,默默不语。
二皇兄笑面虎,话说得好听,不干人事。
老皇帝皱了皱眉,道:“云勤,看来你儿子平日里太皮了,真话假话大家都得掂量掂量。”
云勤笑而不语,一副胸有成竹之状。
回轮东听懂了他们的话,看准了时机道:“小王还有一物要呈上,可证明云少将军安在大皋,请陛下过目!”
“快快呈上。”老皇帝道。
“回陛下,此物,云少将军特地嘱咐小王,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陛下验证。”回轮东说着,将怀中羊皮纸卷取出,摊开在手,高高举起。
那羊皮卷上,是一片精细清晰的拓印。
玉长命锁!
在场大多数人没有见过这块锁,但是关键的人该见到的都见到了,老皇帝顿时抬起眼眉一副讶然却又得意的神情,云勤老狐狸早已经猜到,瞑目不吱声。初永年目光一闪,朝着萧家军使了一个眼色,不再提此事。初永继看见初永年都退缩了,悻悻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初月晚掩唇,热泪盈眶。
玉长命锁有半边拓印,另一侧则是手绘补全。完完整整的一块,两边的图纹实则不同,哪怕是缴获了云锦书遗落的半块玉锁,也不可能完整绘制出其原本的形貌。
只有将玉锁原本模样铭刻在心的云锦书本人,才能画得出这张图来。
初月晚并不知道玉锁已经碎成两半,可是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在前世的某个时候,她知道这锁是会断开的。
甚至是……能够和自己的这半块金锁拼合在一起的。
她难以遏制内心的波澜,咬着唇让自己不要发声。
岳清欢听到了她的哽咽,但淡然望着拓印,并未作声。全程他都是一样的平静,仿佛所有的事都在意料之中,也都与自己无关。
目前看来,云小公爷的这条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