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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王府亭台，瞬间只剩下林晚一人。
于高处俯瞰京城繁华，自然是好。然而人人不敢张扬的秘密，却成了她的心结。
手可摘星辰，却唯独够不着苏沐真实内心，太过讽刺！
“晚儿，夜里风寒，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苏沐不知何时也上了这高台，将狐裘披风仔细为她系上，轻拥她入怀。
“我在想事情。”
“何事？”
“我在想，皇后娘娘和我提到的女子，究竟是谁？又是怎样的存在，能够让王爷念念不忘？”
林晚决定直说，腰间那只手，蓦地收紧，让她想起来容澜之泛白的指尖。
“……母后与你说了？”
“嗯。”
随后，除了清风明月，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林晚猜自己触及到他伤心处，定是在回忆和白月光的过去，没空搭理她了。又或者，他在强忍怒气，心里在怪她多嘴多舌，盘算着怎么杀了她迎娶下一位？
“她的出身并不好，正五品朝奉大夫霍渊的庶女。”
好熟悉的姓氏！
林晚仔细回忆，想起初遇时，苏沐询问王老太爷时的那个名字：“霍令仪？！”
对！
就是这个名字！
在家宴上，大皇子苏衍也曾提过她，将她和林晚做对比，借机嘲讽。
“嗯，是她。”苏沐并没有否认，“本王没有资格久留宫中，过早有了自己的府邸，和令仪相识。一位落魄皇子，还不如公府嫡子，令仪和旁人不同，她并不在意本王的身份，还有尴尬处境。”
“正因为当初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才让大皇子有机会横刀夺爱，宣布要迎娶她？”
“是，大哥一向爱捉弄讽刺本王，得知本王有了心上人，瞧见令仪姿色不俗之后，就去上门提亲。朝奉大夫一见是如日中天的大皇子，自然乐得奉上庶女，这就逼得令仪无奈逃走……”
林晚蹙眉：“为什么不和王爷你商量好再走？一个弱女子，偷偷跑了，恐怕外面的危机，比大皇子那儿的，多上许多。”
“是，她就这么不告而别。兴许心里也在责怪本王的无能！”提到此事，苏沐不由得抱紧她，以汲取温暖，“令仪失踪之后，本王派人查探她的消息。一直过了许久，才知道她跑去了邕宁村，被人强迫做妾。”
又是那个王老太爷？！
真是人死了，还要被拉出来鞭尸，谁让他生前不做好事？
“我和王爷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王爷刚好去邕宁村寻人吗？”
“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苏沐抬头看着迢迢星河，语气里多了悲戚，“哪怕他亲口说令仪不在了，只要没有看到尸首，我就觉得她还活着。再然后，部下从浮尸身上取下令仪随身佩戴的玉佩，她……她就这么死了。”
林晚没有接话。
这件事，论源头，就是因为大皇子苏衍逼亲，才有了后面连锁事件。
所以，那天在大殿上，苏沐说的话，究竟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霍令仪？
苏衍当众羞辱她的出身低微，这本就是他性格使然，罪不至死。可是苏沐却让他成为庶人，连带着贵妃也降位遭殃，说不是早就预谋好，都没人信。
“王爷……”
“晚儿你说。”
“我，是不是哪里和霍姑娘相似，才让王爷念旧情，因此格外怜惜？”
苏沐愕然：“怎会？”
“那王爷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嗯。”
“已经过去的，那就算了。我只求以后王爷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是真心地，只因为我林晚，而不是因为其他人，才去说才去做。”
林晚已经放弃问诸如“如果霍令仪活着回来，我和她你选谁”的幼稚问题了。
让自己讨不愉快，是最愚蠢的事情！
“好，本王答应你。”
今晚，唯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就是苏沐的好脾气。
一直放在心底的秘密，被人提起，倘若触碰到底线，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好在，他平静的不像话，就好像霍令仪没有存在过，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一般。
越是平静，就越让她不安，这可能就是爱之深的最佳诠释？
“三弟在这里陪着美人，真叫我一顿好找！”
二皇子苏奕的声音，莫名带着沙哑沧桑感，和他的外貌格格不入。
他突然现身在高台，苏沐便松开手，礼貌向他行礼，却被他及时拦住：“我们是兄弟，不必如此。”
“呃……那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还差些什么？”
林晚觉得来者不善，她杵在这里只会影响别人交流，立刻选择开溜。
“好，晚儿注意多加些衣裳，别冻着。”
苏沐目送她离开，苏奕在一旁冷眼看着，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三弟已经有了救命的药了！”
“二哥此话何意？”
“当初，大哥强行要娶霍令仪，导致她私自出城逃命。据说，她已经死了，三弟心中一直不好受吧？”苏奕负手站在他身旁，“谁知道天意难料，一个霍令仪没了，另一个林贵妾就被抬进了敛王府。止住三弟伤口疼痛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位了吧？”
苏沐没有直接回答，伸手触到腰间那枚玉佩，突然问了句：“二哥平常醉心于书画歌舞，不知何时，对我府中的事情，也了如指掌？”
“你我是兄弟，自然要多关照一些。霍令仪一离开，我还想着，寻些美人过来，又怕你觉得厌烦，这才迟迟没有行动。如今，看到林贵妾这双眼，我算是……”
“二哥？！”
苏沐打断他，危机感又占据了上风。
霍令仪只是平平无奇的庶女，虽然有点姿色，也不至于名动京城，为什么苏奕要去打探这样一个人？
更为奇怪的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对于霍令仪外貌上的细节，普通见过的人都会忘记，为什么苏奕会印象深刻？
这个二哥，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是我话有些多了，一会儿兄长我会自罚一杯！”苏奕率先迈出一步，“今日是你为林贵妾办的宴席，去晚了不好，随为兄下去吧？”
“嗯。”
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见内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敛王府贵妾林氏接旨！”