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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你这般哭喊吵闹、捶胸顿足,似是得了癔症,若及时医治,恐还能保得住性命啊……”
“胡说什么,你才疯了呢!”
华鸾摸了摸脸上的短须:“我华鸾行医多年,承蒙抬爱,被诸位唤作华神医。别的不敢说,这疯病我可是从来没有误诊过的。”
“你……”
“住口!”急匆匆赶来的陈莲甫大声喝道。
崔扬灵扭过头看着他,满脸的怨毒愤恨,好似一只红色的毒蛇。他一挥手,家丁仆妇们就把她五花大绑,堵上了嘴巴,抬进了马车里,她那小小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徐公子,内子言行无状,多有得罪了。”陈莲甫躬身一礼。
“有病治病,耽误久了可就真的疯了。”华鸾大声地说道。
徐观洲连看都没看陈莲甫一眼就直接进去了。
围观众人最后的结论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急得范疯病,跑这儿来撒泼了。
徐观洲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去了趟衔华楼。
他对大长公主的说辞是崔扬灵和陈莲甫感情不睦,之前因为小桃的事就大闹了一场回了娘家,这一次估计是把火撒到了裴云岚身上。
“她看到那么多野陵寓客的画,云岚和陈拾遗又因为舅兄的缘故相识已久,难免疑心生暗鬼。打量着云岚昏迷不醒,我又没有官职在身,所以就来欺负我们俩了。”
大长公主怒极,千言万语都可以用这句经典台词来形容——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是徐观洲有意隐瞒,只是这件事是裴云岚的心伤,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可终究,还是瞒不了裴云霄啊。
护崽心切的大长公主当天就进宫面圣,老人家哀切地说,徐家和崔家陈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他们找自己来讨说法,不要欺负她那病了的孙媳。又说徐观洲因为照顾妻子儿子瘦得厉害,小曾孙也因为崔扬灵大闹而吓得吃不进奶。
“圣上知道,观洲自小就跟着我,长这么大从没受过什么罪。好不容易娶了个可心的姑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病了。我都不知道小曾孙长大了,我该怎么跟他说他娘亲的病……”
大长公主又捂起了心口:“那崔氏仗着自己是相爷之女,我家的下人便不敢动她,只能听她辱骂。观洲性情淡泊,不适合入仕,他父亲又远在云中,也只有我这个老婆子能给他撑撑腰了。可等我不在了之后,又有谁能护着这小两口呢?”
大长公主只是诉苦,既没有哭泣也没有发怒,略坐了坐便离开了。
然后,她又去了太后宫里,正巧遇到了长乐郡主。
次日清早,崔扬灵被召进了安福殿。
昨日回到家中她就被关进了客房里,来送食水的也都是陌生的下人,根本不听她的话。现在又受了太后的责问和训诫,走出安福殿时已是六神无主。
“爹!”崔扬灵看到等在马车边上的父亲忍不住哭了出来。
“随我回家。”那语气冷冰冰的,崔扬灵不敢继续看他的眼睛,低声应是。
不光是崔扬灵,连崔丞相都受了皇上的诘问。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朕竟然不知道洛阳城里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横行无忌的霸王花?可那锐利的目光分明是在指责自己教女无方。
崔丞相自诩精明老练,却不料有一天竟会吃了女儿的亏。崔扬灵是老来女,又生得漂亮,自然就偏疼了些,纵着她的性子也很少管束。
还好,现在管也不晚。
到了崔家,崔扬灵还未来得及开口哭诉,就被父亲的决定吓到了。
“太平寺,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那个鬼地方!娘,你救我。”
父亲向来言出必行,崔母刚要求情,只听崔丞相淡淡的说道:“谁要是为她说话,就一起去太平寺吧。”
她太了解她的丈夫了,于是话锋一转,道:“女儿啊,太平寺也没那么可怕的。”
“我不去,我不去,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崔扬灵哇哇大哭。
“看来太后娘娘的话是白说了,那你更需要去太平寺好好静心思过了。要么,我就请太医来看看你的癔症,以后就待在后院里不要出去了,你选一个吧。”
崔扬灵抽噎了一声,晕了过去……
很多年没有举办过赏花宴的大长公主今年又操办了起来。
院子里的花虽然稀松平常,可席上的酒都是陈年佳酿。吃过了一两杯,大长公主就对邀请来的贵妇们说,今日请各位前来名为赏花,实则想厚着脸皮讨要回野陵寓客的画作,开什么价都无所谓。
“本是风雅之事,却不料……”大长公主声泪俱下,“我那苦命的孙媳啊,病在床上起不来还要受这等无妄之灾。为了避免日后再生事端,只能拜托各位把画卖回来。”
“大长公主殿下,您不必如此忧心。裴待诏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我们可不是崔夫人那般小气多心的人。”
“是啊,这画我还留着当传家宝呢。”
“裴待诏傲气清高,当年,外子想收她为徒都被她婉言拒绝了,这样的女子绝不会做什么不正之事。”贺传光的夫人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裴云岚在后宅走动,却只是老老实实地作画,不肯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穿得也都是老气横秋的旧衣。要知道,当年她还只是个穷画工,若真是有什么歪心思早就勾搭上个什么老爷少爷了。可她一点这方面的传言绯闻都没有,足以见她的人品心性。
裴云岚的口碑没有受到影响,可崔扬灵的下场很不好。
她晕过去后久久不醒,崔母便请了郎中来看,结果,她有身孕了。只可惜这个孩子也未能动摇崔丞相的决定,只是换了个去处,把她送到了城外的田庄静养,也没有告诉她回来的日期。
徐观洲在崔扬灵闹事的那天上午就去了趟尊贤坊,裴云霄正好休沐在家,他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裴云霄,还把那只未绣完的莲花荷包留下了。
“你放心,父亲那里我去解释。”裴云霄道。
“好。”
裴云霄捏着荷包,他回忆着往事,许多细节涌上心头。
“夫君……”
杜咏龄说她其实也发现了些什么,可他们两个藏得太好了。
“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裴云霄苦笑,然后,把莲花荷包拿去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