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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六章：择婿
苏茉儿大呼道：“寒王殿下，你干什么？”
楚亦宸看着这个明显比苏茉儿要高上数寸的少年，一张清秀的面庞上毫无那个小丫头的痕迹。此时她痛苦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是惊恐又是无助。
楚亦宸不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失望，这才发现自己抓着她胳膊的手，太用力了，直痛得这个小厮渐渐呲牙咧嘴起来。
看到了楚亦宸脸上的些许变化，苏茉儿像垂死之人挣扎一般，孤注一掷道：“寒王殿下，您放开我，您说的话小的真的听不明白。为什么要绑我回寒王府啊，小的做错了什么还请您明示，可别吓唬我啊！”
“你当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楚亦宸的心底越来越盛，可他也同样如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一般，近乎偏执的就是不想让如今唯一的希望破灭。如果他依旧怀疑穆晟夜带走了苏茉儿，那么就只有眼前这个少年可能是那个可恶的小女人。
“皇兄，你在做什么？”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梅林中传来，宛如出谷的黄莺在阵阵梅香中婉婉传来。
苏茉儿感觉楚亦宸的铁掌终于松开了自己，她忙不迭的退后几步，一遍揉着自己生疼的胳膊，一边顺着女子的声音望去。
只见漫天的烟花下，一个少女美丽的容颜出现在苏茉儿的视线里，好像九天仙女超凡脱俗。只是这张脸…。
刚才那一句皇兄，苏茉儿便已经猜到了这个少女就是传说中的九公主。她在原主的记忆中努力搜寻过九公主的长相，可是一无所获。而面前这张倾世的容颜，却和之前在古墓中水晶棺里的女子有着几分相似。只是更不同的是她记得水晶棺中的女子面容安详，那女子闭着眼睛看上去不如这个九公主姿容美艳，可却周身散发着一股恬静温和的气场，哪怕是一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女子，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可面前的这个九公主，虽然容颜与那女子相近，却姿容更加艳丽，眉宇间带着骄纵和任性。
“亦兰，你怎么来了？”楚亦宸看了苏茉儿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皱眉走向了楚亦兰。
转眼间，楚亦宸扶着楚亦兰从梅花树间走来，在苏茉儿的眼中竟是那样一副唯美的画面。刨去刚才的恐惧，此时此刻不得不说，在这漫天的烟花下两个人的形容确实是一副人间美景。
“三哥，他是谁？你刚才在做什么？”
苏茉儿愣了，但从这个称呼就能知道这对兄妹关系亲近，完全不像皇室中的人那样疏离，更像是寻常家的兄妹那般，嗔怒中带着依赖。
楚亦宸把目光重新落在了苏茉儿的身上，刚才脸上的极致表情全都不见了，仿佛自己也意识道之前太过紧张，只是眼底那抹浓浓的失望之色却是更重了。
“启禀公主殿下，刚才寒王殿下他…。认错人了！”说着，苏茉儿脸上又浮现出来刻意装出的恐惧和胆怯。
楚亦兰惊讶的看着楚亦宸道：“三哥会认错人？你把他认作谁了？”说着她再次看向苏茉儿，目光一寸一寸的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楚亦宸的脸上流露出罕见的尴尬神色，他轻咳一声对楚亦兰道：“兰儿，父皇和文武百官已经到崇文楼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楚亦兰撇撇嘴幽怨的道：“三哥，你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把他当成谁了？”
女人的直觉一向敏感，楚亦兰也不例外，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一身阴柔的小厮，心里顿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寒王殿下会认错人？
这不可能！
以楚亦兰对自己三皇兄的了解，他不会认错人，堂堂的寒王殿下更绝对不会跟一个小厮发脾气的。他可以看都不看这种下人一眼，就让这等人直接没了命。她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三哥怎么会跟一个小厮生气，还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她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亦兰！怎么我的事也要跟你汇报不成？”楚亦宸脸上的尴尬之色又重新浮现，不自觉的口气也重了起来。
楚亦兰的眼圈顿时红了，她从未见自己的三哥用这种态度跟她讲过话，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下人。
楚亦宸见楚亦兰垂着头，便已经发现自己这个妹妹一定是哭了。他不禁也有些后悔，柔声安慰着：“走吧，我送你去崇文楼，你整个除夕宴没有露面，父皇已经生气了。若不是我硬拦着，常公公早就去春日殿去请你了。”
“请我我也不去。我说了不嫁人，就是不嫁人。三哥你要是真对我好，就去告诉父皇，亦兰一辈子也不要嫁人。”
“胡闹！”楚亦宸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妹妹不像是说笑，也忍不住担心起来，强硬的说道“走吧！父皇和所有人都等着呢。”说着，他拉着楚亦兰就往前走去。
楚亦兰任性的停住脚步，甩开楚亦宸的手道：“三哥，你别以为我是在胡闹！我说的是真的。这天下就没有一个男人是我看得上的，与其一辈子不幸福不快乐，我宁可永远不嫁人，等以后回宫了，亦兰天天给父皇母后还有三哥祈福。”
“马上跟我走！”
一旁的苏茉儿看着这对兄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还从来没有见到楚亦宸对哪个女子有过这种纵容的态度，虽然最后这两句话透着严厉却也不失亲昵。
最近这段日子的传言果然没有错，楚亦宸对这个兰庭公主确实宠到了骨子里。
苏茉儿恨不得自己赶紧凭空消失，让楚亦宸彻底忘了这片梅林中还有她这个活物才好。可是天不遂人愿，楚亦宸下一秒就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过来，跟本王一起去！”他伸出手指向了苏茉儿的眉心。
苏茉儿打了个冷战，赶紧堆着笑脸道：“寒王殿下，小的还要去找我家世子，就不能近前伺候您和公主了。请您恕罪！”某女说着就往外溜，可这梅林一望无尽，她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若是像个没头苍一样乱撞，看在楚亦宸眼里岂不是漏洞更大？这么想着，她刚刚迈出的脚步，又停留在了原地。
“本王让你跟着，你就跟着。哪里那么多废话？”
看着楚亦宸冷冷的目光，苏茉儿便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想这么容易让她走人。通过之前的一番言论，她明白他只是怀疑和试探，那么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尤为重要。她去到他的身边，不知道这个男人又会如何试探她，毕竟她是女儿身。楚亦宸若想去除疑虑有的是办法。可若是不去，堂堂寒王殿下连穆晟夜都能指派，更何况是他身旁的一个下人了，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在苏茉儿骑虎难下的时候，梅林中传来穆晟夜温润如暖阳般的声音：“殿下，不知道要唤我大人去往何处？”
苏茉儿心中一阵激荡，顿时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梅林中一个少年白衣翩翩，他的衣角在一树树姹紫嫣红中穿梭，脚步徐徐的踏在满地的落英之上。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斜射在他身上，轻洒上一圈银色的蒙胧光晕。他淡然的眸光一直直视着前方，散落的发漆黑如夜被随意地披在身后，恣意地挥洒，梅花落了一地，少年投在地上的剪影花面交相映，俊美似神祗，再加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淡雅更令人惊艳到无言。
楚亦兰顿时惊呆了，她从不知道这世间除了自己的三哥，竟还有这样一个男子，若是三哥的冷峻让女子迷恋至深，那么这个少年的温暖便足以令女子心醉。
楚亦宸也看到了楚亦兰脸上的变化，眉峰一挑介绍道：“亦兰，这位便是天下闻名的小穆帅，穆国公府的世子穆晟夜。”
在楚亦宸的话语间，穆晟夜已经来到了两个人的近前，他微微施礼道：“晟夜参见寒王殿下、公主殿下！”说着，已经将苏茉儿不露声色的护在了身后。
苏茉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前的紧张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了。
楚亦宸看着穆晟夜道：“我和亦兰要去崇文楼觐见父皇，身边无人便叫了你的小厮使唤，你既然来了，便一起前去吧！”
“是！”穆晟夜再次向楚亦宸拱手，跟在了楚亦宸和兰庭公主的身后一起向梅林深处走去。
穆晟夜一边走一边细细的观察苏茉儿脸上的每一寸表情变化，只见她撅着嘴，不时的看向自己，脸上满满都是耍小性子的表情。他轻轻的一笑，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将声音送到苏茉儿的耳中。
“碧谦找我有要事相商，去了才知道他已经向你二叔广平侯苏益清提亲了，广平侯嫌六哥在京城的府宅寒酸，想要六哥在穆国公府上迎娶你。”
苏茉儿一听就炸了。她心想好个苏益清，在穆国公府上吃了几回亏，竟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却又不得不佩服他是只老狐狸。苏家的女儿一个个都是他笼络人心的利器，千方百计的想把苏临仙嫁给穆碧谦，原来目的竟然是为了穆国公府。他是吃准了穆老国公爱惜同宗晚辈，不会拒绝的态度。而且这样一来沈恬作为广平侯府的当家主母，就不得不出来操持这个庶女的婚事，别人也不会再议论苏益清治家无方。
她用眼神向穆晟夜问道：“你同意了？”看着穆少年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立刻凉了半截，虽然心里难受，却也多少能理解。毕竟现在的穆家同宗的男子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血浓于水，依照穆老国公和穆晟夜的性子，就是让这个穆家老六和老婆常年住在穆国公府也是心甘情愿。
只是，以她苏茉儿对苏临仙的了解，她的母亲被赶出了京城，一辈子禁足，她自己又失去了嫁入皇家的机会，这个仇她会这么容易的就忘记？
谁知道在大婚的那天，她又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傻瓜！”穆晟夜看着小脸紧紧绷紧的苏茉儿，再次无声的告诉她：“我没答应，并且告诉他爷爷也不会答应的！”
苏茉儿猛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穆晟夜，若不是因为顾及前面还有两个人，她几乎就要惊叫了出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向少年诉说着自己心底的欢喜。
穆晟夜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渐渐的认真起来，他无声的对苏茉儿道：“这天下间很多时候就是因为情理大于法理，才会导致很多昧良心的事情发生。六哥虽然是穆家血脉，可是为了他娶这样一个罔顾人命、心狠手辣的女子去伤害大表姐的事，我和爷爷却是不会纵容。总不能因为血亲的原因就罔顾天理伦常？”
苏茉儿久久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一道道的烟花在他们的头顶炸开。这一刻她只觉得白衣翩翩的他在这漫天的烟花下，身形格外的高大起来。以前她总是质疑周瑜十三岁当水军都督，甘罗十二岁当宰相，她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穆世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这个时候，楚亦宸正低声的跟楚亦兰说着穆晟夜，平心而论，他一直都是欣赏这个少年的。再加上穆帅的原因，他认为这天下间配得上自己这个小妹妹的男子，非穆晟夜莫属。怀疑归怀疑，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穆晟夜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他和苏茉儿全无交集，怎么可能带那个任性的女人私奔。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已经许了穆晟夜穆家今后的荣耀，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女子，抛弃自己和穆家的大好前程？
“兰儿，你觉得穆世子如何？”
楚亦兰微微愣了一下，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个绣花枕头，外面光鲜，里面都是荞麦皮？”
“你这丫头！”楚亦宸宠溺的看了自己的妹子一眼，轻轻摇头道，“若说这天下间，英雄豪杰、男人本色，你三哥算是一个，小穆帅也算是一个。他日我二人联手，统一六国天下归一指日可待！”
说着，楚亦宸的目光看向遥远天际中最亮的一抹烟火。看着它从璀璨绚烂渐渐归于平淡，最终烟消云散。他英俊无匹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落寞，却终究被自信和冷硬所替代。
楚亦兰看着这样的三皇兄，久久的无法收回目光。她实在想不出这样的男人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她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在她心中无论怎样出色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也形同粪土。
“若是这个穆晟夜真如三哥说的这样好，那倒也是个人物。若是他能有助于你将来的大业，兰儿便嫁给他。”
楚亦宸笑着摇头道：“我欣赏他是因为他是个好男人，婚姻大事还是要兰儿自己喜欢才好！”
楚亦兰回头看了一眼梅树间的穆晟夜，他如画的眉眼此时因为极好的心情更显瑰丽。若是这一生能嫁这样一个男子，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再次把目光投向楚亦宸：“皇兄，若是亦兰一定要嫁人，我愿意嫁给他。”至少他还可以帮皇兄一统四海不是吗？
楚亦宸看着自己面前从小被他疼爱的小皇妹，轻声道：“你若是有心选穆世子做驸马，恐怕父皇未必同样，你仔细想想，若是想好了，三哥定会帮你。不过先别急，一会有大把的青年才俊，身世显赫的王孙贵子等你挑选，无论你选中谁，父皇愿不愿意，三哥都一定会如你所愿。”
楚亦兰听着自己皇兄一番体贴入微的话语没有感到半丝的温暖和幸福，而是心里那么惆怅越来越重了，她对着楚亦宸流露出一个极其淡然的微笑：“好！我答应皇兄！”
……。
苏茉儿离楚亦宸和楚亦兰两个人远远的，她紧紧的跟在穆晟夜的身后，终于走出了梅林，又拐了好几个弯，直到天空中的焰火熄灭了，一行四人才来到了崇文楼的近前。由内监引着走进去，她看到面前豁然开朗，这是三层高的一座建筑。类似于前世戏楼的结构。只是设计上更加巧夺天工，也比她见过最宏伟的古代戏楼还要大上数倍。更加与众不同的是，二楼东西南北四面有一条木桥，架起了中间一个圆形的舞台。往上看去三楼正中坐着的是常武帝和安太后、张皇后、王贵妃，东西两面是所有后宫有品阶的娘娘们。二楼坐着的是楚亦雄、楚亦宸和各位皇家的穆氏亲王和家眷还有德高望重的一些元老重臣极家属。而她自己所在的一层中除了文武百官外更多的便是这天朝中的青年才俊，王孙贵子，都是排排坐赤果果，等着候选成为兰庭公主驸马的。
楚亦宸和楚亦兰已经被内侍引着上楼去了。穆晟夜的前方也有一名年轻的小太监引着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种场合苏茉儿没有座位，只能站到穆晟夜的身后，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更清楚的观察崇文楼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人。很快，她就在众多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王丞相的大公子王希皓和安定侯世子慕容驰俊的中间坐着的正是琪卫国的太子景明轩，之前在宴会上，她离他距离比较远，这会儿距离近多了，才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伤，左手上也缠着纱布，明显是被人打了的形容。
正想着，便听穆晟夜对她道：“明轩太子前日和寒王在宫中比剑。”
苏茉儿了然的眨了眨眼睛，过年了，欠的账总是要还的。以楚亦宸的脾气，景明轩之前惹了他两回，让他挂彩恐怕也就是随便出出气，更可怕的事情恐怕还在后面。只是令苏茉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景明轩竟然也来参选驸马？若是他娶到了楚亦兰，楚亦兰便成了琪卫国的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
若是这样的话，倒也是不错，楚亦兰嫁到了琪卫国，便不会再来打穆晟夜的主意了。想到这里，苏茉儿又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丝竹之声响起，兰庭公主不知何时已经脸覆面纱，手里拿着一枝梅花走到了木桥的中央。苏茉儿抬头看向圆形舞台上那个美丽的女子，也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所在的方向。然后另一只水袖迂回，随着鼓乐之声，翩翩起舞。
楚兰庭开口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歌声清丽婉转，带着女儿家小小的心思更是绕梁三周，美不胜收。
苏茉儿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这首《长命女》虽然是咏春之作，可是兰庭公主未嫁，自然是连心上人也不该有，唱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深意。
在场的青年权贵们，似乎都被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美貌公主所折服了。待她一曲舞毕，歌声噶然而止后，都屏住呼吸，看着她手里的梅花。
楚亦兰似乎也不着急，拿着手里的梅花围着整个圆形的舞台满满的走着，一圈又一圈。从她的位置几乎可以清晰的看清一楼内坐着的每一个人的模样、形容还有按照位置而座标识的身份。她走了好久，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反复流连…。
苏茉儿觉得自己似乎比楚亦兰还要紧张，她盯着这位兰庭公主手中的梅枝，只觉得这轻飘飘的一个树枝若是丢下来失去了准头怎么办？可是原主的记忆提醒她。这位兰庭公主是有武功的，自然不会选错了人。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边的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了起来。苏茉儿顿时赶忙抬起头，只见兰庭公主已经将手里的梅枝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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