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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从香菱嘴里套出来的,金桂算计了一下,这个时候的四大家族影响力虽然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巨大,但还属于虎死不倒威的阶段,最起码外面的空架子依然还是有一些的,那孙绍祖也未必就敢很为难迎春。
金桂既热爱红楼梦,自然对那些命运凄惨的十二钗颇多同情,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天空,暗道穿越大神既把自己送到这么个架空的世界来,莫非就是为了改变金陵十二钗的最终命运吗?不管了,反正自己决不能辜负这穿越而来的幸运,这一次,她定要细细筹谋,为自己热爱的那些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安排一个较好的退路。
不过现下还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究竟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但金桂却也不觉难办惆怅,前世的方美美,那可是从一个小小的纺织女工起家,成为一个管理万人的大企业总经理,无论是生财之道还是驭人之术,都是无可挑剔的,更别提她还有一样在这个时代绝对可以有大作为的绝密本领:便是她烂熟于心,无不是自己潜心研究出来的各种纺织印染方法,那可都是现代的工艺,虽然没有现代的大机器,但一些简单的工具在古代只要制作出来,大多数都是可以完成的,可以想象,无论是锦绣繁华的五彩七彩缎,还是花样繁多的丝绸,必将成为这个世界中炙手可热的布品。
金桂想到此处,只觉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吓了拿着橙子进门的宝蟾一跳,暗道奶奶这是做什么?才还教我那些做好人的道理,怎么回头看她,这眼睛倒跟狼似的,要吃人呢。
及至将橙子递给金桂,恰巧那边香菱也咳醒了。金桂那时已经从香菱嘴里知道她这咳喘的原因,虽是被虐待□□导致的体弱之下的肺症,却非痨病。因就按照现代的方法,将那橙子头削去一块,拿筷子戳了,撒了一点盐末儿进去,复又盖上之前削去的橙子头,对宝蟾道:“你拿这橙子去外边小厨房,放进碗里蒸一下,一刻钟就好,然后拿来给我。”
宝蟾也不敢多问,就拿着去了,金桂方对香菱笑道:“这是我无意间知道的一个方子,是治咳嗽的,人多说好用,之前事多心乱,就忘了,如今听你咳嗽的越发厉害,索性试一试。”
香菱心里疑惑,但她向来就是个软弱的人,此时哪敢拂逆金桂意思,稍顷宝蟾端了橙子进来,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按金桂吩咐,先把汁液喝了,又把那橙子肉也都吃了,只觉虽然有些咸味儿,倒也甘甜。
这时金桂已经让宝蟾把自己还剩下的嫁妆列成单子,她倚在床上只看了一遍,就差点儿把银牙咬碎,心想夏金桂啊夏金桂,你真是让猪油蒙了心,瞎了眼,为你那个没出息的娘家偷了这许多珍贵首饰银钱,你娘也就罢了,再蠢笨,总也生养你一场,只是你那个无赖兄弟,拉到猪圈里趴下来,都分不出猪脸人脸的东西,你也搭这么多,你是想汉子想疯了?
正咬牙暗骂着,就听外面有个丫鬟叫道:“宝蟾妹妹且出来一下。”宝蟾忙出去了,不一会儿转回来道:“奶奶,是太太那边打发人过来问晚饭的事情,说是过去吃,还是奶奶自在这里吃呢?”
金桂看了香菱一眼,微笑道:“过去吃吧,人多也热闹一些。”说完站起来,那香菱也就不得不站起身。
金桂就携了她的手,半扶着她说道:“你别怕,虽是身子虚了些,然而越躺就越添病,如今既没有发热,倒不如多走动走动,最初难受了点儿,过会子骨架活动开了,也就好了。”
香菱此时心中忧疑,也不知道金桂是真好心还是假好意,更不知她心中有何所图,然而既然去前边吃饭能和薛姨妈在一起,那自是好的,因也就扎挣着和金桂一起来到前边饭厅上。
薛姨妈见她们果真来了,也是惊讶,从薛蟠进了监牢后,金桂便每日要了例菜在自己屋里吃,薛姨妈因不想和她吵嚷,也就由得她去,没有她在面前,倒还省心清净。
待到三人过来了,香菱就要支撑着站在那里为薛姨妈和金桂布菜,却听金桂先笑道:“你病得这个样儿,这个时候谁还舍得让你显孝心呢?还不快坐下来,娘是个宽仁慈厚的,怎会怪罪于你,大不了我替你尽这个孝道便是,左右我也是娘的儿媳妇。”
除了最初进门那阵子,薛姨妈何曾还听见这个儿媳妇说出这样尊重的话,忙道:“就咱们娘儿几个,那么多规矩做什么?香菱也的确是病着,既然媳妇都这样说,你便坐下吃吧,我也不用人布菜,自己吃还香甜一些。”
金桂也就坐下了,平心而论,让她这个现代人站在一旁看别人吃饭,还真是别扭,既然薛府没有贾府那么大的规矩,她乐得轻松自在。
待吃完饭,丫鬟们奉上茶来,薛姨妈就看着香菱道:“奇怪,我看你今晚倒多吃了半碗粥,菜也动了几筷子,这可是好事儿,不知道是吃什么药得的效验?”
她旁边的另一个丫鬟碧沅也笑道:“何止这些,太太没察觉姑娘的咳嗽也好了些吗?昨儿我和她说了三四句话的功夫,倒咳了五六回,今儿吃了一顿饭,还没听见咳嗽声呢。”
她这一说,薛姨妈和金桂等人也察觉到了,金桂喜道:“莫非是那橙子起了作用?只是断没有这般快的道理,才吃下还不到一个时辰,又不是老君的仙丹。”
香菱微笑道:“我却觉着差不离,原先嗓子只是火烧火燎的,自吃了那橙子,倒觉有些儿清凉,舒服了好些。”
宝蟾忙道:“既如此,索性多吃几个,又不是什么药,怕吃多了伤身体,只怕再吃两个,今儿晚上就能睡一个好觉呢。”
薛姨妈听她们几个你言我语,也早好奇起来,忙问是怎么回事,金桂便细细和她说了。
一番话只让薛姨妈惊疑不定,暗暗打量着金桂,心想这媳妇又是想整什么幺蛾子,这会儿倒摆出良善主母的款儿来了?那香菱若不是她,也到不了如今这个地步,难不成死过一回竟变好了?这可是再没听说过的事情。
因一边心里忖度着,表面上却是很快堆起一丝微笑,和蔼道:“既这么着,媳妇你把方子给我,如今才入秋,园子里林姑娘也正咳得厉害,倒不如拿这方子去试试。”
金桂就笑着把方儿说了,末了又笑道:“只是有一样,不敢保就对林姑娘也有效的,但总归这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试试吃着看,纵无效,对她身体也无大碍。”说完,薛姨妈也点头道:“可不是如此说呢。”
一时间薛姨妈却又黯然起来,金桂见她神情哀伤,便知她是想到了薛蟠,她自然不肯去先挑起这个话头,刚想起身告退,就听薛姨妈幽幽开口道:“唉,也不知道那个孽障在牢里怎么样?你姨爹能不能救下他来。”
薛姨妈说话了,金桂倒不好就走的,只得忍着性子坐下听,又听薛姨妈的丫鬟碧沅哭道:“真真是老天不长眼睛,少爷那样的好人,竟不保佑。若是老天开眼,定叫他平安归来的。”
金桂这里低头抿了一口茶,肠子都快笑抽筋了,暗道哎哟喂,自家人面前还说这种话干什么?谁不知道那是个呆霸王,不说是无恶不作罪行累累也差不多了。还当这会儿是打死冯渊那时候,他把官司撂给几个老仆人,使点银钱就能完事儿啊?
一边想着,也不多话,却听香菱也哭道:“可不是,听说这案子落在刑部单大人手里,那可是忠顺王府的奴才,哪里肯和贾府好交涉,就可怜我们爷,白白被冤枉不说,倒还成了他们做法的筏子。”
金桂听见香菱也如此说,倒是吃了一惊,心想什么意思?香菱难道跟着薛蟠太久,把为了她被打死的那个冯渊忘了不成?还是说,这时代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就根深蒂固到这个地步了?“
却听身边宝蟾也道:“太太姑娘不必太伤心了,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爷不是短命之相,这次必可逢凶化吉的。”语气诚挚,倒不似敷衍安慰一般。
不对劲不对劲,薛姨妈也就罢了,香菱和宝蟾怎么也不该为薛蟠的命运如此担忧啊。金桂心思急转,口上也哀戚安慰了几句,眼看着天黑了,方起身告退。
薛姨妈见她能善待香菱,,倒有些放下心来。目送着她们去了,想到儿子还陷在牢中受苦,眼看着媳妇好像变了一个人,若他还在家,不知该多么快活惬意,偏偏之前让金桂搓揉折磨的连点儿男人气概都没了,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人却又身陷囹圄,怎不叫人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